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

    宾客们在等待着菜肴上桌的期间，皆在席间相互谈笑风生着。
    菜肴逐一摆上了桌，尽管是菜多肉少，但菜式做得用心，菜一端上桌就香气四溢，引人食指大动。
    十人围成一桌，席间你有你说，我有我说，都高兴、都欢喜着，一时间人声鼎沸。闷
    喜酒、喜酒，席间自然少不了酒；酒只备多，不备少，因此这一坛坛的陈酒端上桌了，酒塞一开，酒香迅速扑面而来。
    向来不喜酒的董秀也不由得被这飘散在空中的香气吸引住了，好奇地抬头向那酒坛上望了一眼，与她围成一桌的倪大娘见状，含笑着问她道：“香吧？”
    “嗯！”她由衷地点点头。
    倪大娘无比热情地给她讲解着这酒的来由－－－－
    原来庄稼人的喜酒可不简单，一般农户人家会在儿子出生后的两三年间，父母就为儿子酿造好未来的喜酒。这一放就是十几年，一直存到儿子取亲的那一天，这封存多年的酒才能开封。
    而李大娘家的儿子到了而立之年才娶亲，因此眼前的这些都是二、三十年的陈酿好酒，能不香么？
    “来，娘子，你也尝一尝。”倪大娘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坛欲往摆放在董秀跟前的碗内倒酒。董秀见状赶紧用手复在碗面并紧张地阻止她道：“不－－－不－－－。”
    倪大娘疑惑地停下了下来，但见董秀冲着她笑了笑，并抱歉地说道：“大娘，我不能喝酒的，这酒味香，我闻一闻香就行了。”
    “娘子，这可是贺郎酒啊，你可得赏个脸，喝上一碗！”倪大娘劝说着她。
    “是啊，这多好的酒啊，不喝就亏了。”倪大娘身旁的妇人也劝说着她。
    “是啊，这是米酿，喝一小碗并不伤人。”众人都盛意拳拳的。
    董秀只得抱歉地说道：“不是的，各位大嫂，我这胃不好、不争气，但凡喝上一口酒都会犯酸犯痛，所以我真的不能喝。”
    众人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再逼她，只得说道：“那行，那娘子就以茶代酒吧。都一样的，一样的。”
    倪大娘好心地给她跟前的空碗盛满了茶水。
    各围、各桌的陈醇都开了封，米酒的醇香味道令人神醉，每人跟前的碗上都盛满了白酒，新郎领着新娘子出来了，这一对身穿喜服的新人须逐桌逐位地给长辈们和来贺喜的宾客们斟酒、敬酒。
    人们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吃着菜、道着贺，好生欢喜。
    这陈酒甚烈，许多妇人都是浅尝即止，而一些贪杯的汉子就大口大口地喝着，趁着这些机会－－－只求一醉方休，就连那些能走能跳的几岁小童也被喂上了几口，沾沾这喜气。
    只有董秀丝毫不碰酒，端坐在桌上，偶尔举筷进食一小口，淡然优雅地将眼前的热闹景象纳入眼底。
    一旁的倪大娘几口酒进肚，总拉着董秀没完没了地闲聊着，董秀也用心地聆听着，偶尔回她一句，两人这般答着腔。
    那对新人从村头的酒桌上一路敬酒到了这边来，终于来到了这一桌，众人都放下了碗筷，纷纷端起盛着酒水的碗子来回敬这对新人。
    董秀也端起了桌上的那个碗来，倪大娘已经好心地将她碗中的茶水换上了白开水，好让她能蒙混过关。
    “来－－－－来－－－李忠啊，新娘子长得真有福气，你有福了，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席间的宾客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喜庆的祝贺词，虽每一桌的祝贺都如同一辙，然而新郎官却依旧很是受落，声声称谢，并高高兴兴地与众人碰碗，大口大口地喝下了。
    倒是那站在他身旁的新娘子就显得较为腼腆，怯怯地敬着酒，话也不敢多说。
    董秀与新人碰了碰碗，并淡淡地喝上了一口，正欲复身坐下来之际。
    突然闻得一把声音说挑着理地说道：“这位娘子真是不够意思，怎么能用开水代替白酒呢？”
    董秀闻言愕然地抬头来，望向说话之人，但见说话的竟是昨天的那个无赖，此刻他只被董秀责任了的手还扎着块白布，他端着碗站在新郎官的身旁，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望着她。
    今天的气氛这般的喜庆，董秀早就忘记了这一号人物，此刻突然见着了那张恶心的脸，，脑袋‘嗡！’的一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得呆若木鸡地站着－－－－。
 番外之官夫人篇（二十二）
