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添香

    果然太后听了如华这样说也失了耐心，命令身边的人都下去以后，开口说道：“想必你是知道哀家的意思了？”
    如华坐在太后的下首，笑道：“不知道，不过臣妾大概上也明白太后娘娘的意图了。”
    太后斜睨了如华一眼，冷笑道：“你胆子都是不小，既然知道哀家的意思，还敢这样猖狂？哀家果然没看错你。”
    如华迎上太后的目光：“娘娘从来都没看好臣妾，不然也就不会使那些个卑鄙的手段了。”
    太后的脸上一僵，转而暴怒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这样跟哀家说话，就不怕哀家砍了你的脑袋。”
    如华根本不理会太后的怒气，依然笑着说道：“臣妾循规蹈矩的在这宫里几年，太后不是依然想要臣妾的命吗？只是臣妾一直不明白，太后娘娘位高权重，怎么会对臣妾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费劲这般的心思？”
    太后愣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紧的捏起，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意，过了片刻她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冷笑着说：“你果然是个伶俐的，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如华并不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太后又说道：“既然知道哀家不会放过你，为何不逃的远远的？难不成你认为皇上会保你？”
    如华裂了一下嘴角，苦笑道：“皇上现在恐怕自身难保，怎么又能保的了我？我之所以不逃是因为知道逃不了。以太后娘娘的手段，又怎么会放我走呢？”
    太后娘娘手眼通天，她梁如华即便是再有能耐也逃不出太后的算计。如华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找不到司徒傲然她才着急，没有司徒傲然的帮助，即便是逃了出去，恐怕还没出京城就会被抓回来了。
    太后娘娘端起茶轻轻的抿一口：“你倒是很识趣，只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了。”
    如华转过头看过来，疑惑道：“臣妾不明白，太后娘娘说的这个主子，是皇上还是陈太妃？”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如华一眼说道：“都是。”
    如华点点头：“太后娘娘这样说，臣妾就明白了。”
    这次换做太后觉得诧异，不由问道：“奥？你明白什么了？”
    如华叹了一口气说：“臣妾明白太后娘娘为什么对臣妾恨之入骨了，想必是因为那件事。”
    太后娘娘的脸色一变：“什么事？”
    如华盯着太后看过来，有些惊讶的问道：“娘娘不知道是什么事？”
    太后更是沉下脸来：“不要装神弄鬼，快说。”
    如华轻蔑的笑一笑：“娘娘心知肚明，陈太妃落的今日的下场还不是知道了娘娘的秘密？娘娘恐怕是认为臣妾是知道这个秘密才处处针对臣妾的吧？只可惜……”如华看一眼太后难看的脸色，又说道：“只可惜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而娘娘处处针对臣妾却让皇上起了疑心，娘娘真是……”
    太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指甲更是紧紧的攥紧了手心里。如花却偏说道：“太后娘娘您真是得不偿失啊。”
    暴怒的太后突然大笑道：“那又怎样？哀家有的事筹码，害怕你一个小小的清妃不成？”
    如华站起身来，看着窗子外面，那里依稀的还能看到漫天的火光，虽然离得远，却似是能听到哭喊的声音。如华叹口气，心里郁郁难欢道：“娘娘，您用这么多人的生命，换来的皇权，您觉得值吗？”
    太后娘娘显然一愣，接着又笑道：“哪有什么值不值？哀家不过是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如华摇摇头，苦笑道：“不过十个借口，娘娘先前是因为小人的陷害使了皇宠，没了亲人，但是娘娘不是也报了仇了吗？为什么还要变本加厉，把这宫里一定要变成章家的天下？”
    太后“哈哈”大笑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妃子，竟然敢教训哀家？真是大胆包天。”
    接着又似是不在意一般的脸色复有柔和起来，站起身走到如华的身侧：“哀家为仇人养了二十年的孩子，这算是报了仇吗？哀家的娘家几乎被灭了门，还不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如果她当初不陷害哀家，哀家也能有自己的儿子了，何苦还要为她照顾孩子？”
    太后娘娘说道动情处，眼圈红起来，可她强忍着，露出个狠厉的模样：“即便她死了，她的孩子也要为她还债的，还有这司徒家，皇上怎么样？皇上就可以灭我章家吗？哀家为什么就不能灭了司徒的江山？”
    太后娘娘说到最后，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如华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这样失态的太后娘娘，却想不到女人发起疯来同样让人心惊胆战。
