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琳琅

肖萋萋说道。
梓归小声说了句什么，银心没有听清，只听见肖萋萋回了句，“只能怪她遇人不淑。仲伯弦撇下她只身一人跑了。”
燕月死的时候银心已经昏倒在地，所以并不清楚她死时的情景。后来听人转述才知道是中毒之后被仲伯弦扔下，最后不治而亡。肖萋萋还半开玩笑说是银心杀死了燕月。银心听后有些不舒服，
她虽然怨恨燕月，可从未想过要置他于死地。她当时见燕月的匕首近在眼前，急于防身才用了浸了乌头的毒针，没想到毒性这么强，燕月连一晚都没有撑过去。
“她说苍祈和乾坤弩都是她的东西。还说仲伯弦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界罪臣秋景。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就死了。想要知道答案估计要问仲伯弦本人。”肖萋萋说着。
“怎么会这么复杂！”梓归用力拍了拍围栏，焦躁道。
云珉端了热水进船舱递给坐着的银心。银心接过后喝了一口。
两个人并排而坐却什么都没有说。过了一会，凌严轩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云珉和银心在里面有些错讹，却还是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下变成三个人相对无言。
云珉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陌枯山之后，凌将军便要回去北方军营了吧。”
凌严轩略微叩头，答道，“边境近几年不大稳定，邻国时常会有挑衅之举。”
云珉摆出一副很是担忧的样子，“我们这些门派不过是关起门自己修行，何时为国家作过什么。如此还要劳烦凌将军费心了。”
凌严轩客气道，“职责所在。”
银心心里默默想着这个声称“职责所在”的人马上就要帮人推翻当今皇上了，云珉的话听着就显得有些讽刺。
安静了一会就见肖萋萋和梓归一起回到船舱内。不大的船舱一下子挤满了人，也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凌严轩忽然从袖子里掏出封信给肖萋萋，“褚城主让我转交给你的。”
肖萋萋接过之后展开，看了一遍后收起来，什么也没说。
梓归好奇的问信的内容。肖萋萋只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没什么重要的。只是让我们一路平安而已。”
“我们……只说了师姐你吧。”梓归做着鬼脸。
肖萋萋斜斜看她一眼，梓归就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傍晚过后，除了银心和云珉之外的人都去了船舱外面看夕阳。银心喝了药靠着椅背休息。云珉替她检查伤口并且换了药。
“前几日……晚上你睡着之后似乎做了恶梦……”云珉收拾着用过的纱布和药，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银心缓缓地点点头，“好像是梦见了当年几个师姐惨死的情景。”
云珉的动作顿了顿。
“当年的事情你还能记得那么清？”云珉又问。
银心将身子缩进毛毯里，说道，“那日我从后山回来时寝房什么异样都没有。我当时在不远处的树后面，忽然就见到燕月浑身是血的从房子里出来，可她的神情一点都不慌张。她没发现我，只是在门口待了一会忽然就惨叫起来，这才引起其他弟子的注意。”
云珉神情复杂的看着银心，似乎在辨别她是不是在撒谎。
银心看出云珉的意思，有些落寞的别开眼睛。
“你们都不相信。你们以为琳琅谷的人都是好人。”银心的语气有些冰冷。
当年银心和云珉说过自己胸口受伤的真正原因，可云珉却不太在意，觉得是女孩子之间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玩过了火才将银心推下去的。
有些人只愿意看到事情美好的一面，不愿意相信世间总还是有黑暗的东西。譬如云珉。
云珉听到银心的话愣了愣，回过头来看着她，半响后说道，“燕月不算好人，可她已经死了。人已经不在，也没必要再提了。银心，凡事看开点。”
银心默默说了句“站着说话不腰疼”，闭上眼睛没再继续刚才话题。
云珉出去后不一会又进来个人。银心以为是白芜琼，所以没怎么理会。那人默不作声坐到银心的
对面。银心随口问了句，“梓归的亲事什么时候办？”
那人听见银心的问话有些愕然，“应该……不久之后。”
银心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凌严轩盯着自己目不转睛。
她有些尴尬的咽了咽口水，“我以为是我师姐……”
“她们在外面商讨杨袆和梓归姑娘的婚事。”凌严轩说道。
银心垂下眼，“我知道。”
“你的伤……”凌严轩的眼神停留在银心的肩膀上。
银心拉紧身上的毛毯说道，“好很多了。”
凌严轩随即露出歉意的表情，斟酌的说着，“那日的事……我很抱歉。我……”
