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赋

    不久之前才知道真相的左彻站在落阳身边淡淡解释着：“通天塔建成后，百里溪被困死在塔里，但是他的儿子百里无恙为了替自己的生母花枝赎罪，便在大祭司的帮助下在离通天镇几里外的荒野中设下了这个‘噬血阵’。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代表着当时的四大古国，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几百年前四大古国无故发生混战，只有玄武国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本应当由四国国主接受的使命，自然而然的由现在这片大陆上的三个国主和一个城主继承。但是玄武国这个国号还存在，所以依旧由你们百里一家来继承，而其他三个人选便是雍国前任国主黄千，月城城主醉轩，还有钤雨国国主左金永。”
    “黄千已经死了。”落阳无情的声音让我心底猛猛一痛。
    百里爷爷叹气道：“黄千离去的太快，黄月还没来得及继承这个使命，噬血阵以前也没有人开启过，不知道缺少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依偎在莫奇的怀里，不语。
    落阳上前站定在北侧，玄武国国主之位！大声道：“现在试试不就知道了！”
    百里爷爷立即阻止他：“落阳下来！那个位置你现在还不能站！”
    “黄千的位置有我来代替！”风尘仆仆的翠儿抱着一个翡翠坛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满脸的坚决。
    我不顾莫奇的阻止走到她的身边，道：“黄千什么时候委托你的？”
    “翡儿死的那一晚。”翠儿的声音很冷漠，冷到了我的心里。翡儿的死我脱不了干系，翠儿不会原谅我的。
    “翠儿，朕知道你和翡儿情深似海，朕也知道你不能原谅瓷儿，但今夜朕有求于你。”黄千屏退了侍卫和王公公，独自一人孤傲的站在气味混杂的天牢之中。
    翠儿抬头，才没几天却已经消瘦了许多，刚刚狱卒告诉她纤妃娘娘已在冷宫中自缢而死。哭红的眼睛中黯淡无光，恨恨的看着身着黄袍的天子，冷哼一声。
    黄千知道翠儿现在听不进去，但没有别的办法，放下手中的翡翠坛子，郑重的说：“朕身为一朝天子却接受了一个不得违抗的使命，但朕自知命不久矣，只能委托与你，翠儿，这个翡翠坛子中装着朕的鲜血，你今夜就跟随张将军出宫，赶往月城，到时候你便会知道该做什么。朕，今生只为瓷儿一人活着，但命中注定瓷儿是不属于朕的。翠儿，朕相信你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完成这个任务。”
    翠儿诧异的看着将要离去的黄千，一大堆不明白的事情缠绕在心头，开口问答：“为什么？”
    黄千顿住脚步，只是回头深深看了翠儿一眼，便离去。
    翠儿抱着翡翠坛子，浑浑噩噩的在侍卫的搀扶下坐上马车，跟对张将军出宫躲着。
    “你本应该早就到了，为何现在才现身？”左彻问着。
    翠儿低下头：“黄千说的那些与我无关，我只想为翡儿报仇，多发了张将军等人在陵城躲了几天才得知黄千和瓷儿去世的消息。所以急忙赶来，没想到来了之后发现瓷儿明明还活着，我恨黄月骗了世人，骗了我。但既然黄千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翠儿也不是不守信的人。”
    我淡淡的看着翠儿，翠儿，你根本没有答应黄千，难不成都是要找个借口才放的下所谓的面子么？还是，你知道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翠儿一脸漠然地站在了东侧青龙国国主的位置，揭开了翡翠坛子。一股血腥是那么刺鼻，鼻子酸酸的，心也酸酸的。也多亏那坛子是上等的翡翠，过了这么多日，里面的血液还是那么新鲜，仿佛刚从人体中取出一般。那——便是黄千的血！
    “你怎么了？”被黄千抱着坐在屋顶上，看着黄千面色如院中积雪那般惨白惨白的，我忍不住开口问着。
    黄千抱紧我，下巴放在我的头顶，喃喃道：“没什么，可能太累了。”
    “哦。”我应着，不想去窥探那些秘密了。“你应该知道吧，翡儿，也就是纤妃她”
    “她想不开要去寻死，谁也没办法阻止。”黄千说的很无所谓。
    眼神黯淡下来，我叹口气想起以前与翡儿的点滴，道：“翡儿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不过似乎每一次都爱错了。”其实，没有对错的，只是有缘无分的！
    “我知道。”黄千说着：“第一次遇见她我就知道。”
    黄千不再说下去，我也没有问他们究竟是怎么相遇的，也许这是属于他和翡儿的记忆。应该有过美好的。
