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

错落有致的楼房，蚂蚁似的人群。香港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街道还是很窄，不同于北京开阔的大道。在柯梦眼里，北京是大气的，是豁达的。这并不是说别的地方有多么不好，但她打心眼儿里，爱的就是那个城市，因此她可以包容北京的不足，因此别的地方在她心里都褪尽了颜色。
  
  柯梦总是这样。虽然在为人处世十分圆滑，张弛有度，从不轻易得罪别人。这是她能在社会上立足，所必须要做到的。但在心里，她其实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她喜欢陈悦馨，因此不管她多嫉妒，多不甘，她也还是喜欢她。在她溺水的时候，柯梦会毫不犹豫地救她，不顾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叶垣，也一样。从前她爱叶垣。因此叶垣的小缺点小不足在她眼里都成了他独一无二的可爱。他对她有一点点好，她都会感恩戴德。因为她爱他。
  
  后来，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叶垣，她不知道自己恨不恨叶垣。就算冰蓝那件事发生之后，她虽然恨他恨的要死，却一直觉得自己还爱着他。其实…也许她早就不爱了。
  
  爱意沸腾成蒸汽，消失殆尽。只剩恨意支撑起她呕心沥血的报复。
  
  她看着香港乌云遮日的模样，笑容清清淡淡。
  
  柯梦和亚南正在广场拍戏，陈洁应亚南要求，前来布置个小小的惊喜。用压在花盆底下的门卡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的房间。
  
  梦梦和亚南的习惯，真是太好了。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要洗澡更衣，解决好空空的肚子，居然还能把屋子收拾地这么整洁。佩服，佩服。
  
  正好省了她打扫屋子的时间。
  
  陈洁嘿嘿嘿地窃笑。开始按亚南大人地要求布置屋子。
  
  正从包里把蜡烛翻出来，陈洁一个不小心将柯梦的包包碰掉了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陈洁叹了口气，开始一样一样捡东西。突然，一个大地色系的皮制小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看起来质地不错的四方盒子，奇怪的是，没有印上牌子，也没有袋子装着。是什么东西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陈洁打开了小盒。
  
  天哪！竟然！
  
  陈洁捂着嘴，看着手中闪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一副被吓破胆的表情。
  
  柯梦，真是……太惊人了！
  
  柯梦在广场上奔跑，纯白色雪纺纱裙随着风飘动，裙角飞扬。柯梦想象着自己被心爱的男生追逐，笑闹声不绝于耳。想象着自己和身后的男人心灵相通，从而发自内心的微笑。
  
  可只是想象而已。
  
  柯梦的脚步渐渐缓慢下来，最后站立在广场一角。
  
  心，飞扬不起来。
  
  微微低下头，看着脚上的裸色鱼嘴高跟鞋。这身衣服这么美，她穿在身上却觉得浑身不对劲。也许是习惯了紧身裙，如此飘逸的裙摆让习惯了束缚的她，觉得不够自在。
  
  “陆奇，做不到。我做不到。”抬起眼的瞬间，柯梦的眼里有种叫做刚毅的东西存在。
  
  不远处的叶垣呆呆地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柯梦的一举一动。眼里有茫然，也有诧异。
  
  打光，摄影，剧组的人员没有一个不停下动作，看着这人来人往中醒目的，一身白裙的柯梦，像个仙女一样超凡脱俗。但让她鹤立鸡群的，不只是美丽的外形，更是周身散发出的气场。
  
  人群如此喧嚣，她却无法被湮没在这人声鼎沸当中。
  
  柯梦第一次说“做不到”。《再见丑小鸭》从开拍到现在，经过了一段长虽不长，但的确不短的日子。每一次陆奇觉得她情感揣摩不到位，她总是气呼呼地瞪陆奇一眼，抱怨他刁难她，却一声不响地重新开拍，直到让自己和大家都满意为止。
  
  没有一次说过“做不到”。
  
  这幕场景，是剧中胡钦的想象。想象郑怡还是那个深爱他的小女孩儿，想象郑怡并没有要和子侑订婚，想象他们的感情没有破裂。
  
  想象他们恩恩爱爱，在这广场上追逐玩耍。
  
  不过是一个想象而已。柯梦觉得，没有必要拍出来。
  
  “陆奇，胡钦的想象大可以去掉，不必这么花费心思拍出来。”柯梦走过来。裙摆浮动时撩起的气流，让她觉得空空的，便双手按住裙子，不让它飞起来。
  
  “小梦，你也是导演，拍戏的时候本来就是有拍很多幕戏，最后却用不到的。这点你比我清楚吧。”
  
