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前妻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我要找你奶奶去。” 
  
  “奶奶，睡着了。”
  
  “什么？你奶奶睡着了？你爸呢？”
  
  点点眨了眨眼睛，说：“回家了啊。”
  
  那一刻，我觉得老天爷肯定是在耍我，他肯定觉得我太闲，想找点事逗逗我。可是我真没有太闲，我眼睛一闭，觉得就要抓狂。因为点点右手牵着韩承，左手牵着我，真是一幅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的好风景，可惜的是，我牵着的那个小女孩，她不是我女儿。而站在一旁的男人，现在也不是我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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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家门的一瞬，点点跟只小鸟一般，欢欣雀跃，从客厅一路唱着儿歌，奔奔跳跳地往卧室去，那一刻，我觉得楼下的住户有冲上来杀了我的冲动。
  
  我撩了撩头发，感觉就要崩溃，侧过脸望了望韩承，他无奈地叹了一口很长的气后，往书房走去。
  
  那一瞬间，我很想抓住韩承的肩膀，冲着他喊道：尼玛，现在已经不是你家了，演戏也得听导演的话有没有啊？我有让你去书房吗？
  
  点点终于兴奋够了，她拉着我手说：“小姑姑，我要洗澡了。”
  
  我点点头：“嗯，去吧。”
  
  “不是，你得帮我洗澡啊。”点点嘟着嘴，囔囔道，“在家都是奶奶帮我洗的。”
  
  我家老太太真是个精明的人，她给我安排的差事，果真是个好差事。
  
  我抱着点点，放在浴缸里，往身上抹满沐浴乳，转眼间，浴缸里就充满了泡沫。
  
  点点又笑眯眯地望着我,说：“小姑姑，你唱洗澡歌吧。”
  
  “什么洗澡歌？”我一愣。
  
  “奶奶每次帮我洗澡都会给我唱不同的洗澡歌。”
  
  “我不会。”我沉着脸，不悦地说。
  
  “那我唱一首给你听，好不好？”点点不依不饶地说。
  
  然后，她顾不得我铁青着的脸，自顾自地用她稚嫩的声音唱了起来：“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我爱洗澡乌龟跌到……幺幺幺幺……小心跳蚤好多泡泡……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
  
  “小姑姑，你会唱了吗？”唱完后，点点眨了眨眼睛，问。
  
  “不会。”我短短地回道。
  
  “那我再唱一遍，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咧……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好了好了，”我不耐烦地叫停，接着问道，“真的是你奶奶教你唱的啊？”
  
  点点拼命地点了点头，说：“真的啊，奶奶还会跳洗澡舞呢！”
  
  “洗澡舞？”我微微叹了口气，我家老太太肯定是缺爱了很久，才会这么大年纪还做如此疯狂之事。
  “是啊，是啊。小姑姑你快唱啊快唱啊。”点点不依不饶囔囔道。
  
  “别吵。别动了啊。”
  
  点点不听话地嘟囔着“快唱啊，快唱啊。然后不断地拍打着浴缸中的水，浴缸中的泡泡溅得我满身都是，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怒了，指着她，威胁道：“你再乱动，我给你讲鬼故事!”
  
  点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看到我露出了笑容，又冲着我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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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点点折腾了一晚上，快要去了半条命，我铺好床铺后，喊道：“点点，睡觉了。”
  
  喊了良久，她都没有回应，我从卧室探出个头，发现她屁颠屁颠地跑到客厅，从她随身带的小书包里掏出了一本童话书，然后又兴冲冲地跑到了书房里去。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位小姑奶奶终于放过我了，便躺在床上，哼着小曲，望着天花板，两只腿向上挺直，一前一后地晃着。
  
  “小姑丈，快来啊快来啊。”点点喊道。
  
  一听这个声音，我急忙放下脚，就在那一刻，尼玛，脚居然抽筋了，我嗷嗷地大叫了起来：“疼，疼。”
  
  良久，我才从床上滚到地板，顿了很久，望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双拖鞋，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姑姑，你在练什么武功啊？”点点咧开嘴，真是好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狠狠地拍打着大腿，往床旁边坐下，一脸严肃地说：“睡觉了，点点。你叫你小姑丈干嘛？”
  “讲故事啊。”点点天真地望了望我。
  
