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寻思一边认路,终于在子时让我找到昭文侯府,我无暇顾及这昔日的豪宅落败成何种模样,只隐匿身形匆匆找寻任墨予昔日住的庭院,有微风,有花香,有荷塘,一切如旧,只是物是人非。
二公子的卧房亮着灯,我推门一看,微微正支着额头在外室打盹,小脑袋一颠一颠,一听到开门声便忙坐直身子,迷迷瞪瞪道:“二公子您回来啦,奴婢伺候您更衣。”这小妮子大概睡迷糊了,揉了揉眼睛起身向我走来,理了理发丝,又帮我抚了抚袍角,一副要扒我衣服的架势。
我忙握住她的肩头摇晃几下,低声问道:“微微,是我,任墨予不在卧房吗?”
“你……”微微霎时清醒过来,她瞪大眼睛盯着我,吃惊道:“云公子,原来你没死啊?!”
我脑门上凝了一滴汗。
难道在大家心目中我就如此该死吗?
做人做到如此地步,是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我正要问任墨予去了哪里,微微却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泣哭道:“云公子你没死就好了,你不晓得二公子他找了你多少年,那年……那年……他连跟长公主的婚事都拒了,独自一人大江南北得寻了你大半年,直到后来老爷称病罢朝数月,二公子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当时他胡子拉碴,整个人落败得不成样子,我自小跟着二公子,从未见他那样难过……我和南叶她们背地里抹了好几回眼泪,后来二公子被老爷锁到祠堂里,他便镇日里喝酒,醉的时日比醒着的时候多,醉了他便会说,云子宁已经死了!云公子啊,二公子当年真以为你死了……你是躲到哪里去了?”
“我……”
“二公子一年多前在落云山重伤昏迷,躺了整整大半年才醒来,他醒来后第一句话便问,云夕呢?我们都不知道他说的云夕是谁,他却挣扎着起身去寻,只是他受的伤实在太重,还没爬到门口便又晕倒了,之后有一天老爷忽然对他说,摄政王已经向落云公主下了聘礼,不日便会大婚……从那之后二公子便不再动弹,也绝少说话了。”
“你……”
“云公子,二公子他这几年过得很辛苦,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陪着他呆在京城里好吗,南叶她们去年也被放出园子配了小厮,只有我年纪还小些,能够再伺候二公子一年……你就别走了,微微替二公子求你……”
“我……”
“还有还有……”
我说:“微微,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话痨,你让我说句话成吗?”
微微眼角挂着泪珠,忽闪忽闪得眨了下眼睛,满面委屈的盯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二公子他人呢?”
微微又眨了眨眼睛,仿佛更加委屈。
我便放柔声音安抚道:“你告诉我他人在那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二公子他……”微微咬着嘴唇,很难以启齿的样子,她低下头,又抬起头,最后终于说道:“二公子他去了醉金坊还没有回来……”
我那满腔的柔情蜜意啊,顷刻间化为晴天霹雳!
那个想我想得死去活来的任墨予自从娶了长公主后又娶了那劳什子的嫡女,现在竟然又醉卧花丛夜不归宿。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微微在后面一把拖住我的袖子,小声说道:“二公子他很伤心。”
我挠头:“我也很伤心。”
微微又说:“二公子他很绝望。”
我挠墙:“我更绝望。”
于是微微松开我的袖子,怯怯道:“云公子你又要走啦?”