  柯梦眨眨眼。这回，是她有些任性了。可天真到这种程度的戏码，她或许…真的办不到了。
  
  这时候，亚南端着两杯星巴克回来了。走过来，却看到一脸为难的陆奇和冷着脸不言语的柯梦。
  
  余光收到表情尴尬的叶垣，亚南似乎明白了整个情况。
  
  将星巴克交到助理手上，亚南搂搂柯梦的肩，对陆奇说：“我演胡钦试试吧。反正这个镜头不一定要拍两个人在一起的，叶垣和梦梦分开拍会好一点儿吧。”
  
  然后拍拍柯梦的头，给了她一个微笑。
  
  柯梦抬了抬眼帘，面前的男人双眸深邃，眸子里充盈的爱意犹如无底深渊一般深不可测。这十三年当中，他是如何一点一滴地积累爱意，并小心翼翼地掩藏——只为能长长久久地呆在她身边。
  
  柯梦看过一句话：别做恋人了，都做哥们儿吧，哥们儿才能长久。
  
  因此柯梦身边的男人来来往往，其中不乏向她示爱讨好的，可那些男人都一个一个消失在人海当中，藏匿在偌大的北京城。即使遇到，也只会是点点头，突然想起生命中还有这么一个过客。连安扬那个完美到几乎没有瑕疵的男人，都消失在她的生命当中，还有什么是不会消失的么？
  
  忽然觉得，叶垣不行，也许跟亚南演，就真的可以。
  
  摄影机重新架了起来。
  
  亚南跟在柯梦身后，沉静地微微笑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似乎在闪着金光。
  
  柯梦看到亚南用口型对她说“加油”。她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
  
  “3,2,1，action！”
  
  柯梦大步奔跑起来，酒红色的长卷发随风飘动，她大笑着回过头，挤眉弄眼地做出个鬼脸，然后继续微微扬着头，任由白纱在空中飘拂。
  
  美的惊心动魄。
  
  亚南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跟在她身后，既不会落下太远，也不会离得太近。
  
  就像是在玩游戏一般，两人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广场上上演着追逐游戏。
  
  有些行人被这两个外形靓丽的演员吸引了目光，三五成群地围在一旁观看。
  
  柯梦却看不到他们。她的眼里只有身后那个笑容灿烂，神情温柔的男人——她的男人。这个爱护她、珍惜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她。
  
  她怎么可能不觉得温暖？
  
  如此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爱？
  
  “ctt！perfect！”陆奇拍着手走过来，“不错！就是这么演的，完美极了！”
  
  叶垣透过屏幕看着刚刚拍摄的那段追逐戏码，一颗心沉了下去。这么美，真的…美极了。小梦说不再怪他，也不气他了，但终究无法面对他，笑的如此灿烂。
  
  还是该悲哀的，不是么？
  
  柯梦弯下腰，小口小口顺着气。谁料亚南突然跑过来，大手托住她的腰，就这么将她举了起来。
  
  柯梦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腾空，在亚南大掌的控制下转起圈来。
  
  “梦梦，你最棒了，我就知道！”
  
  柯梦微微一愣，随即嫣然一笑：“对。和你在一起的我，最棒了。”
  
  第54章 求婚
  
  晚上，柯梦和亚南跟着陆奇、叶垣他们铜锣湾大吃了一顿，撑得不行。叶垣嚷嚷着要去下一摊，亚南却一揽柯梦的肩膀，说道：“我们一会儿有事儿，就先回去了。”众人在霓虹灯下暧昧地看了两人一眼，欢欢喜喜的送走了他们。
  
  只除了叶垣。
  
  柯梦用房卡打开门，发现屋子里隐隐有些亮光。往前走了些，穿过走廊，竟发现了满地的蜡烛，白色的蜡烛中间用粉红色的蜡烛摆出一个心。烛火有些微弱，但千百个蜡烛凑在一起，便是灯火通明。
  
  柯梦有些惊喜，但不想让亚南太得意，便板着脸回过头：“哦，陈洁弄得吧。”
  
  亚南挠挠头：“你不高兴么？”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真是的。”
  
  亚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所以......我们直达主题怎么样？”
  
  说着搂住柯梦的细腰，在她耳畔呵气：“我们一起洗澡吧。”没等柯梦拒绝，亚南就大手一捞，横抱起柯梦走向浴室。
  
  浴室里水声想起。还掺杂着不知是什么的暧昧声响。
  
  拍戏的日子，总是忙碌的很。第二天晚上，终于结束又了一天的紧张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