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摄氏度

刘芣苡坐Lisa的车离开。
    当刘芣苡听到Lisa的那句话的时候，她才得知李彦道一直在等她回去。心顿时揪起，胸口仿佛堵着什么似的，闷得难受。她与林辰勋等人告辞，欲赶往顶层公寓。林辰勋想送她，但她拒绝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她不能让他知道她与李彦道的关系，所以阻止他进一步走入她的世界。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太安全。”林辰勋坚持要送刘芣苡回去。
    刘芣苡再三推却，若让林辰勋送她回去，万一遇见李彦道怎么办。
    丁百川亦帮着林辰勋，道：“让小勋送你回去吧。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刘芣苡觉得难以推却，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恰Lisa送宋智言回家后，开车经过，停车向刘芣苡招手。
    刘芣苡顿时看见了希望，道：“我坐Lisa的车回去。”
    林辰勋见有Lisa送刘芣苡，方才放心。他送刘芣苡上车，然后挥手告别。
    汽车驶入夜色中，拐了一个弯，开上大路，看不见林辰勋的身影。刘芣苡坐在那里，叹了一口气，她心里牵挂着李彦道。
    “你怎么会认识Sunny那几个人？”Lisa一边开车一边问。
    刘芣苡道：“林辰勋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就读，所以认识了。”
    “你为了林辰勋而抛弃了哥哥？”Lisa问道。
    “不是你想的这样。”刘芣苡道。她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东西。
    Lisa笑了，她笑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显得那么好看。刘芣苡不说话，气氛变得安静。沉默了一会儿，Lisa开口道：“你哥哥让我做宋智言的经纪人。”
    刘芣苡“哦”了一声，她不懂娱乐圈里的那些事。
    “做惯了私人助理，我还不懂如何做一个经纪人，正在学习中。”Lisa微笑道，“有太多的不懂，太多的不明白。”
    其实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不懂，太多的不明白。只是有些人自以为明白，而有些人则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无知。
    汽车在马路上行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刘芣苡看着车窗外，路边几个青年男女三三两两地行走，勾肩搭背，笑声飞扬。是属于年轻人的状态，青春，充满着叛逆和激情。刘芣苡收回自己的目光，注视前方。
    Lisa打开广播，恰巧是李彦道的歌。李彦道的声音低沉，仿佛一个有着无尽故事的男子，将自己的往事徐徐道来。刘芣苡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默默感慨，他的确具有音乐天赋。
    “他是一个传奇。”Lisa缓缓道，“如今的娱乐圈，没有第二个李彦道。他是一个天才，只是他并不快乐。”
    刘芣苡听了这话，陷入沉默。她亦知道，李彦道不快乐。不快乐的李彦道也让她感觉到不快乐。
    车在路边停下。刘芣苡下了车，挥手向Lisa告别并且致谢。Lisa对刘芣苡道：“千万别跟你哥说起我。若他知道你去了Sunny的宿舍，知道你在那里遇到我，他会不开心的。”刘芣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若李彦道知道她与Sunny的成员一起过了这个生日，兴许李彦道一怒之下，把他们雪藏也不一定。他是李彦道，有着怪异的脾气，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做。
    在电梯里的时候，刘芣苡忽然觉得紧张。她不知道李彦道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亦不知他是否生她的气。
    开门进去，屋里里漆黑的一片，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刘芣苡觉得奇怪，似乎李彦道并不在家，或许Lisa弄错了。伸手开灯，在光芒亮起的一刹那，刘芣苡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彦道坐在那里。
    他没有看她，只是呆呆地望着桌子。一桌的好菜，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刘芣苡愣在那里，许久才回转神来，唤了一声：“哥哥。”
    李彦道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回来了？”
    李彦道的语气令刘芣苡更觉得难受。换了鞋，走近他的身边，轻声道：“是的，哥哥，我回来了。”
    刘芣苡不忍看那满满一桌的菜肴，她觉得似乎有一根带刺的荆棘扎入自己的心中，不停地绞动，痛得她几乎叫出声来。可她又无法叫出声来，有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她的周围，令她窒息。
    “玩得开心吗？”李彦道站起来，收拾碗筷。他依旧不去看她。
    “哥哥……”刘芣苡又唤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李彦道语气冰冷。
    刘芣苡知道，李彦道是生气了。
    “居然穿成这样……”李彦道扔下一句话，端着碗，进了厨房。