我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不是,我这就去阉了任墨予,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不会绝望了,我也解脱了。”语毕提气窜出城墙,留微微一个傻在原地。
提气一路奔到醉金坊时,我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珠,微微有些体虚。
挨个房间观摩一番后,我便开始满头大汗。
待寻到任墨予那一间,里面倒是出奇的安静,室内并未点灯,黑漆漆的,我只隔着窗户望见床侧的屏风上挂着一根竹笛,那是我一年前下山买给他的,当时他还嫌弃制材差,只没想过今时今日他连喝花酒都带在身边。
我打开窗户钻进屋,快步走到榻前去揭帘子,还未看清与他交颈的姑娘是美是丑,手臂便忽然被人抓住,那人一用力,我整个身子便扑倒在床榻上,抬腿想要反抗,床上的人影却反应极迅速,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下/身牢牢制住我的双腿,抬眸处,任墨予的眉眼清晰,他正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得看着我,满目捉狭:“公主殿下竟是如此思慕在下,深夜造访,本公子又怎会辜负了姑娘这一番拳拳盛意。”
我盯着他,有些磨牙。
于是任墨予便在我鼻尖上蹭了蹭,轻声说:“都做了孩子娘了,脾气还如此大,这样不好不好。”
我瞪着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任墨予也不解释,只低头轻轻覆在我的唇上,辗转轻吮,细细喘息,空气中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气泡荡漾开来,床帐内满满的旖旎风情。
“云夕,我爱你。”他轻轻说着:“我等了你好些天,你若来寻我,就说明你也是爱着我的。”
我未说话,只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臭着他特有的男子阳刚之气。
“我既寻你寻到京城,便是把命都舍弃了。”他吻着我的发,用一种平淡的语调轻声诉说:“而你既寻我寻到这烟花地,便生生世世是我任墨予的妻子,永不离弃。”
我说:“二公子,那你家里的夫人怎么办?”
低沉的笑意从他的胸膛传入我的耳朵,起起伏伏,他揉着我的头发说:“傻丫头,你是怎么找到一个比你还傻的宋非晗,他抱着孩子去找我大哥,死活说我们家平阑是你给他生得,惊得我大哥当场厥了过去,新娶过门的夫人转日便要上吊,宋非晗却一口咬定那孩子确实是汉北王世子的……喜得爹爹合不拢口,大娘在祠堂内诵了一天的佛经。”
想起宋非晗的执着,我有些头疼,忍不住偏头问道:“世子是你哥?”
任墨予望着我的眼睛:“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是你……”我小声嘟囔。
“你可害惨了大哥,他在月倾颜的阁楼下吹了一宿的凉风,现在还发烧卧床不起呢。”
“月倾颜跟你们去了漠北?”
“得知秦延之挟天子的当日,月倾颜只念了一句‘助纣为虐’便从高高的阁楼上跳了下来,幸被大哥救起,不过这一生怕都要在床榻上躺着了。”任墨予说起这位当世的大才子,不无唏嘘。
“其实你们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这是谁家的姑娘,好狠的心呐……”任家二公子挑着我的下巴逗趣道。
我也由着他挑起下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满满的柔情,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伤心让他绝望了,心里这么想着,我便欺身吻上他的唇,一点点濡湿,一点点加深,唇瓣分开时,他低低说了一句:“你真让我不省心。”
我不知他指的是什么,只又仰起头来吻上去,他却轻轻咬了我一下,不怀好意道:“丫头,你这是引火自焚。”说完他便将我放到枕头上,抽开身子离得远一些,他皱了皱眉头,说:“不要在这里,这里脂粉气太重。”
我挑眉一哂:“那你还夜夜留宿烟花地……”
任墨予一脸无辜:“我是在尽一个质子的本分。”
我诧异:“质子的本分是什么?”
“吃喝嫖赌……”任墨予更加无辜:“□掳掠……总之,一切酒囊饭袋该干的事我都要去干,并且干得越人神共愤越好。”
我抚额,觉得这是一个很任重而道远的职业,伸手拍拍他的肩头,鼓励道:“这都是你的拿手,相信自己,你行的!我看好你!”
“云夕……”
“嗯?”
“你脖子上有块灰……”
“咦?”
“我帮你擦掉。”
“……”
“……”
“喂……喂……你不是说这里不行吗!”
“我刚才想了想,觉得还行。”
“你……你无赖!”
红帐微颤,满室风华。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第〇七章:流言起
回到宫中后的转日,我便开始找织造坊的嬷嬷们学习女工。
一连学了几日,我觉得女工比练剑还难。
织造坊离我住的云华阁不远,我得空便到那里寻个好位置坐下来绣东西,秦延之也常过来,火红的石榴树下,我做着蹩脚的女工,秦延之抱着平安,有一搭没一搭得跟我闲聊,他近些日子似乎开朗一些,懂得给平安讲儿童故事了,只不过他讲的儿童故事结局总是那么匪夷所思,这大概也是平安长大后性格诡异莫测的一个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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