    “瓷儿，开始吧。”落阳这几天来第一次这么平静的对我说话。百里爷爷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们。
    我微微笑着，对百里爷爷道：“也许只有经历一次才会懂得自己错在了哪里！”
    百里爷爷愣在原地，落阳不明所以。
    李龙基站在噬血阵外侧，高声道：“四国国主献血。”
    醉轩第一个用锋利的刀刃划破手腕，献血滴落在脚下的白虎嘴里，渐渐消失。
    左金永第二个，落尽朱雀嘴里的献血也被悉数喝下。
    落阳第三个，可是第一滴血刚一落地，大地便开始了巨大的震动，站在阵中的四人被弹至数十米之外。一道地狱之火从中心升起，将我包在中间。我进退不得。
    “瓷儿！”莫奇撕心裂肺的声音在高涨的火焰中听起来有些模糊，我呆呆望着挣扎在李龙基怀中的莫奇，微微笑了开来。
    无奈的我只有静静地站着，看着外面焦急的人们钤泪按住张牙舞爪的龙爱，杨天抱住满面泪水的小蝶，峰叔捂上了小念瓷的眼睛。宇文昭踉跄的身形被宇文清扬扶住，瞬间苍老。
    落阳感受着身上的剧痛，看着莫名的大火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啪”，响彻天地的巴掌声，百里爷爷气得脸色铁青：“我告诉过你，你没资格站在那里。”
    左彻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落阳虽有百里家的血统，但还没有登上帝皇之位。”
    落阳惊醒的看着地狱之火中的我，大喊：“笨蛋，灭火啊。”
    “那可是地狱之火。”李龙基无奈的说，火红的颜色渐渐转变为黑色，恐惧在人们心中慢慢延伸。
    况野着急的站在一边，三个儿子不明所以的看着。
    自始至终保护着翡翠坛子的翠儿艰难地站起身，说道：“若是瓷儿死了，怕是还要一百年才能等到进入通天塔的机会。”
    莫奇的声音渐渐模糊，但我知道这一次必须成功，一百年，别说是他们，就连我也不想再等下去。
    喃喃念着咒语，广场上空的保护膜碎裂成片，夹杂着白雪纷纷落下，一阵劲风席地而起，将我和地狱之火全部包裹起来。纯洁的白色、邪恶的黑色，两者在此时竟然亲密无间，席卷着火焰中的我，也席卷着他们的心。
    “瓷儿！”莫奇和小蝶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那么绝望呢？
    风渐渐停下，火势不在，只剩一座冰雕，不过多久，便寸寸剥落。我看似安然地站定在原地。
    翠儿惊呼：“瓷儿。”
    我慢慢转头，感激的对翠儿笑着，多亏了你，我才能再见黄千一次。身体越来越孱弱，已经无法站立的我摇摇晃晃，终于，稳住了身体。低声说着：“时间不多了，再来一次吧。”
    四人重新站定，李龙基再次说道：“四国国主献血。”
    醉轩、左金永的伤口的鲜血滴落，替换了落阳的便是百里爷爷，玄武嘴里噙满鲜血后便吞下，翠儿蹲下身倾斜着翡翠坛子，黄千的鲜血缓缓流下，青龙的眼睛也被染红了。
    “圣女献血。”李龙基的声音再次响起。
    转身背对着瘫坐在地的莫奇，伸手拔下头上的梨花蝴蝶纹银钗，狠狠扎向左手腕。鲜血落在龙凤的交界处，落在日月的交界处。一阵白光闪现，大地又一次颤动起来。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那是大地崩裂的声音。
    “娘娘，皇上来了。”心儿激动地站在我的身边，轻声说着。黄千特许我凤翔阁的人见了他都可以不用行礼，他来的时候也不用高声通报。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出去。黄千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的梨花树下，任由飞雪落在肩头。王公公将手中的披风递给我，我微笑接过，朝着黄千走去，轻轻为他披上。
    “瓷儿可喜欢梨花？”黄千淡淡笑着，眼中尽是柔情。
    我为他系好披风，回道：“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黄千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我嗤嗤笑着，道：“字面上的意思。”
    黄千不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里面包裹着一个物件：“打开看看。”
    我打开便看到一个发钗静静躺在那里，没有皇宫中的雍容华贵，却带有淡淡梨花香气。
    “喜欢吗？”黄千笑着问，眼中的光亮竟有些像是小孩子。
    我点点头，问道：“你从哪里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