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十字的秘密

」
  「叶医生，您为什麽突然要找我？」
  「想说和你在这里喝茶，感觉可能不错。」站到自动贩卖机前，叶灵投入硬币，选了一瓶无糖绿茶，然後优雅的坐到楼梯的第三阶上，扭开瓶盖。
  郭盈君闻言，捧著手里的冰红茶坐回小沙发。
  叶灵省略了不必要的寒暄，单刀直入的开口：「盈君，其实我是特地来这里问你一些事情的。」
  「什麽事，叶医生？」
  「你认识神经外科的黄祺吧？我刚刚问了护士长，她说黄祺医生是你以前的同学。」
  「对，我们国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他是个很好的人。」
  「我听说他无缘无故请了两个多月的假，而且完全联络不到他。」
  「嗯，他手机一直都关机，打他家里的电话也都不接。」
  「两个月前发生过什麽吗？是不是有什麽事，让他无缘无故的一次请了那麽久的假？」叶灵问道。
  「我不太清楚。不过那阵子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原本开朗和善的他，突然变得有些阴沉，跟他说话他都不回应。」
  「是这样啊。」叶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郭盈君接著往下说：「那个时候方薰主任到Ｅ市出差，不在日开医院里，所以神经外科的重大手术几乎都是由黄祺医师处理，蓝夕凛主任有时也会到神经外科协助……」
  「蓝夕凛主任？」叶灵挑了挑眉。
  「嗯，蓝夕凛主任和黄祺医师在国外实习时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我记得那时候神经外科十分忙碌，黄祺医师就请有经验的蓝主任到神经外科帮忙，蓝主任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之後过了不久，方薰主任就回来了，黄祺医生步知道为什麽，完全没事先告知就请了长假，让方薰主任一时有点忙不过来。」
  叶灵顿了一下，然後问道：「那方薰主任去出差的那段期间内，有病患发生在手术室死亡的状况吗？」
  郭盈君歪著头想了想：「嗯，我记得应该没有。」
  「那之後蓝主任没再到神经外科协助了吗？」
  「‘那之後’指得是方薰主任回来了以後吗？」
  「对。」
  「嗯，方薰主任回来後，蓝主任就没有再插手有关神经外科的手术。不过我有时会在神经外科的病房区看到蓝主任。」
  「他都白天去？」叶灵蹙起眉头，眼神变得更加专注。
  「不是。他都在半夜两三点，没人的时候去。我曾问他来病房做什麽，他说要回值班室，刚好经过。」
  「嗯。」
  看来，一切的起因果然还是这个。叶灵如此想著，又再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後抬头，正色道：「盈君，今天早上，林沚唯的移植手术，我人不在手术室的那段时间里，可以请你告诉我手术室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吗？」
  「医生，为什麽您要问这个呢？」郭盈君疑惑的歪著头。
  「抱歉，盈君，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但是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如果你记得今早在手术室里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和他们的举动，希望你不要保留，全部告诉我。」
  郭盈君直视叶灵。
  过了半晌，她开口：「好，我会一五一十的全告诉您。」
  然後郭盈君捧著红茶，以柔细的声音，钜细靡遗的开始描述今早在手术室里每个人的举动和言论。叶灵则竖耳蹙眉，无比专心的倾听著，手里的绿茶他一口也没喝。
  自动贩卖机微弱的灯光，幽幽的照著面对面的两人。
  小小声的细语，受到各楼层厚重安全门的阻隔，找不到缝隙逃窜，纯粹回盪在这幽暗的逃生梯间里。
  碎十字的秘密43
  蓝夕凛离开手术室後，理所当然的没有去打点滴。
  他觉得没必要。
  深夜，除了急诊室，医院病房和走廊的四周一片静寂。没有一丝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只有白色的日光灯无力的照著医院的走廊，昏暗的走廊更显得深而幽。
  蓝夕凛在无人的走廊上，一步步向前走。虽然他穿著有些重量的拖鞋，却连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来，无声无息，只有映在墙上的细长影子可以证明他正迈著步伐。
  走著走著，蓝夕凛来到加护病房。加护病房里的每个病患都在深沉的睡眠中，其中或许有一些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的患者。
  蓝夕凛没穿隔离衣，所以只能隔著病房的透明玻璃，望向病房内从右边鼠来第二张病床。
