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君心

  
  未料到柳陌开口，刘锐显然是愣了一下，似乎只言片语就了然了一切的女子现在正笑盈盈的将酒杯递到他的手上，他不情愿的扯出些虚伪的笑意，接过了酒杯对着不远处的裴胤阳示意道：“三皇子请了。”
  
  刘锐冷眼看着裴胤阳“领情”的一口引进杯中的酒，才慢悠悠的将酒杯放到了嘴边。这杯酒似乎带着身边女子的温热，实在不适合他此时冰冷的温度。
  
  他慢慢的放下酒杯，心中疑惑柳陌洞悉事态的能力。
  
  看到刘锐放下酒杯，柳陌悬着的心才稍稍踏实了下来，她这才放下早就空了的酒杯，抬起头却看到了裴胤阳责备的目光。
  
  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卷进来，柳陌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中的杯子，可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却再也找不到理由置身事外。舞莱那日的话言犹在耳“但美人至少与小阳相知相交……”那是他的国家，关系到他至亲之人的性命，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皇上，今日既然要为三皇子接风洗尘，就让臣妾跳一支舞给大家助兴如何？”穆宜软软的从席间站起来，轻声慢语，叫常在又是要一阵的倾慕。
  
  色鬼……柳陌对于常在浮夸的好色实在是不屑的很，想到裴胤阳的身边都是如此朋友，心里的不舒服竟是怎么也挥不去。
  
  对于穆宜的出场，刘锐似乎大感欣慰，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的不郁之色竟是消散了大半。
  
  “谢皇上，谢三皇子，常将军。”穆宜温柔的向三个人行了礼。
  
  “哪里，”裴胤阳不好意思的开口推脱，“怎敢劳贵妃娘娘大驾？”
  
  分明就是看呆了人家的美色……看着裴胤阳不同往日风流的拘谨，柳陌嗤之以鼻。
  
  “三皇子哪里的话？”穆宜柔柔的掩了笑，想了想又对着刘锐说道，“今日臣妾想跳的舞需要找个人配合，不知可否请得动柳美人？”
  
  柳陌的手停在了酒杯的边沿上，想要拒绝却听到身边的刘锐吩咐道：“美人今日就帮穆贵妃一把吧。”
  
  什么和什么？她可是什么舞都不会跳诶……
  
  柳陌也不动弹，只开口推脱道：“承蒙姐姐的青睐，只是妹妹并不善舞……”
  
  “哦？”穆宜的目光中满是不屑与怀疑，“我可听说柳妹妹的舞姿也是倾国倾城的呢。”
  
  那是柳冰肌，又不是她柳陌……
  
  “除非……”穆宜并不打算这样放过她，“妹妹死过了一次，整个人都变了……”
  
  刘锐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柳陌则不动声色的捏紧手中的杯子。穆宜，显然是从周媚儿那里打听了不少东西……甚至聪明的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的偏殿只因穆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陷入了寂静，裴胤阳抿着唇角，心疼于柳陌独居后宫的不易。
  
  接触到刘锐凌厉的目光，柳陌知道她此时的一句话很可能就打破了这次晚宴的平衡。心里千回百转，她只好起身走到席间，微微一笑说道：“经过了死亡时的恐惧，不管是谁都会更加敬畏生命。”
  
  “妹妹并非变了一个人，只是往日里忍气吞声的模样羞于再提，而舞也就不想再跳了。”柳陌慢悠悠的扫视了一下不知怎样反应的众人，微微一笑说道，“不如姐姐跳舞我来为姐姐伴奏可好？”
  
  穆宜似乎心有不甘，正要争辩，却听见裴胤阳拍手赞道：“甚好甚好，有贵妃娘娘这样似若天仙的舞姿欣赏，又能听到柳美人弹奏的天籁之音，也不枉我们来商国走上一趟了。”
  
  周围的人听到裴胤阳出声，才纷纷回过神来，接连叫好附和。柳陌暗暗松了口气，望了一眼席上面色苍白的刘锐，又偷偷瞟了一眼出言相救的裴胤阳，这才对着穆宜行了礼，转身坐到了放好了琴的座位上坐下来。
  
  没捞到好处的穆宜也不好发作，瞧见柳陌坐了下来，也只好专心听了音乐，专注的随音乐跳起舞来。
  
第二十五章
  
  周围的人听到裴胤阳出声，才纷纷回过神来，接连叫好附和。柳陌暗暗松了口气，望了一眼席上面色苍白的刘锐，又偷偷瞟了一眼出言相救的裴胤阳，这才对着穆宜行了礼，转身坐到了放好了琴的座位上坐下来。
  
