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添香

    皇上对她从来只有恭敬，今天怎么会……难道……？
    陈婉仪有些担心的看皇上一眼，又看一眼还在熟睡的太后，只能更加谨慎的答应了。
    司徒不凡点点头，转身就往颐养殿外走去。
    司徒不凡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颐养殿的门口，太后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太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目光有些冷冽。
    “把皇上叫回来，就说哀家想见他。”太后的声音也是冷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陈婉仪忍不住打个寒颤，忙答应着退出去。
    皇上的步辇已经走远了，陈婉仪小跑着追上去，远远的看见步辇，并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加快步伐才能撵上。而皇上的步辇似乎也加快了速度一般，明明看着近在眼前了，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
    陈婉仪气喘吁吁的跪在司徒不凡的步辇前，话都说不上来，毕竟是四十岁的女人了，哪里经得住这样一番折腾。
    司徒不凡正襟危坐，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婉仪，也不说话，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脸上亦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
    陈婉仪喘了好大一会才能说话：“皇上……太后娘娘醒了……想见皇上。”
    司徒不凡又盯着陈婉仪深深的看了两眼，这才示意小桌子往回走。
    陈婉仪感觉到皇上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皇上今天很不对劲！难道皇上真的发现什么了？
    颐养殿里太后娘娘已经换了一身颜色稍微艳丽些的褙子，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人看起来比刚才要精神些。
    司徒不凡上前行了礼。太后忙拉着他的手坐在身边，还没说话就已经流下眼泪来：“皇上……哀家……”
    司徒不凡用力揽住太后娘娘的肩膀：“母后不要难过。”
    太后娘娘用帕子捂住眼睛：“哀家如何能不难过，夕月那么小的年纪，平时里最是乖巧，怎么会……”
    “哀家土埋半截了，要去也该是哀家才对啊。”说着“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司徒不凡这能温言相劝，把那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说了好多，太后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司徒不凡忙命人打了温水来问太后净面，然后两个人坐下来说话。
    太后擦擦眼角：“皇上打算怎么安置夕月？”
    司徒不凡沉默着没有说话，按理说夕月还未成年，属夭折，按大宣祖制，不能大敛。但是他又想给如华一个安慰。
    迎春阁走水可这件事他心中虽然有所怀疑，却没有定论，现在太后又这样问，他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太后见司徒不凡不说话，先叹了口气：“哀家明白皇上是担心哀家，按理说夕月未成年入不得宗庙，可她好歹也是有了封号的公主，皇上总不能随便就给她找个地方？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依哀家的看法，有时候祖制也要因事而异。”
    司徒不凡抬起头看太后，太后娘娘言辞恳切，目光中隐隐的带着些期盼，似乎并没有别的目的。
    司徒不凡的心中有些动摇起来，也许这件事并不是太后做的？
    太后殷切的看着司徒不凡，司徒不凡不好不说话，只能含糊的说：“还是让尚仪局找一找宗卷，礼部议一议吧。”
    太后娘娘看起来有些不满：“皇家的事，也要议？又不是朝臣，夕月好歹是司徒家的女儿。”
    司徒不凡表情一怔，低下头去，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有些心虚。
    太后娘娘叹口气：“哀家知道你为难，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哀家来做好了，哀家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也不怕他们不买哀家的帐。”
    司徒不凡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向太后：“那如何使得，儿臣怎么好袖手旁观？”
    太后和蔼的笑着拍拍司徒不凡的手：“怎么会是袖手旁观？那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有所准备才是，再说郡主和亲鞑子的日子也快到了，你也有很多事要忙，比起这些，哀家该帮你把这些小事都做了，免得你分心。”
    司徒不凡心中一冷，太后竟然说这是小事？难道这几条人命在她眼里不过是蝼蚁？虽然他也见过不少血腥，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杀手，太后娘娘平时看起来那么疼那个孩子，又怎么会下的去手？
