南柯一梦

  
  叶垣将车开入地库，回过头看后座睡的东倒西歪的众人，暗叹自己命苦。柯梦打了个哈欠，拍拍亚南的脸蛋：“起床了，起床了，回家再睡！”
  
  陈悦馨揉着眼睛坐起来，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陈洁伸了个懒腰，问：“几点了？”
  
  柯梦看看手机：“3点半吧。走，去我那儿睡会儿。”
  
  好不容易把闭着眼睛的悦馨弄上了床，柯梦揉了揉太阳穴，对叶垣和陈洁说道：“还有两个屋，你们自己选吧。”
  
  便推着亚南回到他们的卧室。
  
  夜深人静，闹腾了半宿的人都呼呼大睡，柯梦却反倒觉得愈发清醒。小心翼翼拿掉亚南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柯梦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欣赏月色。
  
  白月光，深蓝的底。夜空真美，真简单。
  
  中秋节快要到了，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柯梦穿着单薄的针织衫，觉得背后窜起丝丝凉意。
  
  “怎么不睡了？”有个温暖的东西从背后包覆住柯梦，“天冷了，也不多穿一点。”
  
  “睡不着。”柯梦侧过身，倚在亚南胸前，一手放在他的心口，感受他平稳的心跳。
  
  柯梦在亚南怀里偷偷翘起嘴角：“刚刚的惊险，你怕么？”
  
  亚南闷闷的笑笑，胸腔跟着起起伏伏：“当然怕。可是我相信你，你一定有办法制止萧振宇。”
  
  “你就这么信任我？我的能力哪有这么强？”
  
  亚南揉揉柯梦的额发，“在我眼里，你无所不能。”
  
  柯梦扁扁嘴，捶亚南的前胸：“说的我好想无敌铁金刚一样，真是的。”
  
  浑身渐渐温暖起来，因为身边这个阳光一样的存在。
  
  “亚南，我好想这样到天长地久。”
  
  只那一瞬，亚南想了好多。
  
  第一次见面，那个小小的勉强称得上可爱的女孩就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一路走来，他在暗处看着她幸福，看着她失落，看着她痛苦。他一路陪着，一路变成现在这个性格——独独对她温柔。她执着，可他又何尝不呢？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花十三年等待一个人。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他却不得不时时提防着她的离去。
  
  他不在乎为她冒险，甚至失去生命。
  
  可他不懂…既然已经得到了幸福，又何必如此坚持于无谓的报复？
  
  “停止吧。这样我们才能天长地久。”
  
  天际有什么蒙蒙亮了起来，亚南看着那团光晕，决心赌一赌。
  
  第46章 来龙去脉
  
  柯梦浑身一僵，咬着唇沉默不语。低垂的睫毛在月光下遮挡住直通心灵的眼睛。
  
  良久，久到亚南以为柯梦根本没有听到。
  
  柯梦缓缓地，坚定地说：“亚南，不提那个，我们才能天长地久。”
  
  亚南勾了勾嘴角，紧紧抱着柯梦的双手，有些后悔刚刚冲动的决定。
  
  柯梦决定的事，他就该无条件支持不是么？怎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自己就想让她放弃报复了呢？
  
  亚南抱歉地笑笑，用下巴蹭蹭柯梦酒红色的发顶：“对不起，是我失误了。梦梦想要怎样都好。”语气欢快起来。可柯梦却听得出里面的勉强。
  
  亚南勉强自己接受她的任何决定。就像13年来的无数次那样。
  
  心里有些愧疚，但柯梦不想再多谈这件事。于是便说：“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亚南点点头，又发现柯梦看不到，便轻轻说了个好字。
  
  回到被窝里，亚南一如既往地搂着柯梦，却明显感觉自己温暖不了怀里小女人的身体。果然还是办遭了么…
  
  亚南摸摸柯梦冰凉的肩头，叹息着合上眼帘。
  
  柯梦一夜未眠。大概几个小时之后，天亮了。柯梦眨眨酸痛的眼睛，看了眼睡着的亚南。眉头微蹙，双手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腰部，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自己。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小心翼翼？！
  
  想到亚南昨晚的失控，柯梦的有些难过。他一直那么纵容自己，一直保护自己。虽然不爽在他面前变成柔弱的女人，但心里何尝不觉得温暖？
  
  那场精心策划的报复，从开始准备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年头。从一开始一点一滴地从别人口中套出他的消息，到已经人脉很广时，有意无意地提起。从卧室里几张的资料，到残垣旁边“秘密基地”里成堆的照片和文件。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她了若指掌。想要掀翻他的世界，已然易如反掌。
  
