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祁途

  
  “你是说……你以为我是你爸爸的恋人？”
  
  “对。你还记得那天吗？我们说要看流星的那天，我在你的书房里看到了一枚领带夹，后来回家的时候看到我爸爸正别着它，所以……才有这么荒唐的误会。”
  
  祁游风的语气里有着满满的后悔。
  
  “如果我有去确认一下就好了，可是我没有。虽然我以为你是我爸爸的恋人，可这两年来我依旧无法忘记你。这都是我的失误，我已经错过你两年了，我不想继续错过下去。”
  
  “可是……”游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何从入手。
  
  “我知道在你听来有些突然，甚至是很突然。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进入什么恋爱的阶段。然而，就算是我荒唐的单恋也好，我也要告诉你。”
  
  祁游风继续铿锵有力地说道。
  
  “况且，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
  
  听到这里，游水的心里顿时慌乱一团。一直以来她就极力否认这种秘密的心情，可现在，那秘密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一泻千里。
  
  游水明显的不安让祁游风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过去，我们就像在一场假面舞会里。现在，我摘下假面，然后，迎接你。”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两全难全难成全
  
  “不可能！”
  
  在听完祁游风的话后，游水曾有一度的欲言又止，她想用冷静的头脑去思考，她想用平和的心态去圆场，可是都不奏效。她想到了还在姚远家等着她回去的一家人，最后还是没有克制住从体内爆发出来的抗拒，三个落地有声的字从她的喉间迸发出来。
  
  “祁，过去之所以变成过去是因为它就该过去。”游水定定地凝入祁游风的眼底。
  
  祁游风倒是相当地镇定，他见招拆招。
  
  “那好，我们抛开过去不看，只看未来。我不是让你撇下一切不管马上就做出决定，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定。”他顿了一顿，“我只是想要回一个我本不该错过的机会。”
  
  说罢，他松开了禁锢着游水双臂的手。
  
  游水见他让步，便顺势要走，但祁游风又提醒她：“你不觉得你的手上少了什么东西吗？”
  
  她低头看看手上，有包，有装水果的购物袋……啊！蛋糕！她懊恼地撇撇嘴。刚才把蛋糕放在车子的后座了。
  
  属于女性独有的一种羞怯晕开在她的脸上，刚才对祁游风的态度那么强硬，现在又要回他车上去拿蛋糕，这真是……这种感觉就像发火砸碎杯子后还得自己把碎片打扫干净。
  
  祁游风很适时地给了游水一个台阶下。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把车开过来。你刚才是在姚远家吧？我送你。”祁游风心知肚明，刚才和林游风交谈后，他已经知道晚上游水是和姚远一家在家里吃饭。
  
  “不，还是我回去拿蛋糕，然后……”
  
  祁游风不由分说地拿过游水手上的购物袋。
  
  “把你送回他那里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就别再拒绝了。”
  
  “好吧。”在他的劝说下，她还是妥协了。
  
  车开到了姚远家楼下，祁游风解开安全带，一展臂，帮游水从后座拿过了蛋糕接着递给她。
  
  “谢谢。”游水动作略显匆忙地下了车，然后没有回头地一路走进了公寓。
  
  直到走进电梯，按完楼层，电梯关上门，她才吁了口气。
  
  从祁坚定的言语中她汲取到了一个重点——
  
  他是认真的。
  
  在这五光十色人生如戏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认真更让人感到害怕的了。
  
  她知道认真是一种什么感觉，在姑姑重病后她一肩扛起公司的时候，在听到私家侦探说找到游风的时候，从她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的惊人力量就叫做认真。
  
  站在姚远家门前，游水从包里拿出钥匙，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插进锁孔、转动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啦。”
  
  一进门，只见大家已经吃晚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姚远本和家人坐在一起说着话，见游水回来了，就迎了上来。
  
  “来，东西给我吧。”姚远说着就想接过。
  
  “不用啦，我正好拿到厨房切好，你去陪他们吧。”
  
  “那好吧。”姚远笑笑，“有什么要帮手的就叫我。”
  
  “嗯。”
  
  将蛋糕、水果拿到厨房，游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翠绿色的陶瓷荷叶果盘，冲洗了一下，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刚才买的梨，又冲洗过，再从刀架里抽出水果刀开始削皮。
  
