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

二,墓地的陌生人


孩子的父亲始终是一个迷,似乎他一直都咻咻地躲在暗处,等待一场可耻的收获。林小晨的母亲一下子老下来,60多岁的人走路颤颤巍巍,在一个冬天的早晨,跌死在空旷的马路上。林小晨的孩子哭声凄惨。那个寂寥的清晨,寒冷瑟缩,我将孩子抱在怀里,这个小小的温暖的肉体,让我落泪。镇上酒店的老板坚持要过孩子,正好他缺伙计。我犹豫着给他,那时我没有能力照顾不到2岁的孩子。
    我后来工作在林小晨曾经的单位。忽然一次,在单位的纪录片里,看到笑颜如花的林小晨,只是一瞬间闪过的镜头,那光影却在我的内心长时间得振荡,很酸楚。她曾经那么美好。那个秋天,我回到小镇,潮湿的青石板路面反映幽冷的光,足音清晰。
    我找到酒店老板,想将孩子接到身边养育。不料,孩子早被人收养,未留姓名,未留地址,在外地。我点着一支烟抽,看着满地落叶,内心失落。
    茶馆里的音乐缓慢优美,像是繁华人生的底色。来盛强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望着我说:“林小晨对你大概很重要。”
    我望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来盛强望着空中,呆了呆。说:“她母亲不许她恋爱,你知道吗?”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来盛强观察了我一下,笑了笑。
    我说:“林小晨不仅恋爱了,还生了孩子。”随手将零食盘里的一颗话梅丢进嘴里,味道很酸。
    来盛强低声说:“林小晨在我心里,就像刺青一样!”我想,你虚伪什么?垂直眼帘将杯里的水续满,兀自说:“孩子后来被人收养了。”来盛强说:“是我收养的。我的孩子。”
    我顿了顿,至少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勇气。我忍不住怒气问:“为什么不早负责任?”来盛强沉默。侍者将水壶放在桌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离开。
    来盛强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边讲述。
    每到清明我都要扫墓,除了亲人,还有林小晨。今年我照旧买了菊花去祭奠我心灵深处的那一段情。
    天色昏暗,风中有翻卷的枯叶,烟尘的气味很浓,墓地三三两两走过一些陌生的人。我莫名忐忑,在靠近墓碑的时候,我顿了顿,闪到一棵大树后,因为一个陌生人。
    陌生男人在林小晨坟前烧纸,黑烟燎燎。男人穿着戴帽子的黑风衣,背对着我,低声忏悔着,烧的烟灰在风里飘浮,像幽灵。一些灰尘落在他的头上和肩膀,他无暇顾及,背影颓唐。
    我愤恨起来,——判断他就是那个隐藏多年的男人。他摸出一支烟抽着,注目亡灵,然后突然转身。
    男人吃惊地望着我,而我由愤恨变得尴尬,偷窥并不光彩,男人竟然不是陌生人。
    他是我上级机关的直属领导,来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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