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是火蓝颜是风

  我清醒点儿了：“哦，对，不好意思。我给忘了，真不好意思。”
  他说：“我又没怪你。你睡觉呢？”
  我说：“太累了，回来就想睡觉，刚才都睡着了。”
  他说：“可怜的孩子。”
  我说：“嗯。”
  他问：“还困吗？”
  我说：“还好了，可以坚持跟你说一会儿话。”
  他说：“能坚持下楼吗？”
  我说：“哦，怎么？你在我家楼下吗？”
  他说：“我马上就到。”
  我说：“你要当面跟我说生日快乐吗？没事，这样说就行了。”
  他说：“别费话，快穿好衣服到楼下等我。我十分钟到。”
  我说：“啊？你真的要过来？”
  他说：“快点儿，当然是真的了。”
  我说：“哦，马上。”
  他说：“不困了吧？”
  我说：“好像不困了。”
  他笑了笑：“傻蛋，十分钟以后见。”
  我好像还不是很清醒，穿上衣服，把头发弄了弄就下楼了。
  来到小区门口。
  没有人啊，这个家伙！又不是愚人节！天气这么冷。
  正想打电话问他呢，但又一想，算了，再等会儿吧。
  我靠着栏杆站着。
  过了几分钟，背后突然有人打了我一拳：“嘿！”
  我一回头，真是他，这个家伙，原来没骗我。
  他笑着跟我说：“生日快乐，傻蛋。”
  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得很好的礼盒。
  我迟疑了一下儿。
  他问：“不要啊？”
  我马上接过来，笑着说：“谢谢。”
  他说：“等我走了，回家再拆吧。”
  我说：“好，是什么？”
  他说：“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我说：“不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吧？”
  他说：“讨厌，我那么恶毒吗？”
  我笑了：“呵呵，不是啊，不是。”
  他也笑了：“希望你真的快乐。”
  我笑了笑，点点头。
  我问：“咦？今天怎么还戴了眼镜？”
  他说：“呵呵，大晚上的，万一送错了人怎么办？我得戴上眼镜看清楚是你才行啊。”
  我说：“哦，这样啊，呵呵，那这个东东应该挺贵重的。”
  他说：“呵呵，东西不贵重，心意才贵重。”
  我说：“对，谢谢。”
  他说：“别再谢了，谢了好几回了，只要你喜欢就行。”
  我说：“嗯，你送的我肯定喜欢。”
  他说：“一会儿回家看看吧。”
  我说：“好啊。”
  他说：“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嗯，加班呢，公司最近事特别多。”
  他说：“唉，累吧？”
  我说：“还好了。”
  他说：“傻瓜，累就是累，又不是跟别人说话。”
  我笑了笑：“有点儿。”
  他说：“肯定很累，你总是这样，从来都不会说得很严重。”
  我说：“唉，其实也没什么了。”
  他说：“傻瓜，你都瘦了，你不知道吗？”
  我说：“真的？”
  他说：“听见瘦还挺高兴的是吗？呵呵。”
  我说：“有时候累得不想吃饭。”
  他叹了口气：“唉……”
  我看着他：“怎么了？你。”
  他说：“没什么，有点儿心疼，累成这样。”
  我说：“工作嘛，不工作哪儿来的钱？”
  他说：“唉，没办法，自己多注意，知道吗？”
  我说：“知道了，爸爸。”
  他笑了笑：“我要有你这么大的闺女也好。”
  我说：“天天想着占我便宜。”
  他说：“要不要到前边喝杯东西？”
  我看了看表：“十点半了。”
  他说：“哦，不早了。”
  我说：“嗯，挺晚了，就不去了吧。”
  他说：“嗯，行，那你回去吧，挺冷的。”
  我说：“嗯。”
  他说：“要不，再站会儿吧。”
  我笑笑说：“也好。”
  他说：“你真的瘦了，自己没发现吗？”
  然后伸手掐了掐我的胳膊。
  我问他：“干嘛？”
  他说：“我看你瘦了多少？”
  我说：“现在是冬天啊，穿这么多能摸得出来啊？”
  他说：“怎么不能？只要比我胳膊细了就是瘦了。”
  我白了他一眼：“过分，原来我也没你粗啊。”
  他笑了：“呵呵，谁说的？”
  我说：“你就是那么讨厌。”
  他说：“其实，我昨天想了一天，是今天一早到你家楼下送给你礼物呢，还是晚上给你呢？”
  我笑着问他：“哦？结果呢？”
  他说：“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早上把东西给你。”
