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下堂

赫连青轩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小妹，看来你来之前，拓拔如玉还真花了好多心思。”
“啊？”
赫连紫萱立马抬头，不和谐的声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啊，她没想过他会知道他们的事情的呀。木青榆同样也是不和谐声音的缔造者。
“怎么，还不想让我知道？可是，你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赫连青轩看着她，眼神里略微有了些严厉。不是因为她爱了，而是，她对他的害怕，还有那份疏离。
“没，没有……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绞着手指头，赫连紫萱吞吞吐吐。
“那个，这个，这是我跟拓拔如玉的主意。”
关键时刻，木青榆站了出来。
“你都不适合做个哥哥，你看看你，几十关心过她？所以，你没资格埋怨她”害怕这个问题会是矛盾的导火索，木青榆赶忙做起了和事佬，挡在了他们之间，还撒娇般的指责赫连青轩。
“嫂嫂”
嘿，这脱口而出的一声，倒真是喜悦了木青榆，这下，她更有劲了。
“喏，你看，人家紫萱都叫我嫂嫂了，所以你不能说她什么了，否则我跟你急，哎……喂”
罗里吧嗦自以为是的后果就是，她被赫连青轩给拽到了自己的腿上，牢牢抱着。你妹的，你妹还在呢，就这么……
她满脸羞红的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再也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了。于是，赫连紫萱也脸红了。她又不是什么现代里穿过来的思想开放的人，这么羞人的举动，人家愿意做，她还不愿意看来着。
赫连青轩却管不得这么多了，人再多他也这样过不是吗？好在耳根子清静了，接下来，他能安安心心的说完他要说的话了。
“小妹，对也好，错也罢，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也真追究个什么责任，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好你。不论做什么事情，你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不强迫你。如玉是个好男人，哥哥相信他会给你幸福，你要愿意，你可以跟他走。”
“哥哥……”
哪有人说话这么直接……媒婆都不会这么赤luo裸的吧。
“小妹，你听哥哥说完，也不要不好意思。眼下，皓月这边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很多事情，情况没法预料，我已经跟如玉商量好了，让你跟着她回善泽去，如玉也跟你提了，对不对？”
“嗯。”她点头应答。
“明日我们就要上总司衙门，银虎会留在这里，趁赫连亦仁他们的戒备还不算太重，你就跟着如玉离开，等事情解决了，你愿意回来，还是愿意就此待在善泽，我都不勉强你。但你要知道，你是哥哥的亲妹妹，是父皇的亲女儿，也是母妃的心头肉，无论何时，我们都不会丢下你不管。”
“亲女儿？哥哥……这是真的？”
半晌，赫连紫萱才说话。
“嗯。”赫连青轩用力的点头，这应该，是个善意的谎言吧。因为，他至始至终都知道，她的一切苦难，都是源于这件事情。她的所有纠葛，也是围绕着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除了慕容燕，就只有他赫连青轩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善泽，就不会再担心有人会告诉她这些，而这一战，到底谁输谁赢还没有定数，只有让她放心，他才能无后顾之忧。
……
拓拔如玉下楼的时候，龙凤店里已经没有多少出入的客人，只有几个闲散的人坐在那边喝茶，吃点心。门口，店小二们已经在忙碌着打烊。
拓拔如玉原本想直接上楼回房间，却不想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正一个人坐那边喝闷酒的唐弱水。紧紧皱了皱眉，拓拔如玉朝她走过去。停在她身边，顺手抢了她手里的酒杯。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要不要我陪你喝几杯？”
虽然，自那次她在芙蓉镇受伤的事情过去后，他们很少再如那时一样说那么多话，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很融洽。而且，毕竟是妹妹，即使不过是同母异父，但她总归是拓拔如玉心里的朱砂痣。虽然搁在他们之间的那层膜还未点破，但那份关心，不需要捅破什么才能表达。
“喏。”弱水没有说什么，直接翻了个碗递过去，然后只听得一阵水声响起，拓拔如玉面前的碗里已经被倒满了一碗酒。弱水拿着酒瓶子的手还未移开，拓拔如玉已经率先端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晚烈酒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弱水略微一怔，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又替他倒了一碗酒。
拓拔如玉再度喝完，才开口问她，“是为了赫连青轩？”毕竟，弱水喜欢赫连青轩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还是胭脂醉的头牌时，这就已经为燕阳百姓所知。
“……”弱水长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会摇头一会点点头的，很是矛盾，不知所措。
“唉……”拓拔如玉只能重重叹气。他有多想将她狠狠拥在怀里，告诉她别怕，那么都别怕，哥哥会在你身边，替你撑起一片天。可是，他不能，再不能给她安全的时候，在善泽的家事还没有解决的时候，他还不能认她。
