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赋

我真的舍不得就此离开。哪怕食指短暂的分离。
     “怎么？”一阵冷风吹过，吹起挡住我视线的长发，只听来人又道：“不想离开？”
     摇头，又点头，嘤嘤哭泣。
     来人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道：“只要安顿好了，就会回来的。”
     我抬起头看着关心我的游墨，勉强笑着，道：“好，我跟你走。”
     “不去道别了？”游墨诧异。
     轻轻摇头，道：“有纸笔墨砚么？”
     游墨无奈地说：“我怎么会带那些东西。”
     “呵呵，”我笑着，道：“等我一会。”说着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置办年货时买的笔墨纸砚，惹得游墨一阵白眼。
     一边写信的我一边说道：“游墨，你的名字没有改错。”
     “什么意思？”
     “你很幽默啊！”我尽量找话题让自己不要流泪。
     寂静，除了风声只有我写字的沙沙声。
     见我封号了信，游墨道：“下一次，不要那样笑了。”
     “恩？”我疑惑。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游墨说着，背起我的包裹，一手揽着我的腰飞身离去。冷风吹红了面颊，也吹落了泪水，月城就这样离我越来越远，落阳还有百里爷爷，小蝶，杨天，峰叔和张大嫂，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们啊。
     半个时辰后。
     “瓷儿，”落阳敲着门叫着，“瓷儿。”
     喊了好几声便推门而入，房间空荡荡的，窗扉在寒风中呼扇着，落阳找遍了不大的房间，除了一封信和余留的气味，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信封上秀气的大字写着“落阳亲启”，落阳感受到了瓷儿的气息，颤颤巍巍的不敢打开。
     “落阳，瓷儿呢？”小蝶陪着百里爷爷进来，见落阳拿着一封信发呆便问道。百里爷爷环顾四周，不语。
     小蝶见落阳不答话，便上前拿过那封信拆了开来：
     落阳，我走了。帮我和百里爷爷、小蝶、杨天、峰叔和张大嫂等兄弟姐妹们道歉，我就这样不辞而别了。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我只是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就会回来的。可是，你要答应我：等我回来的时候，千万不要不理我，千万不要说你们不认识我，好不好，原谅我没有道别。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会因为你们而不想离开。我真的舍不得你们的。
     落阳，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你想娶我，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但是，落阳，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了我的故事便知道了我无法再爱上另一个人。落阳，你是可以成大事的男人，我并不要求你去找个更合适你的女子，但是请你忘了我。我注定与你有缘无分。
     真的很开心能认识你们。希望我可以尽快解决那些事情，早些回来见你们。我希望到那时，你不再依靠百里爷爷，成为真正的寨主。
     瓷儿
     小蝶轻声念着，最后竟然泣不成声。百里爷爷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落阳握紧双拳，忍住眼泪接过信又细细看了一遍。
     小蝶哭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瓷儿就这么离开了？”
     “小蝶，”百里爷爷呵斥着，走到门口道：“不要哭。瓷儿只是暂时和我们分开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无法阻止。但是，瓷儿是不会想看到你哭的。小蝶，走吧，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是。”小蝶依旧抽泣着，跟在百里爷爷身后。
     落阳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很久，所有人都收拾好行装，等在门口。
     “老寨主，落阳会来么？”得知真相的峰叔上前问着。
     百里爷爷点点头，眼睛却死死盯着大门。
     众人叹气，都没想到瓷儿会这样不告而别，落阳会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来了。”张大嫂的大嗓门给众人带来了希望。
     齐齐望去，一道坚毅的身影渐行渐近。落阳的眼泪已经擦干，东边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照耀着风扬寨的每个人，他们的笑脸是那么朴实、那么灿烂。
     “我们回家。”落阳一挥手，大声说着，里面充满了坚决与欣喜。
     “好～～”众人应和着，赶起了马车迎着阳光上路。
     百里爷爷笑得比春日的鲜花还灿烂，跟在队伍最后护航保驾。
     “都离开了？”醉轩坐在大殿中，懒懒地问道。