  我看着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每个人都希望在最早的时候收到喜讯，我也想成为第一个祝贺你生日的人。”
  我说：“然后呢？”
  他笑了笑说：“然后，我就决定早上给你呀。”
  我说：“那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他笑了：“呵呵，因为昨天忘了上闹钟了，早上没起来。”
  我也笑了：“哈哈。”
  他说：“起来一看已经11：00了。”
  我说：“猪头。”
  他说：“唉，所以只能晚上给你了。”
  我说：“这样啊。”
  他说：“本来想吃了饭就到你家楼下给你的，结果你还加班，真来了就麻烦了，你妹没准以为我是坏人呢，在你家楼下转来转去。”
  我说：“呵呵，可能啊。”
  他说：“所以我让你回了家给我发个短信嘛，你倒睡了。”
  我说：“对不起啊，太累了，忘了。”
  他说：“不过，你看，现在还不到12：00，终于还是在这一天把礼物送给你了。”
  我看了看表：“嗯，离明天还早呢，对你提出严厉的表扬。”
  他说：“呵呵，大爷的。”
  我也笑了：“遭到表扬是不是很开心？”
  他说：“讨厌。”
  然后他突然那样看着我，看着我没说话，沉默了。
  我也看着他，我先笑了，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哦，没什么。”
  我说：“好像在想什么？”
  他说：“没有啦。”
  夜深了，很冷，我裹紧了衣服，搓了搓手。
  他问：“冷吗？”
  我笑笑说：“有点儿。”
  他看我搓手，说：“咦，你的手挺小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着问他：“是吗？我的手比较笨。”
  他拿出自己的手：“来，比比。”
  我伸也左手，他把右轻轻放在我手上，然后说：“嗯，差不多。”
  我笑了，赶紧放下手，说：“呵呵，听说手小的人能抓得住钱哦。”
  他笑：“是吗？财迷。”
  我说：“听说的嘛。我不财迷啊。”
  他说：“我知道。”
  我说：“你也不财迷，因为你说过，有钱了先给我买个房子，我信。”
  他眼睛里面亮亮的：“嗯。”
  我笑了。
  他说：“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我说：“冬天经常这样。”
  他说：“太冷了，你回去吧。”
  我说：“好，你也回吧，别冻着了。”
  他说：“行。”
  我说：“那，我看着你先走。”
  他说：“我看着你先转身，我再走。”
  我说：“不，我看你先转走。”
  他说：“不听话了，这样吧。我们都转过身，数一、二、三一起走，谁也别回头。”
  我说：“哈哈，好办法。准备。”
  我们就这样背对背站着。
  他说：“一、二、三。”
  听他数完三下儿，我就迈步了。
  走了几步，我下意识地停下了。
  我回过头来，他还在那儿。
  我问：“为什么不走？你犯规！”
  他说：“我想再看看你。”
  我叹了口气，眼泪流了出来。
  就这样站着，我实在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转身快步上了楼。
  回了家，我打开包装，是一条非常漂亮的围巾，非常温暖。
  我的手机响了，是短信。
  我知道肯定是他。
  他问：看礼物了吗？
  我回复：正在看，很漂亮，谢谢。
  他问：喜欢吗？
  我回复：喜欢。
  他问：必须喜欢。
  我回复：谢谢你，寸头。
  因为他前两天刚被剃了个寸头，那是因为师傅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回复了两个字：大爷。
  我笑了。
  我想他一定也笑了。
  他说：我刚才特别想……
  我问：想什么？
  他说：想抱抱你。
  我没回复。
  他说：怎么了？你不想吗？
  我回复：想。
  他说：不过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我回复：嗯。
  他说：早点儿睡吧，傻瓜。生日快乐。
  我回复：晚安。
  抱抱他，我无数次梦想过，但我知道我没有机会，这种机会也不应该属于我。
  这种感觉既美好又伤感。
  有时我怀着这种感觉仰望天空，总会想起那句诗：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了。这也正是我心情的最准确表述。
  越是美好东西就越是感伤，或许正因为它感伤才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