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柔情

第3章


这些地方确实有人在后脑勺上扣一顶棒球帽,那也只是开着小货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得上窜下跳的时候,但唐奈利看上去并不在此列。他的帽子看着更适合稻草人,或者丛林狩猎远征队。 
  “我是阿曼达・罗伯茨。”她说,阿曼达故意避开盘旋在唐奈利侦探脑中的最主要问题。“一个挺有趣的案件,是吧?你觉得它是怎么发生的?不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他还很年轻。” 
  褐色的眼睛戒备地眯了一下。“他45岁,对于首次心脏病发作的人来说,并不很年轻,特别是当你整天和营养丰富的沙司和巧克力蛋奶酥打交道时。” 
  “这么说,他是死于心脏病突发?” 
  “我没有这么说。” 
  “那原因是什么呢?”她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你知道,罗伯茨女士,我还不清楚你为什么想了解或者说你为什么一直在折磨这儿的人,难道你以为人们还不够难过吗?” 
  “折磨?谁说我一直在折磨他们了?我只是在工作。” 
  “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是记者。” 
  唐奈利点点头,好象她正好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 
  “我正在考虑,”她说得很快,还冲他展示了最明媚的笑脸。如果她的笑脸真的对他会有所作用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伪装自己感情的高手,她决定不再白费任何努力来施展迷人的本事。 
  “也许我们可以分享掌握的情况,”她建议道,“我的意思是,事情发生时,我在这儿,并且我已经实地采访了每一个人。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了解的情况,我们就可以比较着整理出一份笔记。” 
  乔・唐奈利朝她懒散地一笑,那是南方绅士的笑容,和布鲁克林口音显然不协调,阿曼达的希望更加高涨。 
  “恐怕不可能。”他说。一下粉碎了所有希望。“另一方面,我认为,如果你和我分享你那些笔记,这样会更好些。当然这完全是为了有益于调查。” 
  出于本能,阿曼达把笔记本塞进包里,这是个很大的包,足以作为短途旅行包,或遇到紧急情况时当武器用。“没门,想想,我还没有看你的警徽,我怎么知道你是侦探?” 
  乔・唐奈利看来略有一点尴尬,一绺黑色的头发垂到他的脸上,他褐色的眼睛专心地盯着干酪木锉附近的一点,似乎在挺感兴趣地研究。他被逼的无路可退,“我恰好没有警徽。” 
  “侦探没有警徽,不就跟绿树没有叶子差不多吗?” 
  “可以说我是某种非官方侦探。” 
  “怎么个非官方?” 
  “这个商店的主人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也是治安官,他知道我过去在布鲁克林作过警察,就叫我作为私人帮忙,到处走走,看我是否能碰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既然这样,如果我继续我自己的非官方的走走看看,你就不会介意了,是吧?”阿曼达抓住这个男人显而易见的弱点,趁机反驳,并想借此回避他没完没了的盘问。倒霉的是,他看起来顽固不化,不好对付,也不管有没有警徽。 
  “事实上,我确实介意,某种程度上,我愿意看到一点合作的态度。” 
  “我完全赞成,”阿曼达高兴地同意了。“首先从你开始。” 
  “我倒宁愿从你的笔记本开始。” 
  “我不会如此热心公益的!”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下楼到警察局去讨论这个问题。”他重新把帽子拉低到盖住眉毛,但阿曼达还是看到了他眼里有一丝笑意闪过。 
  “我们是在这儿谈论拘留我吗?” 
  “当然不是,”他看来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怎么可能误解他的意图呢?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好的接触机会。“这是一次可爱的友好的交谈。” 
 
