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前妻

  
  这三天，办公室里无数个人都这样问：宣宣，你没事吧？宣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永远是同一句台词，我很想冲着他们喊道，尼玛，能不能换句有内容的台词。
  
  我深吸了口气，微微点点头，说：“有事。”
  
  “什么事？”
  
  “刘总监，我这周五要请个假，有事情要办。”我平淡地说。
  
  刘亦衡点点头，伸手摸了一支烟，然后在抽屉翻了翻半天，翻了一只哆啦a梦图案的打火机，做工很精细，那只哆啦a梦，圆圆的大脸，咧开嘴拼命笑。他一拨开关，哆啦a梦裂开的大嘴喷出了火苗。
  
  我看的仔细，居然发起了呆，刘亦衡点燃了烟，望着我：“朋友送的，一直放着，觉得太卡哇伊，不敢用。”
  
  我干笑了几声，挠了挠头，没吭声。
  
  “你以前挺喜欢哆啦a梦，这个打火机送给你吧。”刘亦衡突然说。
  
  我愣了一秒，呵呵地笑了起来，推辞道：“这个不好吧，朋友送给你的。”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当作你的生日礼物吧。”刘亦衡颔首，嘴角泛着浅浅的笑容。
  
  我站在原地，怔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今天好像真的是自己的生日，可是从刘亦衡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点奇怪的味道。
  
  “你别误会，那是因为下个月同一号是我的生日，所以就一直记着了。”刘亦衡见我久久未答应，解释道。
  
  我真的没有误会，只是多想了一点，我笑了笑，接过刘亦衡手中的打火机，说：“谢谢。”
  
  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居然不是韩承送的，这让我又忧伤了，我害怕终有一天，他不记得我的生日，我的姓氏，我的名字，我和他在一起的回忆。再次重逢的时候，他只会说，Hi,我的前妻。我最后只是他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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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我决定把我要和韩承离婚的消息，告诉老太太。刚跨进门，老太太往我身后望了望后，说：“韩承，是不是又去买东西啦，干嘛这么浪费，每次来，都得带一大堆的东西。”
  
  我咧开嘴冲着老太太笑了笑，然后跨进门，坐在沙发上，回望了她老人家一眼说：“韩承，他没有回来。”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以往不是都是一块儿回来的吗？”老太太一脸惊诧地问道。
  
  “小姑姑，小姑丈呢？”点点从卧室里又蹦又跳地跑出来。刚剪得蘑菇头，蓬蓬松松，饱满的齐刘海挡住了眉毛，露出了圆溜溜的大眼睛。
  
  我捏了捏点点的小脸，说：“还有在幼儿园打架吗”
  
  “我没有打架。”点点嘟囔着。
  
  饭桌上，老太太还是先给小点点喂饭，我就一个人狼吞虎咽地拼命吃菜，而心里却在想我要怎么开口和老太太说我要和韩承离婚的这事情。
  
  “小姑姑，小姑丈呢？”点点又问道。
  
  “饭咽下去，再说话。”老太太掏出餐巾为点点擦拭着嘴角。
  
  “你们一老一小倒是很想他啊？”
  
  点点继续说：“小姑丈说要给我买芭比娃娃。不能说话不算数。”
  
  “芭比娃娃有什么好玩的？”
  
  “我可以给她梳头。”
  
  “你都那么多个芭比娃娃，不要买了。”我不耐烦地说。
  
  “不要，我不要嘛，我不要。”点点开始急了，她哇哇地开始大哭起来了。
  
  老太太心疼着她的心肝宝贝，轻声轻语地哄着，最后让点点先去房间玩去。失去母爱的我显得异常忧伤。
  
  老太太责怪道：“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孩子计较。”
  
  “我说你今天脾气怎么就这么大啊。跟韩承闹矛盾了啊？”老太太见我良久都不回答，似乎发现了端倪，问道。
  
  我望了望老太太，开门见山地说：“妈，我要跟韩承离婚。”
  
  “离婚？为什么？我不同意。”老太太放下筷子，厉声道。
  
  “妈，这是我和韩承之间的事情。”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老太太一脸义正言辞。
  
  我望着老太太，却一时语塞，难道我要说韩承已经有了外遇并且有了个孩子，那么老太太又会作何反应，她会不会一气之下抓起一把菜刀去砍韩承。
  
  “妈，一时我也说不清，反正我决定了。”
  
