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的乐章

老者微笑着朝刘氓招了招手，示意刘氓过去，自己当先一步已经离开了院子。刘氓一看那老者不愿意公开自己在这里，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跟上了那老者的背影。
  山东境内自济南往东就是华北平原，虽然是现在城市中盖了不少高楼，但在乡间纵横，依然可以见到一片阔野的景象。刘氓悄无声息的走出“病毒隔离区”后，看到那个老者的身影在远处已经成了一个黑点了。刘氓连忙向前追去。因为怕飞到那老者头上不礼貌，所以一直不敢用飞行术，只是给自己加持了风之翼的魔法，刘氓就像一只飞鸿一样掠过冬天荒芜的土地。
  刘氓紧追着那老者，到距离几十米的地方就再也接近不了了。远远得看那老者在前面就像闲庭信步一样，但刘氓面对迎面如刀子一样吹来的冷风知道那老者的速度绝对不慢。就这样一个在前面散步一样的走，一个在后面擦着地面急飞，一直追了十几分钟那老者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刘氓不禁想起在《天龙八部》中萧风追他那蒙着脸的父亲的情形。刘氓心想“可别让这老人家看轻了自己”，口中一个个风系魔法念出，身体就像子弹一样直窜了出去，一会儿就追到了那老者的身后。眼看就追上那老者，刘氓正要赶在老者面前鞠躬，谁知道那老者晃了一下居然不见了。刘氓极目远望，看到在两、三公里开外那老者像逛街一样的走在前面。一个火苗闪过，那老者居然点了一根香烟，阵阵烟草的香气顺风飘到刘氓面前。
  “缩地成寸”？刘氓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法术。巴特教授的魔法阵中虽然也有空间转移的魔法，但在绘制魔法阵时总要花些时间，甚至还需要各种魔法材料。而普通空间魔法中的“瞬间移动”却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落点，只能是随机出现在距离不远的地方。而那老者根本没有念什么口诀，似乎心意一动就到了远处。刘氓心里更加敬重这位老者的本事。就这样，刘氓几次追到那老者身后，但都在马上超过的时候被老者飞越到前面几里的地方。就这么追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空气中已经有了淡淡的海腥气，马上就要到达海边了。
  刘氓再一次追到了老者身后，只见那老者脚一抬，似乎又想使用缩地成寸。“就在这时候”，刘氓把手中一个在飞行中写好的空间转移魔法阵砸到一片冰面上，冰面立刻泛起魔法的光芒，刘氓身体一转，背对东方一脚就踩到了魔法阵上。
  刘氓的身形渐渐变虚，几秒种后出现在前方五公里的开外。刘氓完成转移后，眼睛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就是那老者的笑容。老者既然在刘氓对面，那就意味着刘氓第一次超过了老者。但刘氓一看脚下却不由得尴尬起来，自己已经踩在一块岩石上，再往后就是大海了。阵阵海风从背后吹来，把那老者手中的烟雾吹成各种形状。刘氓暗自出汗，不知道这个老者是真输给自己了，还是有意让自己领先半步的。
  刘氓朝那老者长长做了一个揖，说：“多谢老先生不揭发我的身份，实在是多谢了，假如我父母的身份暴露出来，我就是九死也难赎其罪。”
  那老者亲切的拍了拍刘氓的肩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谁不是父母所生？只要是通达事理的人都不会做祸害别人父母的事情的。当然有些年轻人心肠太急，往往会做出一些急噪的事情来。读书读到一知半解把一些边节的东西当成了金科玉律，岂不知儒家最根本的不是什么规矩，而是要有一颗‘仁’心。无论礼仪、律历都是为实行‘仁’政而设的。”
  那老者顿了顿又说：“不过你父母的身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的好，即使我能管得了儒生，也管不了见财起意的小人。今后你最好不要再回你家乡去了，也不要给父母打电话、写信，就当……你自己已经死了吧。”说完，满怀怜悯的看了刘氓一眼。
  刘氓默默的点了点后，对老者说：“十分感谢老先生还能为我考虑到这些，我跟你回去接受处置。”
  那老者不禁莞尔：“我带你回去干什么？那些人又不是你杀的。”
  刘氓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才说出去接受处置的，这时候听老者直接说不是自己杀的，不禁惊讶的说：“先生如何知道不是我杀的？”
  那老者说：“那个行凶之人绝对是残忍之辈，在遭遇我儒家追杀后，居然血洗了我儒家一座小学。也就是那次，第一个人传出行凶的人叫刘氓。而你在追赶我的时候明明有大把的机会偷袭，却偏偏只跟我比速度。而且我发现你几次有意避开几个种植蔬菜的大棚。想想，连别人蔬菜都不舍得糟蹋的人如何会对一帮孩子下毒手呢？”