第二章
  警察局极小,只有一间房子。据奥斯卡说,曾是一处白堡汉堡包所在地。原来的一间休息室已成了一间单人牢房,在原来的设施上又加了一张折叠小床。空徒四壁的单人牢房抬头可见,仿佛是某种不吉利的预兆。乔・唐奈利和阿曼达试图就合作问题达成协议,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真正着迷的是她的笔记本。 
  她本来可以把笔记本给他,并且,事实上不会违反她保护消息源的新闻职责。她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人告诉她任何显示有罪的东西。但她还是觉得,把笔记本埋在她的钢笔化妆盒以及各种皱皱巴巴的她打算用来申请个人所得税记录的收据下面比较安全。从这些现场采访记录中,日后可能会发现某个至关重要的证据,那时她会为太随便把它们拱手送人而后悔莫及。 
  可能是为了惩罚她的态度,唐奈利让她坐在一张直背椅子上,这种椅子用作逼供的手段倒是挺理想的。她一边等着,一边无所事事地研究对面墙上正在剥落的油漆,看起来这个房间自白堡时期以来,一直交替涂单一的绿色和浅黄色颜料,现在它涂了一种更保守的灰色,就和那两个伤痕累累的金属桌子和装文件的盒子一样。虽然这个房间已足够派上用场,但是它却比中世纪的冬天还要没有生气,简直就是满目萧瑟。 
  犯人走了,这个房子的作用也许发挥得更充分,仅仅参观一次这个地方就足以让罪犯老老实实,不敢再越雷池半步,谋杀莫里斯厨师的凶手――假设她关于氰化物想法正确,并且不是厨师自己投的毒――显然没有参观过这里的设施,否则他也许会改变主意。 
  阿曼达的注意力最终还是回到唐奈利身上,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直在踱来踱去,电话恰到好处地贴在耳朵上。她曾努力偷听这些电话内容,希望能听出一鳞半爪的线索,但唐奈利却总是含糊不清地回答一个词。打第三个电话时,他听着兴高彩烈起来,她的精神也略微为之一振。 
  “嗨,太棒了,那正是我们需要的,你多久能到这儿?” 
  阿曼达的海脑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可能性:验尸官的报告?一个嫌疑犯?一个可信的目击者?剥落的油漆,硬梆梆的椅子,唐奈利的缄默,统统被她忘到了九宵去外。她的手指按捺不住地从安全的皮包里一把抓出笔记本。 
  这时,那个发了疯似的男人转过身来,很正儿八经地问她比萨饼是否要加香肠,甚至没有忘记做个强调的手势。 
  “比萨饼?” 
  “当然,治安官在隔壁镇上办完事后,他说要带些来。” 
  她努力克制着保持尊严,这会儿,她一心只想跳起来掐死这个人。“我不需要任何比萨饼。” 
  他故意对她的傲慢之辞置若罔闻,“你更喜欢来块三明治吧?我们到这儿已有一会儿了。” 
  我更喜欢尖叫,阿曼达这样想,但说得很简要,“我什么也不要吃,我要消息。” 
  “对不起,菜单上没有。” 
  “那么,我就来块见鬼的比萨饼。不要香肠,加点洋葱,多加点。”她灰色的眼睛挑衅地眨巴着。尽管她有种感觉,这对唐奈利不起作用。他对她热情地微笑着。 
  “嗨,太好了,我喜欢洋葱。” 
  阿曼达不耐烦地等他打完电话,一边从她的软豆中挑来挑去,直到找到几粒粉色的,这种软豆吃起来有草莓鸡尾酒的味道。她往嘴里抛了几粒。那味道立刻把她带到了热带海滩,在那儿她不用想一个死掉的厨师和一个目中无人的警察。这种宁静的遐想一直持续到唐奈利离开那个电话。 
  “让我们再谈谈吧,”他说,一边特别烦人地在她耳边转来转去,她想知道是否可以因此提出骚扰诉讼,但对此又有些怀疑。织布机的噪音可能没被考虑到法律中去,即使它闹得她心动过速。 
  “你看到了什么?” 
  “和你看到的一样,一个死人。” 
  “没有什么可疑的?” 
  “我觉得这就够可疑的了。” 
  唐奈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阿曼达,我原来以为你会合作的,”他听起来对她非常失望,对此她内心感到有一点遗憾,尽管她也不清楚为什么。 
  “那是你的主意,不是我的,”她说得很随便,“我要去报社,写稿子。要是有死亡原因就太好了。” 
  唐奈利气得直哼哼。“见鬼,你真顽固,你以为这是某个国际间谍大案,还是什么?” 
  “如果你碰巧掌握国际间谍的情况,我很高兴听听,对了,你知不知道死亡原因?” 
  “知道,但还有一些实验要做,早些时候验尸官已打电话来通告了初步的诊断。” 
  “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耸耸肩,“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呢?厨师呈现出中毒的症状,加进的那少量杏仁调料,即他所谓的蛋奶酥秘密配料,经化验证明已被掺进了氰化物,你动笔写稿子时注意,这不完全是原话。” 
  “但它很有效,”她回答道,同时让自己发出一阵欢呼。 
  “非常有效。” 
  “所以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谋杀……” 
  “显而易见的谋杀。” 
  “还可能是什么原因?用这种方式自杀无疑大稀奇古怪了。” 
  “那可能是发生意外。” 
  她怒视着唐奈利,“行了,小镇上显而易见地发生一起谋杀,遇害者是一名国际驰名的厨师,也许他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听说这个小镇的名字,有多少嫌疑犯?一定是哪个认识他的人。除非为了做厨师的油烟子鸡,乔治・墨菲得宰一只鸡,令他厌恶之至,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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