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小厮

7 病中伺候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冬交替。屋外雪花飘飘洒洒,落了满地,天地皆染成一片白色,大地铺上了一张白毯。
    进到王府已有四个月了,那时还是夏末秋初,一晃眼,冬日悄悄来临。再有一月就到了过新春。
    锦涵渐渐苏醒,这才发现窗外雪花飘扬,天际被白雪照得一片明亮,看看时辰,还有点儿早,因着雪花的缘故,天才显得有些亮。轻手轻脚的穿衣洗漱,可还是惊醒了熟睡的两个弟弟。
    “姐姐,天亮了?”大宝睡眼朦胧,使劲儿用手揉着眼睛。
    “还没有,大宝,再睡会儿,一会儿睡醒了,记得和弟弟到张嫂那儿吃饭。”锦涵自从负责燕王的衣食起居后,陪弟弟的时间少了些,于是就求了厨房的张嫂,让其帮忙照顾两个幼弟吃饭,刚好张嫂年龄大了,刚好没孩子,看着大宝小宝两个小人儿,乖巧懂事,嘴巴甜,一口一个大娘大娘的叫着,非常喜欢,爽快的答应了锦涵的请求。有了这两个孩子,下人们的生活也多了不少乐趣,再加上锦涵对谁都客客气气,不以自己在王爷身边伺候居大,大伙就愈加喜欢这兄弟三人。
    除了吴三会因为锦涵抢了他的活儿,伺候王爷吃饭,时不时给锦涵下点儿小套子,她在王府的生活算是安稳顺心。
    锦涵拿好洗漱用具向燕王卧室走去,听着脚底下咯吱咯吱的响声,笑容布满了俏脸,清晨的空气,夹杂着雪的寒气和冷香,一股脑儿沁入心脾,看着天又亮了些,锦涵不由加快了步伐。
    听着熟悉的起床声,锦涵稍稍抑制了一下狂跳的心,重复着每日的话:“王爷,奴才进来了。”说完后就轻轻推开门,后又快速关上门,以免外面的寒气进来。放好东西,锦涵搓了搓手,哈了几口热气,在屋内站了一小会儿,感觉身上暖了,才走进内室。
    锦涵走进去时以为燕王像往日一样已经清醒了,这会儿突然看到他一手抚额,背靠床边,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极为难受,心中一急,也顾不上主仆之别,快步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向额头摸去。
    放在额上的手,被高高的温度烫得一颤,锦涵这才知道是发烧了,赶紧扶着燕王说:“王爷,您先躺这睡一会儿,奴才这就给您叫大夫去。”燕王也没反抗,顺从的躺下。锦涵把被子紧紧地盖在燕王身上,然后把炉火添旺。想着自己高烧时娘是怎么做的,锦涵顾不得冷,将毛巾浸在冷水中,赶紧把湿的毛巾覆在燕王头上。看燕王神色似乎舒服了些。锦涵才擦了擦冒出的汉,往外面跑去。
    沿途的风景依然动人,可惜锦涵根本没有心情欣赏,飞快地跑到管家那里,“砰砰砰”的敲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管家,管家,你快来,王爷…王爷…不好了,发高烧了。”
    管家听急促的敲门声,已走到门口准备开门,再听锦涵后面的话,哗啦一声拉开门,锦涵看门开了,拉起管家就要跑,嘴里边喊着:“快呀,管家。快呀。”管家看锦涵双眼红红的,声音透着焦急,赶紧吩咐身边的下人,让其到城东易府请易轩辰过来。又叫吴三进朝,向皇上告病假。
    做完这些,老管家才和锦涵向燕王住处走去,边走边听锦涵说燕王的状况。一听,老管家心里有了底,不由叹了一口气,哎,王爷的“老毛病”又患了。这是心病,每年冬天的这个时候总要患病。刘管家看锦涵着急的声音都变了,安慰了两句:“王爷没事,不要担心。”听管家这么说,也许真没事吧,可锦涵的心根本由不得她控制,心疼、担忧,各种滋味交杂在一起,眼泪忍不住在眼窝中打着转儿,颤抖着问:“王爷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病就病呢?”
    “哎,也没什么,还是赶快去看看王爷吧”管家不想多说,只是叹着气。
    锦涵知道从管家口里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开口,两人默默地向燕王寝室走去。
    两人走进燕王房间时,燕王依然躺着,只是眉目纠结,拧成了一股绳儿,锦涵看着心中不知扭了多少节,几步跪坐在燕王床前,摸摸走时放在额上的毛巾,已经被燕王的体温温热了,立刻去换了另一块儿湿毛巾。
    过了一会儿,燕王似乎烧得有些糊涂了,嘴里一直喊叫:“母妃、母妃”。恰好一只手碰到了锦涵换毛巾的手,就紧紧地握着,无论锦涵怎么挣脱,也不起一丝作用。
    易轩辰到时,燕王一直保持昏迷乱喊的状态,而锦涵的一只手被他握着,说抓着更合适,刘管家不时地递着湿毛巾。
    锦涵听到门口响动,回头一看是易轩辰,早忘了以前说再见他要躲起来的誓言,焦急激动的喊道:“易爷,您快来看看王爷怎么了?”
