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

第4章


     肚子挨饿的滋味并不好受,父亲失踪以来,她仿佛堕入了另一种绝望的生活,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是曾富裕的她从不曾经历过的,但是比之生存下去的那些稀薄的必要条件外,她最害怕的是孤独。
     消瘦在她的身上出现的很明显。
     在遭窃的第一夜,她保持清醒,独个儿守在客室里。
     挨饿已经够让人难受了,她并不希望连自己的安全也庇护不了。
     
     这是一个雾月。
     她在昏昏欲睡之际听到了走廊尽头的脚步声,于是悚然一惊醒来。她克服了恐惧以及去点燃蜡烛的打算,抱膝坐在沙发中,睁眼睛看着那人走近,同时握着匕首的手心不jin沁出冷汗。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他几乎匍一出现在客室,她便已闻到他身上的恶臭。
     当他走到她的身前时,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站起身。
     这似乎吓了对方一跳。
     于是烛火被倏地点燃,男人那双爬虫类的灰色眼眸出现在黑幕之中。
     火光的暗影缭绕在他的脸庞,如同狰狞的野兽。
     她鼓起勇气,一字一句道:“我没想过真的是您,杜兰德先生。”
     对方冷笑。
     “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姑娘,伊莎贝拉。那么,把你所有藏起来的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她深吸口气。“我没有。”
     “你似乎有些天真,难道你觉得我不会伤害你么?”
     “您为什么这么做呢,杜兰德先生,我一直以为您是个好邻居。”
     “可怜的小妞。”对方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沙发上,灰色眼眸自眼角冷冷扫视她起伏不定的胸口。“老实说,我没想过你会在整个屋子里坚持这么久。”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你的父亲在哪里么?”
     她犹豫一瞬,并不回答。
     “他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你说谎!”
     “啧啧。”杜兰德先生满是皱纹的嘴角发出不削的冷哼。“想知道6月14日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她站立在原地,冷冷看着身前的这个入侵者,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攥着刀柄。
     “您会告诉我么?”
     他朝她招手。
     她走上前一步。
     “再近一些,漂亮的姑娘。”
     额头上的刘海刺入了眼帘,但她却不觉得痛,只觉无端端地烦闷而狂躁。
     仿佛眼前朝她招手的并非一个人,而是扇隐秘之门。
     它代表了未知和罪恶,还有秘密及苦难。
     但是,她决定打开它。
 
伊莎贝拉 正文 第五小节
章节字数:2835 更新时间:10-08-23 16:50
     因为宵jin而格外冷清的巴黎街道,仿佛无人的死亡jin,区。
     月亮照在无人的街道上,青石砖路铺着细细的一层雾,月色之下如同流溢了一地的水银色,发出冰冷的温度。
     直到她急迫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切宁静。
     她赤,裸的双脚满是泥泞,双手和白色的裙摆沾满了血迹,但是并没有流泪。
     她不敢向后看,唯有向前奋力地奔跑,仿佛只有如此才能逃离刚才所发生的梦魇。
     她只是恐惧,却并不后悔,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要逃亡去哪里,也许是地狱,但她绝不想在人间孤独徘徊下去。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她歪倒在地,再无一丝力气。
     身后传来整齐的靴踏声,她听到巡逻的德国人特有的军犬在吠叫。
     小巷深处,并不见路灯,借着银色月光,一小列操着粗暴德语的士兵走近了她。
     伊莎贝拉被一束强光倏地照在脸上,她不禁眯起眼睛。
     她只觉头疼欲裂,整个人无力伏在湿冷的街道上,很快地,她被人架起。
     走出一个会说的法语的士官,牵着暴躁跳跃的黑背军犬,打量了她一周后,优雅低调地问道:“姓名,和证件号。”
     她微微开启朱唇,才发觉已是满嘴的猩红,于是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唾沫。
     伊莎贝拉微笑。
     “伊莎贝拉。阿佳妮。”
     军官眨了下眼睛,摆手道。
     “带回去。”
     于是,她几乎被人一路拖到了党卫军所属的临时监狱。
     
     铁牢的门扉被格拉拉地拉开,她的背后被人狠狠一推,扑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伊莎贝拉呆楞了足足一分钟,才慢慢抬起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桌脚,然后是同色的军靴,那双靴子被擦拭的程亮,她几乎隐约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影。
     然后,她见到了他俊美的面孔。
     白炽灯光自头顶足量地打在他黑色的制服之上,胸口的德意志之鹰反射着刺眼的光,他整齐干净的金发掩在线条挺拔的军帽之下,一双蔚蓝色的眸子毫无温度,仿佛并不是白日里遇见的那人。
     他带着无框圆镜片,瞳孔中肃杀而冰冷的气息很完美的隐藏在其后。
     他打量她的时间很长,长的足以让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首先开口:“姓名。”
     她眨眨眼,回过神后无意识重复道:“伊莎贝拉。阿佳妮。”
     “你是巴黎地下游击队员么?”
     “那是什么?”
     她似乎看到他紧抿的嘴角有一瞬弯曲,然而很快被面无表情代替。
     “阿佳妮小姐,为什么你会深更半夜一身不雅的出现在街上?难道你并不知道宵禁令么?”
     他的用词很优雅恰当,并不让她尴尬。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很不好回答。
     “。。。。。。要说实话么?”
     “是的。”他想了想,换了另一番词。“我想,是必须。”
     “我杀了人。”
     “什么人。”他似乎司空见惯。
     “一个魔鬼。”
     “他做了什么。”
     “他想要强,暴我。”
     他拿下眼镜,眯起眼睛看她。“那么,尸体在哪里?”
     “我想,还在我的家中。”
     然后,他站起身。
     “这不是真话。”
     她恐惧地下意思退后一步。
     “不。这是真的!”
     他沉默地看着她,冰蓝色的双瞳仿佛已窥视一切。
     “但我并没有看到你的泪水,女士。”
     她缓慢地抬起头,如同白天鹅奥杰塔一般优雅而绝望。
     “您知道么,在巴黎,女人的眼泪并不值钱。”
     他惊艳地瞪大眼,如同蛊惑一般地走向她。
     
     她无意识般地自言自语着:“他说,我的父亲抛弃了我,我知道这是事实,无论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重复?”
     他走上前一步。
     “我很绝望,因为我是那样的孤独,于是他说着想要温暖我的话,蛮横的撕扯着我的衣衫,我是那样的恐惧。”
     他又走上前一步。
     “如果他觉得因为我是犹太人便可以为所欲为,那么,我要他知道他错了,因为我的手中有刀。我的父亲教过我,从哪里捅进去,他会最痛流血最快。”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他身后斜上方的白炽灯,绝望地闭上了眼。
     “所以,我杀了他。”
     
     他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长指,仔细抚,摸她的脸庞,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她似乎流下了一滴泪,于是很快晕开了一道泪痕。
     “那么,带我去看。”
     
     于是,伊莎贝拉带着军官回到了家中。
     只见他朝副官吩咐了一番后,整个房子便很快灯火通明。
     他们来到客厅,伊莎贝拉睁大眼,看到男人走到杜兰德已经冰冷的尸体前蹲下,身测了测脉搏。
     “现在我相信,您并没有撒谎。”
     她打着冷颤,无意思地点头。
     然后,很快又问道:“我。。。。。。会被判死刑么?”
     纳粹军官并没有回答她,只是tuo去了自己的外衣。
     她莫名奇妙地看着他,然后很快明白了为什么。
     他将尸体搬运到了院子里,tuo去外衣只是因为并不想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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