银心打断他的话，“嗯……没关系。不怪你。”
凌严轩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了出来，“事后我在想，若是你真的为此丧命，我又要以什么
样的心态去为家人报仇。”
银心稍微抬起头看向他。
“就像梓归说的，我连一个女人都无法保护……又能够做什么。”凌严轩眉头皱了皱，像是真的在质疑自己。
银心淡淡道，“当时的情况不一样……凌将军毋须为此感到愧疚。”
凌严轩摇头，却没说其他什么。
银心想了想，开口问道，“我听杨将军提起严家的大小姐……”
只是想要个答案。想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银心心里是这么想的。就算是会让她伤心的答案，也好过一直挂在心上的纠结。
凌严轩喝了口凉掉的茶水，讲述起来，“严家的人都很善良，榆珍也是如此。我认识她是在宫里。严家有个表亲是皇上的妃子。上元节的时候我被派去护卫皇上，在禁林巡查的时候发现为了追逃走的家猫而迷路的榆珍。那时我还年轻，无法像现在一样很好的控制住情感，和她在一起时觉得非常舒心，甚至想过要娶她……”
银心忽然觉得有些冷，扭头看了眼门帘，却是纹丝不动。
“……后来过了不久，我接到荀黎的指示，说要将我派往边塞，那一刻才清醒过来，我无法给予她幸福。”
银心将脸埋进毛毯，觉得身体有点在发抖，“凌将军还喜欢她么……”
凌严轩望着船舱里的蜡烛有些出神，“终究还是忘不掉的。”
银心的鼻子有些酸。手指抓着毛毯边甚至发白才勉强抑制住身体的发抖。凌严轩看出她的异常，担忧的靠近问道，“你怎么了？是伤口痛了么？”
银心拼命摇头说不是。她不敢抬起头，怕自己忍不住就哭出来。凌严轩不知道她失常的原因，只
好出去叫来肖萋萋。云珉和梓归也跟着进来。
银心听见梓归问了句“师姐你怎么了？”，心里就像有根线崩断，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
肖萋萋大概看出了端倪，蹲下来将手搭在银心未受伤的肩上，轻声说，“不管怎样我们还在这里。银心，不要伤心了。师姐在这里。”
凌严轩站在门口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杨袆走过来将他带到船舱外。
“唉……我不该把严大小姐的事情告诉她的。”杨袆后悔的说道。
凌严轩看着他有些茫然，似乎没明白严榆珍和银心哭这两者间的关联。
杨袆看着凌严轩叹了口气，“凌将军还没明白过来么，银心那丫头是中意你啊。”
凌严轩的表情凝在脸上。
“凌将军在战场上果断英明，这方面的事情缺相当迟钝。”杨袆对凌严轩的感到颇为无奈，“不过我替你劝过那丫头了。我说你不是合适的人选，可她似乎就是不肯死心。”
凌严轩看着放下的门帘里晃动的影子，忽然就想起之前银心在琉璃宫和他的对话。
“倒是个好姑娘，可惜……”杨袆说着走到船头，“满腔热情都砸到木头上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到达陌枯山是第二日临近正午的时候。
陌枯山附近并无码头。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了块最上面有凸起的巨石，将船停在附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封印着上古兵器，银心一下船就感觉到明显的热气从地表向上冒。走了几步额头冒出细汗，她抬手去擦，没过一会又是一头汗。
几个人朝着山顶方向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考虑到银心还有伤，也为了储存体力，肖萋萋还是提议
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再继续。
银心靠着梓归坐下，胸口有些疼痛。
梓归看见银心面色发白，担心的问她是不是伤口痛。银心摇头，敷衍的回了句，“只是累了。”
山里的天气变化多端。没一会天色有些暗。杨袆担心再不走等会要是下起雨就糟糕了。于是几人
喝过水后又匆匆启程。
银心脚有点发软，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了几下，她伸手想抓着身旁的梓归，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另一个人握住手腕。
带着诧异的表情偏过头，原来是凌严轩。
“走吧。”他牵着银心跟在大部队后面，故意放慢脚步似乎是为了照顾银心的身体不适。
银心没说什么，默然的跟着他走。
山里的路不好走。一会是松软的泥土一会又是陡峭的坡。银心不能动受伤的肩膀，爬坡的时候要费劲不少。
杨袆在上面拉住银心未受伤的手臂，凌严轩在底下托住她，再加上其他人的帮忙才爬了上去。凌严轩一个人站在坡的下面，松软的泥土因为承载了两个重量的关系塌陷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