  林沚唯全身插了数不清的管子躺在那里。
  靠在透明的玻璃上，蓝夕凛静静的望著林沚唯安详可爱、如天使般的睡颜。手术很成功，移植了新心脏的小小胸膛，正努力的起伏搏动著，似乎在向人宣示那毫不认输的生命力与毅力。
  看到林沚唯的样子，他终於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然後，蓝夕凛转身准备离开加护病房区。
  在他转身的刹那，从他後侧阴暗的角落跃出了一个敏捷身影，猛然勒住蓝夕凛的脖子。蓝夕凛瞬间被勒得无法呼吸，然後一块带著怪味的白布用力捂上他的口鼻……
  （麻药？！）
  这个念头从他脑中飞快闪过。下一秒，清澈的双眸逐渐模糊，然後缓缓阖上。袭击蓝夕凛的人见他失去意识，放松了勒住他脖子的手臂，清瘦的身形不受控制的软倒，蜷缩瘫软在地上。
  那人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身子，弯下身取出蓝夕凛口袋里的手机，猛力把他折成两截，然後成黑暗处开口说道：「喂，巨熊！这家伙失去意识了，快出来！」
  黑暗中又走出了一个比较高大的人影，似乎是就被称为‘巨熊’的人。巨熊以低沉的声音道：「是要把他搬到老板说的那个地方吗，阿竹？」
  「对！快点，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袭击蓝夕凛的阿竹急切的说道。
  巨熊走近失去意识的蓝夕凛，用力踹了他腹部一脚：「哼，真瘦，全身都是骨头！什麽医生，没用的跟小蚂蚁一样！」
  「别乱来！别那麽快就把他弄死，不然就拿不到钱了。」
  「好啦！反正把他关起来，直到老大有空亲自处置他呗！」高大的巨熊，粗暴的把蓝夕凛拽起来扛到自己肩上：「哼，轻的跟稻草一样！」
  「快！走吧。」
  三道身影无声无息消失在昏暗的加护病房走廊，像一阵风吹过般，没留下一丁点痕迹。
  碎十字的秘密44
  ＊第九章
  听完郭盈君的描述，证实了叶灵的想法和推理。
  叶灵走出逃生梯间後，拨了通电话给晴非。
  「喂，晴非老哥？」
  「叶灵？什麽事这麽急？」
  「你手边有电脑吧？拜托你帮我查一下一个人，要快一点！」叶灵飞快的说。虽然这事叶灵自己就能做到，但他没有閒馀力和时间，只好拜托晴非帮忙。
  「ＯＫ！你讲吧。」
  「李淳柚，女性，身高约１６５，黑发，现役日开医院急诊护士。帮我查查她的过去。」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晴非飞快敲打键盘的声音。
  不到半分钟，晴非回话：「查好了！她今年２９岁，五年前待在军中服役，退伍後花了两年的时间考取护士资格，三年前辗转进入日开医院工作。这个人不简单！她在军中时的射击成绩从没拿过第二，非常优秀，军方原本准备将她培育成专业的狙击手，但因为她退役而做罢。至於前科嘛……完全没有。」
  「果然……跟我想得一样！」
  「难道她是贩毒主谋？」
  「不是，主犯是个自导自演的欠揍家伙，她只是被利用的共犯。晴非哥，你在台湾吗？」
  「对，刚下飞机不久。」
  「拜托你帮我查出李淳柚的确切位置，然後调动警察缉捕她。应该不需要调动太多，纵使她枪法再厉害，措手不及的拘捕她是无法抵挡的。」
  「但是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已经找到了，就在你之前传给我的视频里，我把重要的地方标起来回传给你了。」
  「ＯＫ，有证据就没问题了，交给我吧！」
  「但是这个证据效力不完全，如果她坚持否认或装冤枉，也只能把她当成嫌疑犯，没办法确实定她的罪。」
  「这样我只能帮你拖些时间而已……」晴非犹疑的说。
  「没关系，有这点时间就足够了。这些时间够我找出主犯的证据了，只要我抓到主犯的狐狸尾巴，她不招也不行。」
  「你真狠！对美女那麽差～不过雷厉风行才是你的风格。自己小心点，祝你好运！」
  「掰。」
  叶灵把手机收回口袋。
  叶灵已经能清晰得看出这个事件前因後果了，他可以完全掌握这事件的全貌。但是，他还需要决定性的证据，而这个证据他还没有找到。
  为了寻找证据，叶灵快速的奔驰在昏暗的医院走廊上。弯过一个转角，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楼梯，再跑过长长的天桥，叶灵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萧立旋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扇门的右手边，也就是说，这扇门里面就是蓝夕凛的办公室。
  叶灵以不发出声音的轻微动作推开门，和他预料的一样，室内一个人也没有。
  叶灵并没有放松警戒，他蹑手蹑脚的跨入偌大的空间内。蓝夕凛的办公室十分整洁、一尘不染，前方的办公桌上堆了几本医学原文书，书面全贴上有蓝夕凛字样的姓名贴纸。办公桌背後的窗帘拉得死死的，一丝月光都攅不进来，室内既幽暗又阴森。
  叶灵绕到办公桌後，一一拉开抽屉检视里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