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红妆

明天就是冬至，周宣已经走了快二十天。不见回来不说，派去跟踪的人出了明凉就跟丢了，至此音信全无。
    如果他不要这个家了，连孩子也不要了么？
    着急的不只苏珍，颜儿在苏珍怀里哭闹不止，像是管苏珍讨要自己爹爹一样，如何都劝不住。苏珍抱着孩子，想起原先不管孩子哭闹成何种程度只要经周宣的手，孩子都能立刻安静下来。现在她这个娘一点摸不准孩子脾气，搂着孩子又在屋里转起了圈圈，嘴里念叨着：“颜儿乖，颜儿乖，不闹了哦……”
    之后过了三天，苏珍收到了封密信。来人快马加鞭三日便从洱海镇赶到了上京城，苏珍看了信即刻启程同样三天赶了过去。
    可是这一来一去间也花费了六天。
    苏珍捏着那封信的手指已经泛白了，只想挥出去，特别是在周静回答人还没找到了时候。
    信上说周宣在洱海镇失踪了，周静叫苏珍来商量对策。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把人交给你了，你就这么弄丢了！”苏珍怒不可遏。
    “你问他！”周静指着地上一人道：“这一路行程我是严加保密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周围又都是周家亲信，除过他！红大人，您可真是明灭人性！”
    墙角跪着一人，被几个人压着，衣衫破烂，鲜血直流。那人抬起头，被血粘住的眼皮费力睁开，像是在找人，眼神在人群里不停穿梭。
    苏珍看着那人如遇雷击：“苏怜……怎么会……”
    “他说是你派来伺候的，我就留下了。可是他形迹可疑来去无踪，宣哥哥失踪当晚更是企图趁乱逃跑，他这么做到底是受谁指示的？”
    “不，不会的……苏怜不会的……”
    “因为你，红妆，都是因为你！”周静拂袖离去。
    厅里很静，只剩苏珍和苏怜二人。
    “是你吗，是你做的吗？”苏珍问。
    “对，是我。”苏怜答得很平静。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呀。”
    苏珍诧异。
    “因为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怎么办呢。如果没有周宣，你和公子就能幸福了吧，能记住我了吧……”苏怜惨淡的笑脸本来是很惹人疼爱的，可是那大片大片的血迹却狰狞可怖，他一笑就顺着脸颊滑下。
    “苏怜，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对不起他，他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赎罪？告诉我，他在哪？”
    “你这是在怪我吗，你怪我吗？”
    “我不是责怪你，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现在还来得及告诉我他在哪？”
    “来不及的，来不及的，他死定了，死定了……”
    接下来的谈话苏怜语无伦次，反反复复只重复一句，却决口不提周宣下落。苏珍拿他无法，叫人给他松绑在隔壁房间里养伤。
    苏怜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模糊的背影，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说：“你们都不爱我，娘，他们都不爱我……”
    “怎么样？不是你派他来的吗，现在演什么戏，直接放了他不就得了。”周静在门外嘲笑。这几天她似乎憔悴了很多，上次见她不过二十天前，那是何等的青春年少呀。
    “如果你真认定我和他是一伙的就不会叫我来了。”
    周静语塞，苏珍继续说道：“与其在这和我斗气，不如救周宣出来。”
    “你有法子？”周静一下明亮起来。
    “那也要你配合。”
    苏珍的想法很简单，周宣还小根本没什么仇家，要有也就是柳家一个。红妆这辈子做的恶是多了去了，所以很可能是红家或者周家的仇人寻仇来了。
    这样就好办多了，他们肯定不会立刻杀人灭口，怎样也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或者用他来威胁。几天过去也不见人找上门来，基本排除后者，那么只能从这几日的暗杀事件入手，看死者有什么共同的仇人再把人找出来就可以了。
    这想法虽简单，实施起来却有些苦难。时间紧迫，周静和苏珍人手有限，就算再去调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好在周静这一年里确实长进，从这些寥寥无几的资料里也看出些端倪，渐渐锁定了三个仇家。
    十天了，就像得知风声一样再没有任何暗杀事件发生。会不会他们已经得逞了，会不会周宣已经被杀了……苏珍被自己的想法吓醒了，这几日哪里能休息的好，每天每天只能盼着暗杀发生，盼着探子回报，可又怕是不好的消息。
    怎么睡的着，点了灯坐在桌边睡意全无，从窗外看去周静的房间同样灯火通明。
    明日一早，从京城赶来一队人马，来人无一不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刚喝了两口水，苏珍和周静便出来了。
    “话不多说，太阴山，红庙坡。你赶快去准备今晚就动手。”来人气都喘不顺畅，就急忙吩咐的人是当朝四王爷，陛下的胞妹。
    两人赶忙准备，等一切收拾妥当只剩天黑时，四王爷也吃过了便饭。
    看天色尚早，四王爷便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出来。
    她一直很欣赏周宣，这点她毫不否认。周宣离家再到出事，她收到消息的速度不比苏珍慢。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命案，很幸运的也轮到了她的头上。
    她是在往洱海镇去的路上遇上了仇家，四王爷早有准备找人假扮自己，设计使他们以为得手了，高兴之时便派人跟踪他们，一路跟到了太阴山附近就急忙赶来报信了。
    “幸亏他们找上我了，不然真抓不住他们。”四王爷有些庆幸。
    苏珍听在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当下深深的一鞠躬：“四王爷如此涉险这让红妆如何为报？”周静也很是感激。
    “是呀，你欠我一个人情呢，来日我一定讨要。”四王爷笑了起来，“别说这了，先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