  “那你都决定了，还来告诉我干嘛？”
  
  “妈，我那不是尊重你嘛。”
  
  “奶奶，什么是离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点又跑了出来，拉了拉老太太衣服的下摆，一脸好奇的样子。
  
  “就是你小姑姑不要你小姑丈了。”老太太看着我。
  
  我还来不及反驳，小点点又用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
  
  “小姑姑你为什么不要小姑丈啊，小姑丈人多好啊，他答应给我买芭比娃娃。”
  
  我怒了，韩承的亲民真是好，连我娘家最小的一位都收买了，我哄着点点道：“小姑姑也会给你买芭比娃娃。”
  
  “可是还是小姑丈好，他会买好多玩具，还会带我去动物园。”
  
  我说：我也会像小姑丈一样给你买玩具，带你去动物园。
  
  她黑色的眼眸转了转，嘟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小姑丈好。”
  
  我更是怒了，对着老太太囔囔道：“妈。我不想跟一个五岁的孩子探讨我和韩承离婚的事情。”
  
  “那你就忍心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探讨你跟韩承离婚的事情？”老太太果然是伶牙俐齿，早年看的《铁齿铜牙纪晓岚》果然没白看。
  
  “妈……”
  
  此情此景，我只好心一横，饭都没吃完，就怒气冲冲地拎着包要回家。我本想老太太会说几句挽留的话，结果老太太并未理会我，倒是点点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走到了门外，笑嘻嘻地对着我挥了挥手：“小姑姑，再见。”
  
  我心里一暖，正想抚摸下点点的小脑袋，可是后面的事情让我立刻改变了主意，因为点点拉着我的手，来回摇了摇，又说了一遍：“小姑姑回家，记得让小姑丈给我买芭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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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良久，悲从中来，想起明天还要和韩承去办手续，却还没有约时间，便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韩承。”我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电话那头停了很久，他才应道：“嗯，宣宣，是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半晌才问：“明天我们约几点钟呢去民政局办手续？”
  
  他似乎顿了很久，才说：“明天……”
  
  “韩承，你过来一下。”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动听的女性声音。我的心突然凉了半截，原本以为他还会留恋，还会不舍，可是我想错了，其实只剩下我狠狠地拽着那根孤独的绳子。
  
  “韩承，明天10点民政局门口见。” 
25、要不要离婚？十 ... 
 
 
  我挂断了电话，突然放声大哭，像个小孩子不管不顾地一直哭，边哭边拨通了安娜的电话，她‘喂’的一声接起了电话，然后接着说：”喂，谈宣宣，你怎么知道我刚下飞机啊。是不是特别想我啊。我跟你说我给你带了礼物，知道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吗？你肯定猜不到，我带了一张特别贵的地毯，长的特别好看，上面的刺绣特别精致。你肯定特别喜欢它，要不是你，我才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呢……”
  
  我哽咽着良久，才说：“是会飞的地毯吗？”
  
  “会飞的地毯？有会飞的地毯吗？”
  
  “不会飞，你买它干嘛！”我抹干眼泪，问道。
  
  “宣宣，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啊？”安娜突然着急地问，“我买地毯是让你铺在家里的啊。”
  
  “我没有家了。安娜，我没有家了。”我越哭越大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宣宣，你怎么了？你哭的我都心酸了啊。”
  
  “明天我就要和韩承离婚了。”我大声喊道。
  
  沉默了良久，安娜都没有说话，我在电话那头等待她给我的长篇大论的安慰，结果等了很久，她才说：“宣宣，我要和他结婚了。”
  
  尼玛，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谁在我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我恨你安娜！我恨你谈语声！我恨你们全家！但是这个全家不包括我。谁再在我要离婚的时候，告诉我，他要结婚，我就让他吃我亲手做的青椒炒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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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对着镜子左照又照，最后禁不住地大叫了起来：“啊，啊，你是谁？”
  
  我靠在墙壁上良久，才再次探出个头，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眼前这个女人脸色苍白，嘴唇淡的灰白，重重的黑眼圈，两只眼睛肿的跟两只乒乓球。
  
  我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场婚姻终于把我原本俏丽的一张脸折磨着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