     “是。”钤泪恭敬地回答。
     醉轩看着眼前的男子，道：“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钤泪没有动，醉轩摆手：“想说什么就说吧。”
     “瓷儿的事情必须那样做么？”钤泪满脸的不忍。
     醉轩点头，长叹一声。钤泪见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便退下。
     “瓷儿，你究竟知道多少？”醉轩自问着，撩起衣摆回了内殿。
     空荡荡的殿宇静默着，突然传出一丝“嗤嗤”的笑。
 （五十九）落阳番外1
     “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惊起无数沉睡的鸟儿，瞬间，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呆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鸟一起飞，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惧怕的。若是一不小心，鸟儿的爪子从脸颊上掠过，那会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老人为孙儿捂着耳朵，刺耳的鸟叫令老人皱起了眉。
     清冷的月光透过繁茂的树枝洒在地上，斑驳的影子随风晃动，待一切平静之后小男孩轻声问着：“爷爷，为什么我们不回家？”
     老人微笑着，眼中透露出男孩看不懂的悲痛，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在这个分离的夜晚更显落寞。他说：“那个家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落阳，爷爷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好不好？”
     落阳不明白，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冲天，只感觉那里很危险，会伤到爷爷和自己，可内心深处又告诉自己，那里是自己的家，那里有父王和母后，有疼爱自己的哥哥姐姐。但是在爷爷身边也很好，便傻傻笑着点头。
     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回不去的家，抱起只有3岁的落阳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寨主，您回来了。”好听的声音，好大的嗓门，老人一踏进风扬寨就听到刚刚嫁人的“张大嫂”说着。
     老人笑着，放下背上熟睡的小男孩，递给张大嫂，道：“先把他放在我的房间里。不要吵醒他。”
     张大嫂捂住嘴，看着熟睡的男孩有着一张圆圆的脸蛋，睫毛长长的，在睡梦中还不停地眨巴着，嘴角处挂有几丝晶莹的口水。张大嫂偷笑着，心道：这小家伙肯定是梦到好吃的了。
     “寨主，带回来了？”知道真相的吴峰走上前来，一脸担忧的看着老人。
     老人勾起嘴角，道：“烧的很彻底。”
     吴峰道：“寨主，不用担心，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在这里。”
     “是啊，”老人长叹一声，道：“谁会想到我们会来到这么远的国家呢。”
     “少主子的情况？”吴峰担心地看着被张大嫂抱进房间的男孩。
     老人点点头，道：“落阳不会记得太多的。”
     “那就好。”吴峰咧开嘴，憨憨地笑容在朝阳下让人动容。
     五年后。
     “落阳，不够快啊。”吴峰在前面悠哉地跑着，对后面大汗淋漓的小落阳叫道。
     落阳一撅小嘴，不服气地拼命跟上，喘着粗气大喊：“我一定会追上你的，峰叔。”
     “哈哈哈，那还得等几年。”吴峰笑着，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在陌生的树林里，落阳有些害怕地停了下来，四周除了鸟叫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突然，头顶传来了戏谑的声音：“落阳，怎么？害怕了，要不要爷爷陪你啊？”
     落阳抬头看着头发花白的爷爷有限地坐在粗大的树枝上，不时的晃荡着双腿，气急败坏地说：“有本事下来我们比一比。”
     一阵风吹过，老人已经落在落阳的面前，“邦”一声，落阳捂着脑袋忍着眼泪道：“爷爷欺负我。”
     “那是因为你打不过我。”老人痞痞地说着。
     “老不正经。”落阳骂了一句，引来老人的怒火。随后，你可以听到鸟儿山东翅膀的声音，因为树林间一大一小追逐着，叫骂着，不得安宁。
     落阳见惹火了爷爷便抱头在树林间窜来窜去，老人拿出不常用的烟斗盯着落阳的脑袋就打。不一会，两人跑远了。吴峰从一棵大树后钻出来，偷笑着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山寨。
     晚上。
     “放开我，爷爷，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落阳满头大包揪着一张小脸被老人提了回来。山寨里的其他人知道寨主发起脾气来那是一等一的厉害都不敢说话，只能暗自为这小子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