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添香

    如华心中酸涩，面上软下来，伸出手搀扶冬儿：“傻丫头，快起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带出去的，不会让你们范险。”
    冬儿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奴婢不怕，奴婢是不放心娘娘，娘娘一个人，身边没有伺候的怎么能行呢。”
    如华感觉眼眶有些潮湿，她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傻丫头，快起来。”
    冬儿坚持到：“娘娘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如华摇摇头，软声说：“我怎么能把你永远留在身边呢，你还有你自己的生活，快起来吧。”
    冬儿有些倔强的哭道：“娘娘让奴婢跟一辈子，奴婢看着娘娘好，奴婢才能放心。”
    如华用双手使劲的捂住脸，过了半刻才放下手说道：“快起来，不然我生气了。”
    冬儿见如华坚决，不情愿的从地上站起身，依然抽抽搭搭的说：“奴婢……”
    如华挥挥手打断她：“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冬儿犹豫着，退了出去。
    如华歪在迎枕上，心里如一团乱麻，找不到头。
    冬儿和夏草跟了她好几年了，她打心里把他们当成姐妹，当成亲人。如今她连自己也要保不住了，还怎么能拖累他们继续留在她身边。
    窗外一个小宫女端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走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小脸上还稚气未脱。
    如华的心里沉淀淀的，难不成要这揽月宫里的十几口子人，都陪着她走上不归路？
    迎春阁里那被烧焦的一幕还在眼前回荡，那一具具被烧的漆黑的，看不出面目的尸体，像是火炭一般的烫着她的眼睛。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要胆战心惊。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心狠，为了一个人，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对五公主下手？目的又是什么？五公主一个半大的孩子，不会跟什么人有仇恨，要说五公主的生母陈修媛，性格柔软，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更是早早的去了皇陵守陵。又怎么会有仇人？
    如果不是仇人做的，那做这件事的人就一定是别有目的。如华这几日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
    心里的愧疚就更甚，有时候折磨的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尤其害怕做噩梦。总是会梦见陈修媛痛哭流涕的脸，骂她害了夕月。
    如华甩甩头，不敢再往下深想。脑子里嗡嗡的直叫，像是要炸开一样的难过。
124.001-一百二十二  准备（三）
    一百二十二准备（三）
    宫里似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虽然如华依然足不出户，但是冬儿和禄喜每天都会将听到的消息带进来将给如华听。
    五公主的丧事办的比预期的要隆重，虽然是夭折的，却也破例进了皇陵。外边的人都说是太后娘娘对五公主的宠爱，只有极少数的人，对这件事抱有怀疑的态度。
    五公主出殡那天，如华躲在屋子里，宫墙很深，但是她还是隐约听见有哀嚎的声音，转头问夏草，夏草却说什么也没听见。
    如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一连几天里都能听见五公主的哭声，搅得半夜里经常做噩梦，要么是梦见五公主在一片火海里呼叫她，要么就梦见一群披麻戴孝的跪在她面前哭。
    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人变得更加消沉起来，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眼窝都陷了进去，看上去面目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场。
    又过了几日，听说鞑子的使者到了，迎娶郡主的事也就提上了议程，宫里边一扫先前的死气沉沉，张灯结彩的忙活开了，连小宫女的脸上都带了些喜气。
    跟鞑子和亲，就等于边疆稳定，虽然嫁的是郡主，却也体现里两国的诚意。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眼看着到了五月底，天气越发的热起来，宫里各处都换了轻盈的薄纱，宫人们也都穿了薄纱的夏衫，陆亲王直等到鞑子接了郡主和亲的仪仗走了，才有时间来见如华。
    饶是过了半个多月，司徒傲然乍一见如华，还是吓了一跳。
    沉静的脸上挂着些淡淡的忧愁，下巴越加尖俏了起来，身子瘦弱的像是经不住风雨，往日的神采，被愁怨遮了去大半。
