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朝阳

  “没关系！”李晨冉挤出一丝苦笑。
  她已经没有生气的理由了，她能活到现在全在于这些或爱着她或讨厌她的人，她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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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寄人篱下
更新时间：2012-2-14 6:28:27 字数:2158
  苗竹原始丛林北面的山沟里点缀着几个珍珠般的村落，其中一个叫川坝的村子离林子最远，村里的贾老爷既是这里最大的财主也是川坝的村长。
  贾老爷是阿婆一个很远的亲戚，本也互不来往十几年了，但是柱子死后阿婆实在不敢再在林子里住了，于是带着陆奇玥和狗蛋儿投奔贾老爷而来。
  她们在严寒的冬季搬到了川坝，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迎来了温暖的春天。陆奇玥也许早已学会了遗忘，她将柱子藏在自己的心间，默默地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漂亮的寡妇。
  柱子死后，阿婆身体彻底垮掉了，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是自己的孙子狗蛋儿。家里的事情尚还能操持，地里的活计全部仰仗于陆奇玥了。
  陆奇玥向贾老爷借了债，又租种了村西头的几亩薄田，她必须学会劳作，因为家里的一老一小她必须得让阿婆和狗蛋儿活下去。
  阿婆不止一次念叨贾老爷的好，能收留他们还能借钱给他们。陆奇玥只是听着默不作声，她清楚贾老爷看向她的那双眼睛意味着什么。
  第一场春雨下过，陆奇玥早早起来向自己的田地走去，她尽量捡偏僻道路走，但还是引起村里人们的指指点点。她太引人注目了，不要说是村里的男人，即便是年轻媳妇和未出嫁的姑娘都为她的美丽所吸引。
  她的早饭永远是清澈见底的红薯稀饭，她将稠的都让给了那一老一小。现下走在田间的路上，饿得头有些发晕，根本就无暇顾及那些女人们投来的嫉妒眼神和男人们贪婪的目光。
  “长得倒是水灵！啧啧！可惜呀！”粗野的汉子们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可惜啥？要么你······”
  “就他？婶子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哈哈······”
  “听说和贾老爷是亲戚！”
  “贾老爷能有什么好心收留她？说不定有什么名堂哩！”
  陆奇玥坐在老槐树下休息，在转过两条道就到她自己的地了。
  “柱子媳妇儿！”旁边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干男人，穿着黑色宽大的裤子，披着一件不伦不类的皱巴巴的靛蓝绸衫，衣襟敞开着，露出胸前的两排排骨。
  陆奇玥认得他是贾老爷的堂弟，也是贾府的管家叫福叔。平日里跑跑腿，收收帐，欺男霸女，出了名的二流子。迎面撞见人们称呼一声福叔，背地里都将其骂的狗血淋头。
  福叔嘬着牙花子，慢慢踱到陆奇玥身边，不安分的眼睛在陆奇玥身上打着转。
  “柱子媳妇儿！在川坝还过得去吧？”
  陆奇玥礼貌地应道：“谢谢福叔！还好！”
  “柱子媳妇儿是哪里人氏啊？”
  “回福叔的话，我······”她留了个心眼儿编谎道：“在苏北的河阳镇，因为闹鬼子，就逃难到了这里！”
  “哦！”福叔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凑近了些说道：“你以后有啥难处就和我说，川坝这地界儿还没有我福叔解决不了的事。”
  “谢谢！福叔！”
  福叔笑道：“以后就别福叔福叔的喊了，叫我福哥吧！”
  说着话他瞅着陆奇玥手里的锄说道：“瞧瞧！你这锄把儿都歪了，不好使啊！我给你弄弄！”
  福叔的手按在了陆奇玥握着锄把儿的手上，陆奇玥连忙慌里慌张地跑开了。
  福叔望着陆奇玥飞奔似的背影，嘿嘿的笑着。
  陆奇玥几乎小跑到了自己的地里，愤愤地骂道：“老不要脸的东西！还当哥呢！都能当爷爷了！”
  她赌气似的甩开锄头向硬邦邦的土地抡了下去，没抡几下又是一阵头晕眼花。而这片荒地好似同她解闷儿似的，不管她如何使力竟然只刨起薄薄的一层土皮。
  陆奇玥从没有干过农活儿，这让她有些绝望。她挣扎着在这块儿土地上漫无目的地刨来刨去，很快便全身冒汗，耳朵也发出轰鸣的响声，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这样干活儿，不对！”
  陆奇玥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一个身穿汗衫的壮实男人站在她面前。那个人个头很高，长相憨厚，手里握着锄头看着陆奇玥，细长的眼睛里写满同情。
  陆奇玥苦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耕地，你信吗？”