  “不过”，那老者回过头来说：“恐怕那人也跟你有点关系吧。”
  “那人叫罗撒斯缔，是意大利的一个亡灵法师，曾经在墨索里尼的军队里担任过生化科学家，他的具体住址是……”刘氓想都没想就直接把他刚接纳的盟友给卖了。
  “哦？”那老者没想到刘氓会说的这么痛快，沉吟了一下说：“难得你给我说得这么详细，如此那些孩子也算可以报得大仇了。”
  刘氓接着说：“那些孩子因我受害，晚辈心中实在难安，愿跟随先生一起铲除那人。”
  那老先生微微一笑，说：“有你这份心就够了，我儒家还是有能力亲手除害的。”只是想了想对刘氓的话又有些重了，向刘氓解释道：“我儒家有些年轻人对你有很深的成见，恐怕不能容你。他日若有机会，你我江湖邂逅，当共谋一醉。”说着又拍了拍刘氓的肩膀，转身就要走。
  刘氓看那老先生就要走，连忙又上前把自己所知道的黑魔法和亡灵魔法解说了一通，心想要卖那个亡灵法师就把他卖得彻底一些吧。那老者一开始还是静静的听着，一会之后越听越是专著，不时还再把各种魔法的细节询问一遍。这样一个说一个听，一直说到后半夜刘氓才解释了个大概。
  当听刘氓说完之后，那老者向刘氓长长一揖。刘氓吓得赶快回礼。那老先生说：“刚才恕在下傲慢了。假如不是你来给我解释这些魔法，今次我们搜捕那贼人恐怕要吃个大亏，我代所有孔门弟子谢过了。今后令尊、令堂的安危我一力承担。”
  刘氓连忙说：“这本是在下应做之事。那些孩子虽然不是被我而杀，但毕竟是因为我才受害的。晚辈想起来也心中实在难以安宁。”
  那老先生笑着直起身子，说：“呵呵，本来今天只为了测试你一下而来，其实我心中早就断定你不是凶手，不过没想到能交你这么一个忘年小友。今天听了你讲解这么精辟的魔法知识，老哥哥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就送你本书吧。”从身上拿出一本手抄的线装书送到刘氓手中。
  刘氓看了看手中的书，是刘向的《战国策》，笑着对那老者说：“晚辈本以为先生所赐会是一本《论语》，没想到是纵横之书。”
  那老者站到刘氓旁边，一边翻着那本《战国策》一边说：“我儒家讲‘仁者爱民’，但空有一颗仁心是不够的。坏人想要做坏事，你一味的对他仁慈，他只会以为你好欺负反而会变本加厉。佛家也有雷霆之怒，更何况我儒家本就讲究济世安民。要想与小人周旋，就需要了解小人的手段、心思，甚至要比他们更精通这些，只有了解了他们的意图才能未雨绸缪。而这一切就都在纵横之术了。当然，在最初百姓也许会不理解我们，但不要讲百姓受益后终会明白我等的苦心，就算是百姓一直不理解，只要真能从我们的方略中受益，我们的心也就安了。生逢乱世就隐居山林，为我所不取也。”
  刘氓看那老者站在海边温文而雅的给自己讲起儒家的思想。那老先生和风细雨的讲解着手中的书，而书中记录的却是无数的阴谋与阳谋，两者本来泾渭分明，现在却和谐的凝结在了一起。刘氓不禁感觉到中国传承了五千年的文化精髓也许就在这位儒者身上体现了出来。
  突然间刘氓发觉那老者的国字脸竞非常眼熟，不禁想起一个被所有华人称道的名人，问道：“老先生可与‘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相识？”
  那老者仰天哈哈一笑，说：“我家那位哥哥把自己家的广告做的漫天的都是，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不过我不会‘功成而不自居’的，因为有了这份名声也可以扩大影响力。自己能力所及之处，能对百姓善一点就善一点，不可独善其身啊。”然后对刘氓说：“我姓查。”
  刘氓一时激动，说：“原来你真是……”。还没说完，只见那老者已经不知道闪身到哪里了，远处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小友若有空闲可来杭州坐坐，我哥哥定会欢喜。”
  刘氓满心欢喜的看着手中的《战国策》，以前曾经读过的一本书被那查老先生提点了几句后居然显得处处都是精妙。刘氓一时喜不自胜，手中放出一个光球就在海边读了起来。
  刘氓读完一篇后，发现《战国策》中一些人类心理的控制居然与那罗撒斯缔所讲的黑魔法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时又想起那灰袍僧人恐怕更是高手，两次见面虽然只与自己寥寥几句话，但其中包涵的禅机无穷。另外还有不盈那小道士的接引天地的法术，石友直那如长江大河一样的拳脚，日本人那召唤魔兽的法术也可以借鉴。刘氓越想越多，看来自己真该好好把这些天有意无意得来的法术琢磨琢磨了，想起附近就有一个巴特氏族的旁支，就朝自己记得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个血族旁支的族长叫Beatles（翻译为甲克虫），经营的是甲克虫的古董车，就连公司门口的橱窗里也放着甲克虫乐队的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