    司徒傲然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才忍不住出声关切道：“梁姐姐，你怎么瘦成这样？”
    如华淡淡的笑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天热了，不爱吃东西。”
    不是因为天热，是因为心里的疙瘩解不开，胸口里似是堵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吃什么东西都觉得难以下咽。
    司徒不凡不由的皱紧了眉目，担心的说：“还是宣御医来看看，这样下去人非垮了不可。”梁姐姐心中恐怕还是惦记着夕月的事，乍一听到夕月的事，他也是吓了一跳，何况是从小就守在一旁的梁姐姐了，心里肯定不是一般的难过吧？
    如华摇摇头：“没用的，过几天凉快了，也就好了。”这段时间天旱的厉害，已经几个月未下雨了，听说江苏的旱情尤其严重，土地早就干裂的没有办法下种子，早种的秧子也旱死在了稻田里。
    农民们又没有存粮，眼看着缸里的粮食见了底，水也没得喝，纷纷拖家带口往旱情较差的山东去。
    如华又问：“听说山东也出现了旱情？”
    司徒傲然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现在已经有灾民进了京城了，这雨要是再不下……”
    如华心中一动，雨要是还不下，就会有更多的灾民流入都京城里，到时候安排不当，就会有人趁机闪动灾民闹事，而这些灾民流离失所，哪里还会在乎是不是天子脚下，为了生存难免会被人利用。那……后果可想而知。
    如华不由沉声问道：“要早做好安排才行，无非是些苦命的人，有的吃，有的睡，也就安份了。”
    司徒傲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的看了如华一眼，虽然看起来无精打采，看事情的眼光还是这样一点就透。
    “皇上已经命光禄寺安排灾民的食宿，在东大街专门辟出了一块地方建了简易的灾民所，搭了棚子施粥。大理寺协同办理此事，都察院监察。这几天已经有达官贵勋开始自发的搭棚施粥了。”
    如华微微颔首，司徒不凡是下了狠心要把这件事情办好，连主管民意上诉的大理寺都用上了。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司徒傲然接着说：“皇上要出行了。”
    如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司徒不凡还是准备要实施他的计划，虽然她并不明白司徒不凡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她却知道司徒不凡并不简单的是为了视察灾情。
    心中不由得一紧，忍不住还是为他担心起来。
    司徒傲然见如华眼神闪烁，没有回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自顾自的喝了口茶，才想起来今天来的正事，从怀里摸出一张宣纸寄给如华。
    “你要找的地方找到了，在山东的济南，是个不出名的小泉眼，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的。”
    如华接过来，笑着说：“这样快，还以为要过些日子才有消息。”
    司徒傲然笑道：“梁姐姐安排的事，自然是第一时间要做的，只是不知道姐姐找这个地方做什么？”
    如华看一眼司徒傲然，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他。
    司徒傲然见如华为难的模样，也不强求，只是说：“姐姐为难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如华想一想，司徒傲然是个极可靠的人，要想出宫，还得司徒傲然的帮助。
    也就捡重要的说：“我在宫里的处境，你也知道。要是还这样下去，早晚都会把自己搭进去了。”
    司徒傲然震惊的抬头看如华，如华的面上有凄然的表情。司徒傲然的心里一酸，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女子，弄到今天这个样子……
    “梁姐姐是想……出宫？”司徒傲然还是忍不住问。
    如华点点头。司徒傲然一愣，转而有些担心起来。
    其实他看着如华这样憔悴，倒是愿意如华就出了宫到外面去，说不定日子过的还能比现在好些。
    只是这深宫内院，进来难，出去更难。如华想要出宫，就要费些心思，出去了又怎么躲得过宫里的耳目，就又是个难事。
    如华见司徒傲然的模样，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由得给他个安心的笑：“不用担心，出去了我就离开这里，谁也不会找到我的。”
    司徒傲然吃惊到：“姐姐打算去哪里？”
    如华摇摇头：“不必问了，到时候自然知道。”
    司徒傲然还想再问，看如华坚决的表情，也就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只是心里多少的就有了一些想法。
    看如华的样子，恐怕这件事皇上还被蒙在鼓里，虽然前些日子听说皇上和如华闹了些不愉快，但是皇上对如华什么样子，他心中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