    “哎哟，这娘子她喝不得酒，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倪大娘连忙为董秀解围说道。
    谁知这个无赖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那怎么行？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坏了规矩，忠哥你说是不是，此刻就应该重罚这位娘子多喝两碗酒才是。”累
    望着这眼前这人那痞子般的脸孔，知道他是存心来给自己找茬，董秀一恼之下，却是别过脸来不打算理会他。
    这林采明见状只得喃喃地说道：“哎哟－－－这娘子长得这般娇俏，性子怎么也如此犟啊？这大喜的日子说黑脸就黑脸。”
    新郎官哪里知道他心中的那点私心，只是敦厚地说道：“既然这位娘子不能喝酒，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这一桌的妇人都不喜这欲滋事生非的林采明，不由得都纷纷说道：“是啊－－－是啊－－－－！”
    那林采明自讨了没趣，只得悻悻地跟着这对新人继续走到另一桌上去敬酒，他一路嬉皮笑脸的，却不知在不远处一双鹰目盯紧了他，那目光如炬－－－－－
    酒过三巡，这桌上尽情地吃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少见的热络气氛让董秀很快的将方才发生的不愉快给抛至脑后。
    她含笑着倾听着众人的讨论声，安安静静地围坐在桌旁，偶尔伸筷进食一小口，亦好生惬意。
    众人酒饱饭足，已然开始有人陆续离席散去－－－－。闷
    董秀早就吃好了，见有人离席，她亦走起身向众人告辞，可同桌的几个妇人此刻正兴高采烈地谈着天，见她要告辞，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极力地挽留着她，要她陪着多聊一会儿。
    难得是高兴的日子，董秀只得应诺下来，于是又坐了下来，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其实在这班妇人谈话的家长家短中会透露着一些生活的细节，以及一些庄稼家作物耕种的事宜，令她也多少有些得益。
    没多久，许多妇女、孩童都相继散了席，但见这席间男人们依旧未得尽兴，都围在一起拼起酒来。
    几个孩子过来喊自己的娘，董秀这一围的妇人的话题被中断了，这一桌酒席也终于要散开了。
    毕竟都是节俭的庄稼人，这酒席上的剩菜剩饭都没丁点浪费。
    董秀见她们都认真地将那些剩下来的饭菜都夹到了个蝶子里，欲带回家去吃。
    倪大娘一边夹着菜，一边冲着董秀说道：“娘子，看看这盘花菜炒得多好，多油啊！都没怎么吃，娘子就将它带回去吧，还能顶上一顿呢。”
    董秀笑笑道：“还是嫂子拿吧，都这么晚了，家里估计已经吃上了。我若带回去就得留到明天日晌午吃，要是馊了，岂不浪费了。”
    倪大娘见她说得有理，于是就大大方方地将这盘花菜也往自己那个宽大的盘子里倒了下去。
    不过她依旧热情地抓起几包玉米往董秀手里塞去，说道：“那娘子拿包玉米回去吧，这些个玉米啊，香、甜，娘子家里人口多，这晚上还能当夜宵，估计一下子就能吃了。”
    董秀见她说得有理，也就带着感激的心，欣然地收下了。
    离了席，她提着倪大娘细心地用麻织袋给她包起来的几包热气腾腾的玉米，在这酒席间寻找着大鹏的身影。但见几桌开外，一群男人围在一个桌间，吆喝着，在那儿拼着、并举高采烈地不知那方比划着什么？
    大鹏就围在那一桌就坐着，此刻但见他正端起碗来大口大口、豪爽地喝着酒。董秀估计他已经喝不了少，因为他这一碗落肚后竟引起围观者的喝彩声－－－－但见大鹏高兴地大笑着并冲着围观者抱了抱拳。
    这个大鹏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就是不爱说话，很是沉稳以及内敛。
    甚少见他像此刻般开怀，看来兴致相当的不错，难得他开心，董秀觉得自己也不好去打扰了他的兴致，于是就没有走上前唤他，由得他再坐片刻。
    董秀提着麻织袋缓缓地走到没多远的篱笆处，在一个粗大的树墩上坐了下来。
    她静静地放眼眺望着眼前的一片庄稼地－－－－－以及那大片的漂亮的油菜田，这片油菜田上星星点点的黄色的小花点缀着，怎么看都看不腻。
    董秀安安静静坐着，晚风凉习习地向她吹来，令她舒服地闭上眼脸，好感受着轻风拂上脸颊的感觉――――。
    这酒席间的米酒实在是香，林采明毫无节制地喝上了几大碗，只觉得腹腔胀胀的，于是就急急地寻着了个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