    他原本还有些犹疑，会不会是他想错了？可是太后这样急切的想把这件事揽过去，分明是不想让他插手，她这样紧张做什么？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事跟她脱不开关系。
    这样想着，司徒不凡的心中更加烦乱起来，他现在该怎么做？应不应该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应不应该阻止这一切？
    可是面前这个笑容温和，面目慈祥的女人是他的生身之母，抿心自问，他能下的去手吗？
    可是如果放任她继续下去，她还会做什么？会不会比现在还要残忍，还要血腥？
    司徒不凡猛烈的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太后有些诧异的看着司徒不凡：“皇上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司徒不凡抬起疲惫的脸，嗓音沙哑的说道：“没什么？就按母后说的吧，儿臣先回去了。”
    太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皇上要保重龙体。要不要宣御医瞧瞧？”
    司徒不凡勉强的给太后一个安心的笑容：“母后不要担心，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太后连声说：“好好好，那你快回去休息，这件事就交给哀家了。”
    司徒不凡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天越来越黑，空气里有些淡淡的花香，让人闻了有些恍惚，司徒不凡的脑子里一时想到了很多，太后慈祥背后的阴险，夕月的可爱，如华的悲伤，月才人的巧笑倩兮……
    司徒不凡的脑子涨的满满的，感觉就像灌满了风的布袋，眼看要涨开一般。司徒不凡使劲的用手捶打着头。
    小桌子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住司徒不凡的手，声音里带着些哭腔：“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千万别吓奴才啊。”
    司徒不凡似乎有些清醒，他眯着眼睛看向小桌子，半天才像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小桌子？”
    小桌子赶紧答应着：“唉，皇上，是奴才。”
    “好”司徒不凡点点头，太不走上了步辇：“宣柳施峥和陆亲王进宫。”
    小桌子一愣，刚想问这么晚了……一抬头发现皇上已经又变回那个威风凛凛的皇上，细长的丹凤眼一眯，透出的都是王者的威严，哪里还敢再问，赶紧答应着去了。
122.001-一百二十  准备（一）
    一百二十准备（一）
    冬儿端了红枣银耳莲子羹进来，如华摆摆手：“不想吃，先放着吧。”
    冬儿担心的看一眼如华没有血色的脸，劝道：“娘娘，您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好好的身子非要垮了。”
    如花强撑着抬起头，无力的看了冬儿一眼：“不会有事的，我现在没胃口，等会饿了再吃。”
    冬儿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赶紧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强打着精神说：“娘娘，您好歹尝尝吧，今天这羹可是不一样，里面还加了您喜欢的薄荷。”
    如华知道今天不吃点东西，冬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能清净一会儿，如华挣扎着坐起身来：“拿来我尝尝吧。”
    冬儿听如华送了口，心里高兴，忙上前把如华扶起来，用软软的大迎枕垫了后背。
    把莲子羹盛在甜白瓷描画的小瓷碗里，端了过来。一股甜腻腻的味道毫无防备的冲进鼻子里，如华的胃里一阵翻腾，嗓子眼里一股气像是要上涌，胃里恶心的很。
    冬儿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来帮如华抚摸胸口，过了半天如华才缓过来一口气，冬儿又倒了茶水来给如华润了口，这才感觉好些。
    冬儿有些难过的说：“娘娘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想必这胃也饿坏了。”说着帮莲子羹又端了过来。
    天越来越热了，清妃娘娘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茶饭不思，冬儿和夏草急的跟那什么似的，奈何厨房无论做了什么样的饭食，娘娘连看也不看一眼。
    还是夏草想着娘娘喜欢薄荷那清亮的味道，说不定娘娘现在心里积了火气，吃点薄荷就能好一些。
    果然娘娘听是用了薄荷做的羹就要吃了，冬儿连日里的担心终于稍稍放缓了些。娘娘只要爱吃东西了，这身子也就日渐的好了。
    娘娘虽然因为五公主没了，伤心也是一时的。娘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候娘娘也就会把这件事情淡忘了。只是两天了，皇上除了那次在揽月宫门口匆匆的走了，就再也没见到影子了。
    冬儿心里叹口气，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看如华。如华虽然表情上有些忧伤，也有些落寞，但是似乎并不是因为皇上……
    虽然那天他们也跟着娘娘到了龙吟殿，但是只敢远远的跟着，不敢上前去看，所以只知道娘娘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