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妍

“芙蓉姐姐。”陈籽妍娇羞地睨了她一眼，慌乱地收回双手，低着头绞着衣袖，不再搭理她。
    芙蓉眼睛一亮，“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娘子过了七月就及笄了，若是不好意思和老爷说，可让夫人代为提提。”
    陈籽妍红着脸声如蚊纳，“我才没想过要离家，我可舍不得爹和大哥。”
    “小娘子舍不得老爷和大郎，莫远嫁就好，咱们这双流县城里，可有不少好人家，好儿郎，到时让夫人给您挑一家便是。”芙蓉欣喜万分，夫人愁了几月的事情，总算是有眉目了。
    对面的人儿，咬着唇用力地摇着头，似是很坚定地说服着自己，“还是呆在家里好。”
    “哪有女儿家总呆家里的，虽说老爷疼爱小娘子，可也不得不为您的将来着想。”芙蓉不遗余力的劝说着，但见陈籽妍不停地摇头，只能缓缓，“看我，小娘子如今还小，这事儿早着呢，今儿有些晚了，芙蓉先回了。”
    眼见着一溜串的灯笼飘远，陈籽妍一扫刚刚的害羞，留下肃然，“丁香，你去查查，张家小娘子要嫁去何处？对方是什么人家？”丁香刚刚一直站在陈籽妍身旁，看着她的表情变幻飞快，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滞了滞，行礼退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地，除了灯花偶尔发出“啪啪”地声响，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迎春揪开帘子进来时，看到小娘子端坐在桌前，一改平时无人时慵懒的姿势，行了礼，看小娘子不言不语地盯着桌面上的灯台，她也没多话，侧着身子立了她身旁。
    “迎春，这些日子，我们就不出去了，你找人送个信给荟娘，让她进府一趟。”陈籽妍有些急躁，回陈家已过半年，大哥的病是有所好转，但她与张家的亲事却一点眉目都没有，其实她也想就此拖下去，只是不知那桑公子能不能任她继续拖下去。
    做嫁衣的事情，陈籽妍直接交给了云娘与山茶，反正她们如今守在院子里，荷娘现在过得舒服，每日让婆子抬出房，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想吃什么只要跟山茶说一声，厨房就送了上来，小娘子一天两趟地来陪她说话，嘘寒问暖的好不亲切，在陈家当了这么些年下人，就数这段日子最舒服，虽然当年夫人过世后，她也曾风光过一阵，但只是一阵而已，陈夫人还未嫁进门，她就被人夺了权。
    过了两日，荟娘提着一篮新鲜地樱桃进了玲珑阁，进门就看到荷娘舒服地靠在美人榻上，山茶嘟着脸给她打扇，荟娘不屑地啐了口，转脸笑着打趣，“荷娘，这日子过得舒服啊，不像我成日劳碌，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荷娘斜了她一眼，“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只要小娘子同意，我也愿意跟前跑后的伺候着，可小娘子心疼我，我可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荟娘轻嗤了声，“你啊，就是富贵的命，我啊，就是跑腿的命。得了，你继续歇着，我进去找小娘子。”说罢，将手中的篮子交给早就不愿意打扇的山茶，让她洗了给小娘子送上去。
    等人消失在院子里，荷娘朝着她的背影处用力地呸了声，没错，她本就是富贵命，若不是她们几个使绊子，如今还得称她一声主子呢，眼尖地看到山茶提着洗好的鲜果要进花厅，“山茶，你先过来。”
    人从软榻上坐起来，伸手在篮子里挑来挑去，“这都是些什么粗糙的东西，也敢拿来给小娘子，且让我试试味道。”说完捡起一颗水灵灵的樱桃放入嘴里，皮薄汁多，酸酸甜甜地很是开胃，荷娘忍不住又捡了颗继续吃起来。
    这时节不过是五月，虽说正是樱桃成熟时，但价钱并不便宜，除了大户人家能尝尝味儿，其他的都被送进了京城，蒋家陪嫁庄子上种了那么两三棵树，每年结的果不多，大多都是主子们享用，荷娘从前到是尝过的，只是时间隔得太久，早已经忘记那甜味了，味儿实在是太美，她抬眼看了看山茶，“这么酸，小娘子怎么能下口？你先送进我房间里，放上两日再说。”
    山茶见她将吐出来的只剩下光溜溜的核，心知她起了贪心，想要独自享用，心中灵机一动，就按她说的捧着樱桃送进了她的房间。
    “小娘子急着将荟娘招进来，所为何事？”楼上陈籽妍挥手让迎春与云娘退下，荟娘也不啰嗦直入话题，她如今是外面的管事娘子，不能在内院多呆，只是趁着给府里送樱桃的机会进来看看。
    “我问你，张欣如为什么会住在陈家？”虽然陈夫人说得有理，但陈籽妍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事情，哪有侄女长住在姑姑家中，连过年都不回去的，如果不是年龄相差不远，她都以为张欣如是她的私生女。
    “这事，我到是打听过，那位不过是个庶女，与张家小娘子的父亲一母同胞，当年张家想要与老爷结亲，家中有几位庶出的小娘子，那位不算是最出色的，却能如愿，着实费了番功夫，嫁过来不久，张家小娘子的父亲去了山东，因路途遥远就把女儿留在家中。这姑侄很相似，也是个厉害的，不过手段却不如她姑姑，在张家得罪了不少人，住不下去了，那位就将她接了过来，说是家里人丁少，让她来做个伴。”
    “你可知她订亲的事情？”
    “订亲？可没听说过，不是，年后，府里到是在传，说是议好了，可从来不曾见过对方家中有人来。”平常人家议了亲，婚期又近，两家自然来往得多些，那些嫁妆迎亲礼都需要商量着办的。
    “你去查查。”陈籽妍正准备进一步把她的猜测说出来时，下面院子里突然闹腾起来，一声尖过一声的叫骂声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陈籽妍走到窗前朝下看去，院子里好几个婆子丫头站在荷娘的门外正朝里面张望，声音是从荷娘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她脸色阴沉地将丁香喊了上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香慌乱地回她，说是张氏来看荷娘，两人在屋子里突然就相互间骂了起来，里面好像还有动手的声音，大家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都不敢进去只站在外面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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