  “那讲完就去睡啊。”我落下这句话后，就往卧室门外走去。
  
  刚没走几步，点点就冲在门口拦着我，说：“小姑姑，你不许走。你也要一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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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眼前这位小姑奶奶肯定也是缺爱已久，我怔在了原地望了望韩承，韩承也沉着脸瞪着我。最后的结果是，我和韩承都被迫躺在了床上，而点点躺在了我们的中间。
  
  讲了四五个童话故事，可是我家这位小姑奶奶依旧丝毫没有困意，黑色的眼眸一直天真又认真地望着我。我打着呵欠，翻着童话书，微闭着眼说：“最后公主就死了……”
  
  “公主没有死。”
  
  “公主就是死了。”我争辩道。
  
  点点嘟着嘴，夺过我手中的童话书，指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公主和王子最后过上了幸福又快乐的生活。”
  
  “你都会看字了，还让我讲什么啊？”我反问道。
  
  “不嘛，不嘛，继续讲。小姑丈该你讲一个了。”
  
  韩承接过童话书，感情丰富地讲了个童话故事把点点逗地满脸笑意，然后她又侧过脸望着我说：“你看小姑丈说的多好啊。”
  
  “故事也说完了，你可以去睡觉了吗？”我没好气地说。
  
  “小姑姑，我觉得你好像一个动画人物。”点点眨了眨眼睛，卷卷的睫毛一翘一翘。
  
  “谁？像哪个公主啊？是不是白雪公主啊？说来听听。”我突然精神了起来。
  
  “像红太狼。哈哈哈。”点点接着就嘻嘻地笑了起来。
  
  韩承也扑哧地笑出了声，嘴角上扬，镶着似浅似深的笑意，真是好看，可是我怒了，大声囔囔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啊？”
  
  “哈哈哈。”点点张着她的小嘴，露出她洁白的小牙齿，拼命地笑。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觉得小姑丈像灰太狼。”
  
  然后，她又咯吱咯吱地笑的花枝招展的。韩承没有笑，他的脸像是古井无波，显得异常平静。我也没有笑，因为灰太狼和红太狼即使抓不到羊也是对患难夫妻，而我和韩承现在只是一对前夫前妻，这样的话语只会让人莫名的伤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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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才把点点哄的睡着，韩承的样子像是也很困，头不断地往下做点头的动作，表现出要睡着的状态，我微微伸出一只脚，越过点点，狠狠地踹了韩承一脚，韩承，毫无防备地要往床下滚去，踉踉跄跄地刚要站好身子，准备张嘴的瞬间，望了望床上熟睡的点点又不吭声了。
  
  韩承的表情显得很是复杂，像是打翻了调味品，什么作料都沾了点，我的食指贴着嘴唇‘嘘’了一下后，冲着他委婉地笑了笑。
  
  他收拾起脸上复杂的表情，居然对着我摆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半夜，我起身，悄悄地往客厅走去，发现另一间卧室的灯居然暗着，而书房的灯却通明着，微微地从书房里探进头，发现他正在上网，手上握着一只杯子，对着显示屏拼命地笑着。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他整个人好像被我吓到，猛地站起身，回望了我一眼，说：“半夜三更你要吓死人啊！”
  
  我并不理会他，轻轻一按，把电脑给关了，对着他眯着眼笑了笑。
  
  “你干嘛啊？我在上网，资料还没存呢！”
  
  “韩承，这是我的家，你忘了啊？我允许你用电脑了吗？”我反问道。
  
  他怒目相对，嘴唇抽搐了半天，只是用他纤细的手指指着我，你……你了半天。
  
  我微微冲着他笑，对着他的表情深感满意，他望了我半天后，也笑了笑：“对不起，我的前妻，下次我用电脑的时候，会征求你的同意的。”
  
  我很满意地点点头，他握起杯子，又轻轻地啜了口茶，我又夺下他手中的杯子，叫嚣道：“你忘了吗？我的前夫？这个杯子也是我家的，我有让你用吗？”
  
  韩承的脸终于由晴转多云，又由多云转阴，望了望我，好似憋了一口气在口中良久吐不出了。
  我又把杯子递给他，笑了笑：“请你不要介意，我的前夫，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用吧。”
  
  他扯着嘴一直笑，可是我总觉得他那一刻有冲上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掐死我的冲动。
  
  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地，缓缓地走到书房门口，关了书房的灯，然后悠悠地说：“也差不多时间了，我的前夫，你可以去睡觉了。”
  
  黑漆漆的书房里，他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