  游水原来是一个削皮高手，一个水果在她手上不出一分钟，一条完整的果皮就可以被工整地削下来。然而今天却不同，特别不顺手，每削个半来圈就断一下，削得她心中越发烦躁。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削完了五个梨，将它们切成小片装入果盘，然后插上尾部为荷花图案的牙签。她将整个盘子端出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顿时引来了一番赞叹。
  
  “游水，这盘子和叉子还真有心思呀。”姚远的外婆是信佛之人，看到这荷花荷叶倍感舒心。
  
  “我也是看着别致就买回来了，夏天多看点绿色的东西，心情也会舒爽些。”游水恬淡地回答道。
  
  小曼站起身来：“游水，我来帮你分蛋糕。”
  
  “嗯，好。”
  
  两个人回到了厨房，小曼压低了音量问游水：“是谁打电话来找你出去？”
  
  游水早知瞒不过小曼的火眼晶晶，也正想找个人商量，就老实答道：“祁游风。”
  
  “他？”小曼有些惊讶，“他找你出去找得这么急，是工作上出事了？”
  
  “不是。”游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小曼大致透露了些，“他先前对我有些误会，今天误会解开了，他来找我谈了谈。”
  
  “哦。”小曼点点头，“看来这个误会不小，不然也用不着解释得这么紧迫。”
  
  “是啊。”游水幽幽回应，“其实……小曼……”她有些难以启齿。
  
  “嗯？”不擅长厨艺的小曼小心翼翼地切着蛋糕，虽听游水叫她，她也没有抬头看，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眼见小曼又切完一刀，游水才施施然开口。
  
  “祁游风说……他喜欢我。”
  
  小曼正要切下另一刀的手停住了，她抬头看向游水，眼里有一抹深色，表情微带忧虑。
  
  “那你怎么说的？”
  
  “我？”游水故作开朗地笑笑，“我当然是拒绝啦，不然还能怎样。”
  
  小曼仔细审视罢游水的言行举止，却越发敛了面色。她放下刀，严肃地对上游水的眼。
  
  “可你喜欢他，对不对？”
  
  游水的身体刹那间如在冰天雪地里遭漫天大雨倾洗般冰冷，她哑然答不出话来。
  
  “感情这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会肆意生长，所以想斩断一份感情一定要在它根未深芽未茂时连根拔起。”
  
  面前的小曼有着游水从未见过的冷酷，过往的小曼固然冷静，却从未有过如此冰冷的面容。这让游水感到陌生，也感到莫名的害怕。只听得小曼继续冷冷说道——
  
  “今天，就在这里。要么你就将对祁游风的念想连根拔起，要么就干干脆脆地顺从心意与姚远好聚好散。”
  
  “小曼？”
  
  游水被如此陌生的小曼震慑到了，然而，更让她震惊的话还在后面。
  
  “要么你就成全祁游风的爱恋，要么你就成全我的爱恋。”
  
  小曼闭了闭眼，又睁开，眸色如莲。
  
  “我爱姚远已经十一年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突如其来
  
  若问林游水她的人生中最讨厌哪个字眼，那她一定会回答——
  
  突如其来。
  
  这二十六年来，她清清楚楚地、刻骨铭心地体会到，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幸福、悲伤、欢呼、哀叹都是突如其来的。当它们来的时候你来不及说一句你好，而它们走的时候亦容不得你说一句再见。
  
  面对小曼掷出的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的话语，游水无疑是吃惊非常的。
  
  “难道说……”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姚远就是……十一年前的那个‘咖啡豆’哥哥？”那个小曼童话故事般的初恋，那个小曼为之从小胖妹努力减肥成为时尚女的人，那个小曼为不忘记他冲泡的咖啡的味道而自十四岁起就再也没有喝过咖啡的人。
  
  “是啊，就是他。”小曼苦笑，“只是再见面时，他并未认出我，而且他已经是我最好姐妹的男朋友了。”
  
  小曼捋了捋头发，拿起蛋糕刀继续切蛋糕。
  
  “这些话我本可以一辈子都埋在心里的，可是我决定在今天，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游水，我可以说，这是在我张小曼的人生中不会改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