  没捞到好处的穆宜也不好发作，瞧见柳陌坐了下来，也只好专心听了音乐，专注的随音乐跳起舞来。
  
  清凌凌的琴音从柳陌的指尖流泻而出，如水般光滑无暇点点渗透入每一位饮着酒的人心里，音质清越，酒香醇厚，丝丝滑滑让人想起了自己最欢乐的时间。
  
  穆宜的舞蹈随心而动，行云流水。好的舞蹈要有好的音乐陪衬，柳陌的一曲清音似乎让她找到了最好的舞伴，她就这样随意的舞动着，独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是爱舞的……如果没有被刘锐带进宫来，她将会是世界上最自如的舞者。
  
  一曲撩人琴音，一段惊世之舞，所有人都惊叹于她们的配合，穆宜的舞姿早已名动天下，而今日意随心生的柔柔舞步还是让在场的每个人惊叹，她们哪里还是水火不容的后宫嫔妃，更似惺惺相惜的子期伯牙。
  
  一曲罢，所有人都沉浸在两人完美的配合之中，没有人记得刚刚两人那段尴尬的碰撞。
  
  “啪，啪……”刘锐与裴胤阳同时拍起手来这才唤起了沉醉于此间不能自拔的众人。
  
  “小阳……”常在一脸激动的边喝彩边凑到裴胤阳的身边，“小阳，你的眼光还真不赖啊……”得此美人如柳陌一般，他常在愿意放弃怀里的所有女人。
  
  裴胤阳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敢问柳美人这曲子是什么名字？”一个声音嘹亮的问道。
  
  “出水莲。”也不去追究是谁问的，柳陌柔声答道。出水莲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曲子，讲述了渔家子弟自在的生活，更是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精彩写照。学会了古筝后柳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记忆中的出水莲弹了出来，而后又磕磕绊绊的回忆起了往日里J常听的梅花三弄。
  
  “微臣不才，请问这出水莲是出自哪位名家？”坐在角落里的白泊接过话问道。
  
  似乎这问题问到了大部分人的心里，殿内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等待着柳陌的答案。毕竟在场的王孙贵胄都经受了良好的教育，这样惊世的曲子不应该是为他们所不熟悉的。
  
  柳陌有些口拙，原先的自己并不擅琴，古筝名曲多出于民间，她怎么特别记住是何人所做呢？更何况这里的时空与前世并不在同样的历史轨迹，就算她知道也没有人能够为她作证。看到大家期盼的目光，柳陌只好仓皇的抓住脑中闪过的只言片语鼓起底气答道：“此曲是一位久居深山的老先生陶渊明所做，故不为世人所知。妾身也是偶然造访才能够学会的……”
  
  汗啊，居然将陶潜当做了卖艺的音乐家，柳陌暗自庆幸所在时代的不同，不然铁定是被大家唾弃的境地了。
  
  “看来柳美人定是有一番奇遇了。”有人赞道。
  
  “不敢，”柳陌谦虚的笑，“是姐姐的舞姿动人才弥补了我琴声的不足。”
  
  “哪里，我该说是妹妹的琴声动人满足了姐姐才对。”穆宜也笑，人活一世最想得到的便是一个可以满足自己的知己，她深深的望着柳陌，若是她们未居深宫，想必会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只可惜，她已经为了席上的男子舍弃了自己的梦，就不会再在意什么知己朋友的空话。她们，注定了是敌人。
  
  “好，”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血色的刘锐终于开口，“贵妃和美人今天立了大功，我要好好的奖赏你们。”他扬手叫柳陌坐回自己的身边，开口叫身边的长恭记下了赏赐。
  
  这里的宫廷制度与古代大不相同，非但皇帝没有自称为朕，打赏也不是当场赏下去的，一定要等隔天才能将赏赐的东西送过去，美其名曰“送赏”。
  
  坐回刘锐身边的柳陌暗暗松了口气，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这样尴尬的事情一定要因自己而起，刘锐的不满与猜忌究竟到了哪种程度她能够想到个大概，他就像当初的J一样，一旦有了疑心就很难再度相信自己了。柳陌有些灰心，她不想让自己的这辈子也同样凋零在一个这样的人身上。
  
  有了柳陌与穆宜联手演绎的风波显然是起到了助兴的作用，众人推推搡搡，划拳敬酒都不拘束做作，这里的帝王之风显然没有中国的封建社会那般小气，刘锐喝的进行了也会高兴的调侃一番，一个酒席就这样一直进行到了深夜。
  
  等到刘锐携了自己的手离开，柳陌分明的看到了穆宜眼中的嫉妒与不满，回想刚刚自由舞动着的穆宜陶醉的神情她不禁失落，后宫就像一个大笼子困住了穆宜所有的梦想。
  
  “小陌，你可知今日我为何要与你坐在一起？”刘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酒后的醉意。柳陌摇摇头等待答案。
  
  “因为我想你明白，”他停下来瞧了她，“我不能给你皇后的位置，但却能给你皇后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