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半神

  秦如海的家庭在战火中毁于一旦，他埋葬了伤重不治的父母，带着仅有的一点财物加入了北非政府军，他发誓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至于为其他的华人争一些社会地位……抱歉，那是什么东西？
  征兵的大胡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俊俏小伙，舔舔自己的下嘴唇，舌头带出的口水弄湿了他那茂盛的胡须：“华人？为什么参军？”
  “报仇！”秦如海的回答很简单，由于担心大胡子拒绝自己，“我的家人全都……”
  “可以，到西边那个房间去领军装！”大胡子出乎意料的痛快，“咣当！”一声一个圆圆的钢印就盖在了粗糙的士兵证上。
  “谢谢！”秦如海愣怔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伸双手接过这张士兵证，在接士兵证时大胡子伸手在秦如海的手上抹了一把！
  秦如海打了一个冷战，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大胡子仓促收起的目光，在那目光中他看到了情欲的光芒！他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阵抽搐，美军陆战一师的“光荣传统”霎时间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才脱虎口，又入狼窝！秦如海一把扯过大胡子手中的士兵证，然后落荒而逃，在这一刻他真的非常痛恨自己这张比女人还要美丽的面孔。可笑的是就在来之前他为了确保自己的形象还好好地清洁了一番，弄得整个人俊美异常。
  大胡子看着秦如海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逃离自己的身边，嘿嘿怪笑着转过头来：“下一个！”
  在肖申克监狱安迪摆脱纠缠他的“四姐妹”是因为他能够为监狱长和狱警逃税，但是仅仅二十岁的秦如海除了绘画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才能。整整一年的岁月，秦如海感觉自己活在一个难言的噩梦之中，直到王震川这个怪物的到来！
  沙漠的风声掩盖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当大胡子和自己的数名手下心满意足的离开营地黑暗的角落，面对着围坐在一起的一堆士兵发出夸张的怪笑，不知是谁点燃了早已准备多时的篝火，顿时火焰腾起，这些大兵开始扭着屁股跳起各自的舞蹈，享受着夜晚的狂欢，这时候他们会忘记不知还能看到几次日出的烦恼。
  秦如海木然的走出黑暗，他看看那明亮的火堆一言不发转身向着更加黑暗的方向走去，那里有着自己的王国。
  在遍地的废墟中，秦如海推开一扇看上去明显是刚刚安上的木门，这是他的习惯，一定要住在有门的地方。
  由于战争，横尸遍野已经是正常的情况，因此即使是在凉爽的晚上，腐臭的气味还是十分的浓烈，在狭小的空间中就更加明显。
  屋的中央用土块和石头堆起一个小小的桌子似的东西，秦如海摸黑走到桌边伸手打开放在桌上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投向墙壁，在这暗淡的光的正中央是一副已经有些破旧的，满是战火痕迹的画：画上一个手持双枪，身着白衣的男人双臂交叉护住自己的头正从猛烈爆炸的火焰中跃出，他的双腿仅仅是隐约可见的黑影，看上去整个人有一种在千军万马中纵横驰奔的英雄气。
  自己画了很多画，但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伴随着四处漂泊，这些自己的得意之作或是毁于战火，或是被遗弃，保存下来的也仅有这幅画了。
  “代月华，这里的光肯定是人工光源！”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说的是汉语。
  “行了，王震川你就不要再想着和我打赌骗我的酒喝了，这点老白干我自己还不够呢。”
  “看看这里是什么人？”
  “咯吱……”新安上去的破旧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秦如海浑身抽搐了一下扭头向着门口看去。
  两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的目光很自然的被灯光照亮的那张画所吸引。
  秦如海静静地看着这两个身影，虽然来人和自己同样是华人，如果是一年前自己或许会来上一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是现在秦如海只在乎自己明天会有什么样的历程。
  “他是华人。打个赌？”王震川将目光从画上收回对着代月华说。
  代月华将自己身上的背包藏了藏：“凭什么，他就不可能是日本人吗？日本人似乎比较变态……”
  “变态又不是某一个民族的专利，只不过大和民族将他国眼中变态变成了本国的常态……扯远了，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好啊。”代月华十分痛快，“你没听见他说话，他有没有和咱们说话，如果他真是华人，见到咱们这两个老乡难道不会激动的热泪盈眶吗？”
  王震川咧嘴一笑，在黑暗中他的牙雪白的发出透骨的寒光，不由自主的你就会联想到这锋利的牙齿啃咬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觉：“是华人吗，你？”
  秦如海没有回答，他扭过头目光重又落在那幅画上，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己是自己世界的王者！