  她走到了这步，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她怎么能够放弃？
  
  就算是为了冰蓝，也要惩罚这个恶劣的人！
  
  脑袋里乱糟糟的理不清思绪，柯梦从亚南身边起来，换好衣服，带上房门。
  
  叶垣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排排坐了三个人。一一扫过，看到一脸波澜不惊的楚亚南，趴在桌子上的陈悦馨和支着头玩手机的陈洁。
  
  “都起了啊？”
  
  桌子上坐的这三位，都是混娱乐圈的，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陈洁翻了个白眼儿，一根手指指向柯梦家的钟表——10:34.语气无奈：“是啊！”
  
  叶垣不好意思地笑笑，躲进厕所洗漱。
  
  亚南看看叶垣的背影，觉得好笑：“看起来挺成熟的，其实只是个小孩儿啊。”
  
  “是啊，不是很明显么。”陈悦馨在桌子上画圈圈，“小的时候就是外表成熟，内心小孩儿，长大还是这样。偏偏小时候我们都不成熟，所以误以为他最成熟。其实…”陈悦馨笑起来，“他是最长不大的那个。”
  
  陈洁了然地点头。虽然只见过叶垣几面，但也看得出来悦馨说的重重“特性”。
  
  “亚南，”陈悦馨觉得聊叶垣没劲，便调转话题，“梦梦什么时候回来啊，饿死了！”撅着嘴，揉揉咕咕叫的肚子。
  
  陈洁笑出声来，轻拍陈悦馨的头：“你啊！还不是一样是个小孩儿，还说别人呢！”
  
  陈悦馨吐吐舌头：“哪有，我比他成熟多了！”
  
  亚南失笑，摇摇头，喝了口咖啡。
  
  在旁人看来，柯梦和悦馨是两个气质迥异的女生。若要真的比较，也是不相上下。但柯梦却因为有着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爱，而在幸福程度上超越陈悦馨。
  
  有人觉得不公平。可其实柯梦虽然努力着想要站在人群顶峰俯视天下，却从幼年开始，就是无穷无尽的侮辱和诋毁。
  
  而陈悦馨，顶着校花的光环，却没有任何人嫉妒。她被所有人接受，不管男人女人都将她如女神一样敬拜。
  
  自己的爱，是柯梦应得的。因为有过太多委屈和屈辱，所有需要一个人来帮她撑起一把大伞，遮挡住她的软弱。
  
  上天果然还是公平的。
  
  “叮咚。”亚南起身开门。
  
  “快吃吧，都饿坏了吧！”柯梦把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大袋小袋往桌上一放，“这里有小笼包，豆腐脑，豆浆油条，肯德基汉堡，和清粥小菜。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索性多卖几样。”
  
  撩撩长发，柯梦满意地笑笑：“你们先吃，我去换件衣服。”说着把长风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便回了屋。
  
  陈洁翻了翻各式各样的早餐，不住咋舌：“梦梦也真是的，买这么多又吃不了。”
  
  亚南咧开嘴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习惯，一定是要努力让所有人满意的啊。”
  
  陈洁点点头，拿起塑封的豆浆，插上吸管，咬了口油条，然后满足的叹气：“嗯，还是大北京的豆浆油条好吃！”
  
  “其实梦梦买的这家小笼包才是一绝。自从发现了这家，就不再想吃别家的了。”亚南拿起一个小笼包，两口就吃掉一个。
  
  陈悦馨看了看白白胖胖的包子，顿时觉得更饿了，便拿起一个囫囵吞枣地吃掉：“真的很好吃诶！”
  
  “好吃吧。”亚南又拿起一个包子。
  
  柯梦换了舒适的棉线长袖和运动裤，将长发在背后束起，走过来坐下。陈洁已经消灭了第二根油条，含糊不清地说：“梦梦，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唔…我不是正要说呢么，别着急啊。”
  
  “说什么啊！”叶垣急急忙忙跑过来，“我也要听！”
  
  柯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昨天的情况啊。”
  
  柯梦倒了一碗豆腐脑，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你们边吃，我边说。”
  
  “事情是这样的。王曦和萧浪在拍我的《雪夜》的时候，因戏生情，相爱了。但萧浪是黑道出身，王曦的父亲不会同意，萧浪的养父，也就是萧振宇更不会答应。反而会认为是王曦勾引萧浪，才让萧浪放弃他的黑道帝国。”
  
  “啊？萧振宇？！萧浪这么牛 逼呢啊！”叶垣惊呼。
  
  陈悦馨无奈地扶额：“叶垣同学，你安静点儿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