  男人没有答话，将自己的农具拖到了陆奇玥的地里说道：“你家的地挨着俺家的，也没有多少，一块儿给你犁了吧。”
  陆奇玥忙道：“那······那多不好意思，真是······太谢谢了。”
  男人没有答话，背起犁具道：“你在后面扶着点儿。”
  “哎！”陆奇玥走在男人的身后扶着犁具，边走边问：“大哥怎么称呼？”
  “宝平，村南李家。”
  “哦！”陆奇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同这位“救世主”交谈，只得跟在后面在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土地上来回挪动着。时间过得飞快，晌午的太阳毒辣辣的照了下来，两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陆奇玥没有带水，只得忍耐着嗓子的疼痛，但是令她难堪的是她甚至连一滴水都不能回报给帮助自己的宝平。
  宝平从自家地头拿来一个黑色陶罐，从罐口取下一只碗来，倒了满满一碗水端给陆奇玥，又递过一块儿红薯饼子给她。
  陆奇玥有些脸红推脱道：“你吃吧！我······”
  “你拿着吧！以后出地的时候别忘了带水和干粮。”
  “谢谢！”陆奇玥的眼睛变得潮湿了，接过宝平手里的东西，背过身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她实在饿得太厉害了，这大概是近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吃纯粹的干饭。每天做饭，她和阿婆只捡稀的喝，将所有的干粮大都让给了狗蛋儿。尽管阿婆和陆奇玥都瘦了一圈，但是小狗蛋儿反而越长越壮。
  宝平看着陆奇玥惨不忍睹的吃相，动了恻隐之心说道：“你明天还在这里等俺，俺给你带半袋子红薯来。”
  “这，这怎么行？”陆奇玥忙道，“这年月谁家都不宽裕。”
  宝平道：“俺家虽然不宽裕，但还要好过些，俺家有自己的几分地。你也不用太过意不去，就算俺借给你度春荒的。”
  陆奇玥突然跪在了宝平面前。
  “你，你这是干啥？“宝平慌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又不方便伸手扶她。
  “大哥！你是个好人！”陆奇玥知道半袋子红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两条一老一小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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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是非之季
更新时间：2012-2-15 19:41:12 字数:1774
  整个春季，宝平都会想尽办法避开别人甚至是自己父母的视线，为陆奇玥干着力所能及的农活儿。转眼间苗儿长高了，开始抽出麦穗儿，陆奇玥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
  她一有时间便到自己那块儿希望的麦地里忙乎，仿佛看到满地的希望在成长着并慢慢走向成熟。今夜是个满月，整片麦地都笼罩在清凉的月光之中，陆奇玥决定迟回一会儿家，乘着月色和夜晚的微凉将剩下的农活儿干完。
  她挥动着锄头，全然没有觉察到身后一个黑色影子正渐渐靠近。
  陆奇玥觉得有些口渴，拿出碗从罐子里倒了些水刚要喝下，猛然间她的嘴被身伸过来的手臂紧紧捂住。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被那人粗暴地按倒在地，她发现那个人竟然是福叔。
  福叔喘着粗气凑到陆奇玥耳边低声道：“柱子媳妇儿！别怕！是我！可想死我了！只要你从了我，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好不好？”
  陆奇玥拼尽全力挣脱了福叔的手，大声喊道：“救命啊！”
  福叔慌忙拿出一块儿帕子塞进了陆奇玥的嘴里，陆奇玥的手乱挥着，在福叔干瘪的老脸上留下几条血道子。
  “什么人？”宝平的一声呵斥传来。
  福叔一惊心想被人发现了，忙爬起来飞也似的逃了开去。宝平追在他身后，抡起锄头砸了过去，正中福叔的屁股，只听得一声惨叫。也真难为他那么大岁数居然也从宝平的猛追下逃之夭夭。
  宝平将衣衫不整的陆奇玥扶了起来说道：“以后天黑就回家去，万事小心些！”
  陆奇玥咬着牙哭道：“这世道······这世道真是让人没法活呀！没法活······”
  宝平看着凄苦之极的陆奇玥道：“别哭坏了身子，没法活也得活下去，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让你家里的那一老一小怎么过？他们全指着你活呢！”
  陆奇玥止住了哭泣，宝平扛起她的农具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