    刘芣苡从落地窗上看到自己的身影，穿着睡衣，头发随意地盘起。她是被林辰勋从寝室叫出来的，一副居家装扮。窗外是上海灯火繁华的夜，她的影子显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格外地瘦小。睡衣略显宽大，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的身上，更加凸显得她的瘦小。刘芣苡看见自己的脸，无奈的神情，难过的眼神。
    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软凳上坐了，从包里掏出手机。看见林辰勋发来的短信：“到寝室了吗？”刘芣苡想到林辰勋的笑颜，觉得温暖：“恩。已经到了。晚安。”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当刘芣苡发现自己在笑时，又想到了李彦道。
    她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厨房门口。李彦道正在洗碗，一旁的垃圾桶里，是那没有动过筷的菜。它们全都被倒掉。
    “哥哥……”刘芣苡唤了一声。
    李彦道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刘芣苡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抱住了他，轻声道：“哥哥，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跟你一起过。”
    李彦道停下正在刷的碗，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好好休息，去睡吧。”
    李彦道没有与她再多说什么。他的沉默令她心生愧疚。她反而宁愿他责骂她，那样她会好受一点。
    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只不过是没有与他一起过生日，更何况这是她的生日，且是她提早询问过他，他亦是答应让她与朋友一起过生日的。
    刘芣苡叹了一口气。她应该猜到，他不会轻易给她自由。
    翌日起床，看见床头放着的袋子，上面有着明显的双C。是昨夜她睡熟后，李彦道放在这里的。刘芣苡没有心情看这份礼物，年年都一样，她不需要的奢侈品。
    李彦道已经不在。只剩她一个人。
    拉开窗帘，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刘芣苡给自己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盘腿坐在阳光下，静静地喝茶。
    又大了一岁。但依旧如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手机铃声响起。刘芣苡看见陈静的名字。
    “芣苡，我回来啦。”陈静的声音很兴奋，似乎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哦。是么。”刘芣苡淡淡地应道。
    “咱们什么时候出来逛街吧？我想买衣服。”陈静道。
    “你这次苏州之行还好吗？”刘芣苡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哈哈。”陈静大笑了一通，混了过去，显然是不想提蒋泰峰的名字，“明天你有课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明天我有课，不能陪你去逛街了。”刘芣苡道。
    她不能违抗李彦道的意思，那么至少可以拒绝陈静的要求吧。
    刘芣苡挂掉电话，继续坐在阳光下喝茶。这样悠闲自得的时光，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忌讳，她是自由的。
    回学校，坐地铁，再转公交车。室友们自然是去自习，不在寝室。刘芣苡把被子抱到阳台上，晒一晒被子。她用手拍打着被子，空气中扬起尘埃，据说是螨虫的尸体，不知是真是假。
    “嗨，刘芣苡同学。”
    刘芣苡往楼下看去，见林辰勋站在那里，朝着她挥手。
    他的笑容那么温暖，如同阳光。
    刘芣苡下楼，走到林辰勋面前，仰起头，迎接他的笑。
    “刘芣苡同学……”林辰勋略带害羞。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刘芣苡笑道，“每次都加一个‘同学’，听起来挺别扭的。”
    “那……我可不可以直接叫你芣苡？”林辰勋不好意思地用手挠着头。
    刘芣苡笑了笑，点头道：“可以。”
    林辰勋只是笑，笑了许久，方才道：“我恰巧路过这里，看到你在晒被子。”
    刘芣苡觉得林辰勋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他真诚的笑容让她觉得温暖，她亦不想打断他的话。
    林辰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大通的话，见刘芣苡不语，又讪讪地笑道：“其实我平日里话不多，只是见到你，不知不觉地就说出这么多话。”
    刘芣苡笑道：“没事。我并不觉得你话多。”
    林辰勋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门票，递给刘芣苡，道：“Sunny在平安夜有一场音乐会，若你有空，就来看看吧。”
    刘芣苡接过门票，笑道：“昨夜看了你们的微型演出，果然颇有实力，不像现在那些徒有外表的三流歌手。”
    “有实力的是他们，我其实并不懂音乐。”林辰勋道，“多亏他们帮助我，教我如何唱歌，如何跳舞，才让我进步，成长许多。”
    看他一脸真诚，知他不是假装谦虚，而是真正觉得其他几名队友好。
    这样的大男生，令人感觉舒服。
    刘芣苡仰起头，对着林辰勋笑，道：“平安夜，我一定去看你们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