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对着嘴巴，咕噜咕噜的水声响起，他把所有的酒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接着，“啪”地一声响。酒瓶被他摔得老远，成了碎片，引得所有的人回头注视。
“喂，拓拔如玉”
弱水连忙起身，看着这样愤怒而不自制的拓拔如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心痛，难受，失望，仇恨……一应俱全。
120 离别
120离别
拓拔如玉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冲动，等他反应过来时，看着一地的碎片，他也有一瞬的呆愣。他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来解释他这么做的动机。回过头，难为情的看着弱水，几度张了嘴，最终还是无奈的合了起来。
弱水的表情随着拓拔如玉而变化，终于在拓拔如玉选择沉默之后，恢复到了以往的镇定自持和漠然。
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她对着拓拔如玉浅浅一笑，“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如玉公子也有如此失控的时候，倒是吓到弱水了。”
面对弱水给的台阶，拓拔如玉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然后也堆上了笑脸。
“弱水，你还是这么见外，在芙蓉镇的时候，不是就说过，可以把我当哥哥的吗？”
这话中的含义，让弱水为之一惊，她又喜悦，又期待，他，终于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了吗？
哪知，拓拔如玉抬了步子，望向大门，低低说道，“你是赫连青轩的师妹，紫萱又是我未来的妻子，你就跟我妹妹一样的。”
哼……原来是这个妹妹……
手指紧紧捏住藏在衣袖间的半片玉器，却仿佛是抓住了自己的整片心脏，弱水终是不再抱什么幻想，再度转移话题。
“弱水放不下师兄，想必刚才如玉公子也是因为跟紫萱的事情而焦虑的吧？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师兄对紫萱的事情一向都尊重她的决定，只要你对紫萱是真心的，师兄就一定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赫连青轩对妹妹赫连紫萱的疼爱，在他们几个是兄弟姐妹间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尽管，在外人看来，他的确非常严格，但那样的严格，何尝不是出自内心的关心和呵护？而且，更不用说，还有着浓浓的内疚。
于是，深知赫连青轩爱妹心切的弱水抬眼看着拓拔如玉，浅浅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的背后，隐藏的是心里的无限凄苦。
唉，算了。弱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要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犹是，她不想再面对那么多，也不容许自己的思绪随着这些不太开心的事情变化，她终于在淡看了一眼拓拔如玉后，漠然的转身。
“喂，弱水”才走几步，拓拔如玉却叫住了她。
“嗯？”
弱水回头，巧笑嫣然。眼角泛着湿意，看在拓拔如玉的眼里，那晶莹的眼睛，也是格外的迷人，惹人怜惜。
想说的话，就这么僵在了嘴边，想相认的心，随着这一瞬的出神而搁浅，奔腾的思绪瞬间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末了，他只朝她淡淡笑了笑。弱水便也没有再说话，转头，继续往前走。
“如雪（弱水没被丢弃时的名字），对不起，要好好的等哥哥接你回家。”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真正想对她说的话，并再次嘱咐自己，身上的责任，他才在目送她离开以后，安心的回自己房间。
次日，凌晨。
一辆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龙凤店的后院，拓拔如玉跟赫连紫萱，还有几名随行的残雁门的门生都上了马车。赫连青轩和木青榆给她准备了零零碎碎的一大箱子东西，几个人抬着，亲自送紫萱下来，两人立在大槐树下跟他们寒暄了几句，然后看着她被拓拔如玉半抱着上了马车。
随即，一记长鞭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夜空，有浅眠的飞鸟，扑哧着自己的翅膀飞了出来，带来一声突兀的鸟叫，和一树斑驳的流动的树影。
参差的光线从茂密的枝叶中偷偷溜出来，照在马车的车棚上。不多时，马车车窗的珠帘被一只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拨开，拓拔如玉留恋般的探出了头，望了一眼后院的二楼，那一盏烛火明明灭灭，却长驱直入，照进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幽幽看了一眼，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一只温暖的手，就在这么一个难熬的时刻悄悄搭在他的肩头，一股温暖如泉水般涌进他渐渐冰凉的心，随即，他回头宠溺的看着坐在他旁边，同样伸头向外张望的赫连紫萱，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给她安慰，也给自己安慰。
马车缓缓的动了，感觉兄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马车上的一对恋人不约而同的再度看向外头。
楼上，暗影浮动，拓拔如玉深深看了一眼，眼含深意的看着对面的赫连青轩，那是一种深切的情感，赫连青轩把他最珍爱的妹妹托付给自己，同样，他也把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宝贝交给他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