    太后突然一下子抓住如华的手腕，用指甲使劲的掐着如华白嫩的胳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如华，狠声道：“要不是你从中搅合，哀家也不会动了杀他的心思，毕竟养了二十年，难道哀家心里就舍得吗？”
    如华的胳膊顷刻间被太后掐出了几道血痕，鲜红的血冒了出来，不一会就通红一片。如华痛的额上冒出冷汗来，却依然咬牙忍着。
    只听太后又说道：“他要是乖乖的听哀家的话，哀家又何必走今天这样一步棋，哀家的心里……痛啊。”说着一把甩开如华，用手使劲的揉捏着胸口，似是痛的受不了了。
    如华一惊，以为太后娘娘是有了什么病，忙想上前帮忙，太后却突然又恢复如常的神色，笑道：“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哀家既然想要的是这大宣的江山，就必然要做些牺牲，不过是一个儿子罢了，只要哀家愿意，难道还会缺了儿子吗？到时候想给哀家做儿子的人恐怕不会是少数吧？”
    如华见太后无恙，松了一口气。看见太后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娘娘这样又是何苦，您又不愁吃不愁穿，非要做了这大宣的皇上，您心里才舒服吗？”
    太后冷哼了一声，正想回到如华，如华却接着说道：“再说，朝廷里的那些大臣怎么会同意娘娘您亲征呢？不是还有齐家？他们又怎么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把皇位让给娘娘？”
    太后娘娘撇了一下嘴角，斜睨了如华一眼，很是轻蔑的说道：“齐家？齐家不过十个棋子罢了，他们还不是要听哀家的，没有哀家，齐太妃能活到现在？”
    “至于那些大臣……”太后娘娘得意的说道：“就不用你操心了。”
    如华点点头：“原来娘娘早就收拢了齐家？而齐家追随的并不是十一皇子，而是娘娘。这样说就能想的通了。”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更加担心起司徒不凡的出境，如果单纯的是齐家，兴许还有一线希望，可现在是太后要他的皇位，那些留在司徒不凡身边的人都变得不可靠起来。
    只要有一个危险的人留在了司徒不凡的身边，司徒不凡的出境都将变得艰难。
    如华还想再打听一些事情，太后却已经转过身去，冷冷的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哀家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你还是早点上路吧。”说着叫了陈婉仪进来。
    陈婉仪端了一个黑漆描金的富贵牡丹托盘，中间放了一条雪白的绫缎。缓缓的走了进来。如华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几天看来是躲不过了。
    太后回头对陈婉仪嘱咐道：“动作快点，不要让清妃娘娘受苦。”又看了如华一眼：“你总是个乖的，哀家虽然也舍不得，却不得不这样做。”
    如华深吸了一口气，强子镇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娘娘不想知道，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了谁？”
    太后娘娘的脸色一变，冷笑道：“不管是谁，都不要紧了，他死了以后，谁还会信？”
    如华点点头，是的，司徒不凡也死了，谁还会在意他是不是太后亲生的？太后果然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只是太后一早就怀疑了她，为什么还放心把她留在司徒不凡的身边，难道就不怕她告诉给司徒不凡知道？
    还想要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门外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个小内侍：“娘娘，不好了，有军队冲这边来了。”
    太后娘娘一愣，转头吩咐陈婉仪道：“哀家先走了，你亲自送清妃上了路就来追我。”边说着边往门外走去。
    陈婉仪把太后送到了门口才回来，一边从托盘里拿起白绫一边说道：“娘娘，奴婢的时间也不多，咱们这就开始吧。”
    如华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一阵，这是第二次面对死亡了，第一次她夹在两辆车中间，却被一道强光带来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年代，这一次，这样一条白绫却不知道将把她带去哪里，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如华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她对得起任何人，却对不起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原本还想象着司徒不凡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会很高兴，现在她却不敢想象他们三个人会在另一个地方相逢。
    真是造化弄人，想要的时候，没有。现在就要生离死别了，却发现自己突然很舍不得就这样离开。离开的又是这样的不甘心。
    如华缓缓的闭上眼睛，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突然很想家，很想妈妈，想妈妈做的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