  代月华嘲弄着看着王震川：“无法确定，那么就是我赢了。你的半斤白干就是我的了……”
  王震川摆摆手示意代月华不要着急，他走进屋中，只是刚刚迈进一条腿，湿润光滑的枪口就指向了他，举枪的人是秦如海：“出去！”
  王震川看着发出幽光的枪口，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墙上的人是你自己，很是英武不凡啊！只不过，现实中的你敢开枪吗？代月华，我赢了。”
  代月华懊恼的叹了口气：“换别的不行吗？好不容易弄一点酒……”
  王震川将脚收了回来，他侧耳听听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身拍拍代月华的肩膀：“我们去喝酒！”
  两个人刚刚离去，秦如海手中的枪还没有放下，一个沉重的身子就出现在了门口：“这个地方不错啊……呵，你这小可爱举着枪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这个身影，秦如海抖了一下，似乎手中的枪让他触电了一般迅速就将它扔掉了，但是他丢掉后似乎又反应过来，探身又试图将枪捡回来。当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枪身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前还站着一个人。
  秦如海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起眼睛偷偷观察着来人。眼前一花，秦如海感觉一阵风刮过：“还想玩儿枪，刺激啊！”
  代月华喝了一口酒，听着小屋中发出的声音，不屑的笑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一切顺利我们就走吧，天亮时那些‘鬣狗’可不会管你是谁。”
  王震川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我的酒给你，你帮我个忙。”
  “听你这口气没有商量的意思。”代月华摇摇头，“上辈子我是欠你什么了？说吧……是不是把那个（他指指屋里）带走啊？”
  “不是！”王震川摇摇头，“不是带走他……”没等代月华脸上的疑惑完全浮现出来，王震川继续说道，“是改变他！”
  “这有区别吗？这有可能吗？你看他那个死人样子。敢对我们这些陌生人举枪，却没有胆子反抗那些老兵痞。”
  “你没有看见他那张画吗？”王震川脸上再次浮起诡异的笑容，“在军队中一堆男人聚在一起，发生这种事情很是正常……已经习惯了担当弱者，不经世事的热血青年一遇到打击就是这么的脆弱！可是他没有放弃那张画，说明他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代月华点点头：“我明白，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个体，没有人愿意变成这样！怎么办？”
  秦如海空洞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那张画上，双耳听到的只有呼啸呜咽的风声，突然一声被压抑的惨叫打破了自己世界的安静。他猛地抬起头发现来人瘫倒在地上，鲜血从来人的喉咙里不可抑制的流出。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杀过人吧？你应该是画画的吧？”王震川摆弄着手中臭名昭著的三棱军刺，他就是用这只能刺得东西弄断了来人的气管，“给你这个。要么他死，要么你死。如果你死了，你的父母会哭的！”
  当那双昔日沾满颜料，今日又肮脏不堪的手颤抖着握住王震川递过来的三棱军刺时，秦如海口中瞬间变得干苦干苦的，一种似乎是恐惧的东西在他的心头升起。他的头僵硬的看向倒在地上的来人，这才发现他的四肢关节都已经被军刺弄断，整个人如同一条巨大的毛虫在地上挪动，他抬头看着秦如海，喉咙里发出丝丝的声音，泪光盈盈的眼睛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一瞬间秦如海心中的恐惧烟消云散，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中传来了“乒！”的一声，什么东西粉碎的声音
  逃避，只有死亡！
  人时时刻刻都在吃进苦难，有的人是自愿的，有的人是被迫的，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一个人可以忍受的苦难是有一个极限的，如果超过了这个极限，那么就是很经典的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你的父母会哭的！这句话如同是孔夫子的绕梁之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耳边徘徊不去！
  你的父母会哭的！我的尊严……
  你的父母会哭的！父母亲的尊严……
  你的父母会哭的！家族的尊严……
  你的父母会哭的！祖先的尊严……
  你的父母会哭的！民族的尊严……
  一声撕裂天空的枭叫响起，这叫声如同是喷发的火山一样将一个人心中吞下的苦痛一股脑的喷发了出来。
  满是燃油的心中终于迎来了一颗璀璨的火星。霎时间，火光冲天……
  看着王震川笑眯眯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代月华抽抽鼻子：“摆平了？”
  王震川笑笑：“发信号，让那些‘鬣狗’提前来吧。”
  面对着良莠不齐的部队，北非政府军高层下定决心进行清理，当然自己动手说出去不好听，借助那些因为战争沦落为沙匪的难民“鬣狗”是很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