    易轩辰几步跑到床边,一股寒气从他身上溢出,身上的雪花很快融化成水,消失不见。看着燕王的情况,极快地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熟练地在燕王身上的几大穴位扎下去,燕王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锦涵这才轻轻掰开燕王的手,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手腕处红红的一圈儿,是刚刚燕王使劲儿抓出来的。看着睡得安稳的燕王,锦涵一下子瘫软在床榻旁,提着的心一松,全身的力气霎时全抽空了。
    易轩辰回头,走到管家身边,在其耳边低声交代着要用的药材,管家细细的记下,听易轩辰说完转身出去准备。
    歇了一会儿,锦涵才觉得力气又回到了身上,于是站起身来,向易轩辰走过去,轻声问着:“易爷,你能告诉奴才王爷这是怎么了吗?”
    易轩辰看着锦涵担忧的双眸,良久,下了决心,转身出了燕王的寝室,站在门前,抬头望了望远处降雪的天空,神色有些飘渺,似乎陷入了回忆。锦涵跟出来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易轩辰。
    等了一会儿,易轩辰才出声:“ 刚刚他不是一直喊着母妃吗,就是这个母妃让他每年都要经历这么一槽痛苦。夜寒9岁时发过一次烧,也是一个下雪天,他母妃为了时常见到皇帝,争得宠爱,故意拖延他的病情,不请太医医治,若不是被16岁的太子及时发现,恐怕就要命归西天了。因为这件事,他每到下雪天都会病这么一场。”
    锦涵听着听着,眼泪渐渐涌出了眼眶,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母亲?
    易轩辰仿佛没有发现锦涵的异常,继续述说道:“我和夜寒是在一次酒楼吃饭时认识的,当时的他只有15岁,可是表面看起来寒气四射。当时我就好奇,世间怎么有这样的一个大冰块,于是闲来无事就不断挑衅他,在外他也不好泄露自己的皇子身份,最终被惹火了,我俩在城郊打了一架,没想到这一打到有了情义。我们时常在外见面,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皇子,一次雪天游玩时知道他有那样的病,刚好我家世代为医,就治好了他。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根治。
    说着,易轩辰转向锦涵,盯着她的眼睛,警告道:“你定要好好的照顾他,全心全意待他。否则我就把你是女人的秘密泄露出去,让你们兄弟无立足之地。”
    锦涵没在乎易轩辰的语气,想着应该是上次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只是看着易轩辰的眼睛一字一句承诺:“我会像照顾我自己一样去照顾他的。你放心吧。只是也希望你能保守我的秘密”
    “谁是女人?”突然出来的声音把刚说完话的锦涵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燕王披着貂皮大衣,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燕王什么时候推开门的,又站着听了多少,锦涵脑子里嗡嗡直响,霎时愣着,易轩辰看这情况,赶紧笑着说:“哎呦,你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被我扎了,好歹得过一两个时辰。赶紧进屋去,别浪费了我扎的几针。”锦涵这才想起她还在病中,赶紧过去扶着燕王让进房中,易轩辰随后进来将门带上。
    燕王靠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面色惨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坚持盯着易轩辰固执问道:“谁是女人?”
    易轩辰看锦涵紧张的手都抖了,呵呵一笑,对她说:“张锦,爷我从被窝里拉起来还没喝上口热茶呢,这会儿肚子也饿了,你说怎么是好呀?”
    锦涵想起一大早就忙着,惭愧道:“都是奴才不好,一着急都忘了。”于是转问燕王:“不知王爷想吃点儿什么?”
    燕王还没开口,易轩辰抢着说:“他是病人,吃些粥最好,要好消化的,少吃点儿。”
    锦涵看燕王点点头,就退下,一路向厨房走去。
    燕王看锦涵出去,接着又问:“谁是女人?”
    易轩辰一个头霎时变得有两个大,无语的望着燕王:“你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呀!反正你又不待见女人,管他谁是呢?”
    燕王见易轩辰避而不答,就闭上了眼睛,靠着休息,良久,突然蹦出两个字:“张锦。”
    易轩辰看燕王似乎猜出了,但没肯定也没否认,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呵呵的笑着:“张锦,张锦好呀,你可真是挑了个好奴才,你不知道他看你生病那个着急劲儿,跟死了他爹娘似的。”
    燕王听着易轩辰又开始胡言乱语,只好闭目养神,不再言语,但心里却是激起了滔天巨浪,自己的身边居然有个女人,还待了有四个月之久,自己却一无所知,世间居然还有她这样的女子。想着想着,燕王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易轩辰看着燕王陷入深思,嘴角露出难得的笑容,心中亦感高兴。
    屋外雪花飘飘扬扬,屋内暖气融融缭绕两人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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