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层思念的味道

临近考期，实验室的项目稍微缓了下来，项目组每周的例行会议也因学生们的期末考而暂时取消，姬菲迎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
    元旦过后接踵而来的就是考期，大三各门课程陆续结课进行期末考试。姬菲迎跟两个学长组队报名参加了MCM，复习之余跟两名队员不定期地讨论比赛准备事宜。这样下来，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考完最后一门试女生们都一身轻松，当天下午姬菲迎和柳叶送老二上出租车后就回宿舍收拾行李，翌日姬菲迎便坐飞机回了Z市。
    美国的寒假从十二月份开始，持续一个月，跟国内的寒假几乎擦肩而过，只有堪堪几天交集。
    姬菲迎要买书准备MCM，程释回美国的前一天，姬菲迎跟他一起去了图书大厦。
    图书大厦里来往的人流很多，四楼的购书大厅到处都是喁喁的交谈声，头顶的灯光亮如白昼，高高的书架隔绝了部分人流，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
    姬菲迎要买计算机类的英文词汇书，英语程释比她精通，从书架上取了书帮她挑。
    她身着深色大衣，驼色长靴束起牛仔裤脚，一身穿着青春夺目，身侧的男生更是英俊出众，款式简单的黑色大衣显得清瘦挺拔，周围的人不约而同投来欣赏的目光。
    姬菲迎站在他右侧，凑过去看他手中书的内容，“这本可以吗？”
    他微侧了头，目光随之落到她秀净的脸上，“可以。”
    她正在研究他手中的书，白玉般的颈从衣领探了出来，有一根乌发散了出来，印在她的颊边。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似是想替她拨好头发，最后只是把书翻到下一页。
    “还要买别的么？”
    姬菲迎摇头，“不用了，这几本就够了。买太多到时也没时间看。”看书宜精不宜多。
    坐在咖啡厅里，姬菲迎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嘴角微微翘起。
    程释见她神情愉悦，也不禁扯起嘴角，“笑什么？”
    “我在想，以前很难想象你会陪人来买书。”而且还帮忙拿书。
    他唇边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不是别人。”
    他坐下后便脱了大衣，身前放了一杯红茶，手扶着杯沿，手指修长干净。
    她的心里都是愉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边跟他聊天。
    购书袋就放在旁边，程释拿过最上面那本书翻了一下，都是编程的书，随便翻开一页密密麻麻都是程序代码。
    抬起头时见她正看着自己，他翻到其中一页目录，“你每天就看这些书？”
    即便到了今天脑海里仍清晰印刻着她拿着水果糖跳到他和顾正宇面前的情景。而代码比较沉闷枯燥，也不知道她高中和大学怎么过的。
    “是啊。”
    姬菲迎看着他，学他的口气说：“你每天就看各种数据？”
    他终于微笑起来，唇边流泻出愉悦，随同深峻的五官化在淡淡的日光中，是一种让人沉醉的英俊。
    服务员端了点心过来，在桌上摆好又退下。
    姬菲迎低头抿了一口奶茶，抬起头时见他又翻过一页，目光逡巡着代码，不由问：“你看得懂吗？”她买的这几本书很专业。
    “懂一点。”
    认识他这么久，姬菲迎深切体会到他对“懂一点”的定义跟普通人完全不同，“你们也要学编程吗？”
    “没有，自己学的。”程释阖上书，放回购书袋。
    “你也对编程有兴趣？”姬菲迎问完才想到物理竞赛可能有编程方面的题目，也许他是那时学的。
    他抿了抿嘴，“想知道你大学都学些什么内容。”
    姬菲迎怔怔地看着他，心中被各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着。
    最深刻的一种感觉，叫做震撼。
    这样一个男生，内敛沉稳，平日冷峻寡言，似乎最平淡无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成了甜蜜动听的语言。
    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你什么时候看的？”
    他微敛起好看的眉峰，眸光收拢，似乎有些不习惯，“去年开始吧。”
    明亮充足的光线如水般泼进咖啡厅，她恍惚觉得他的脸部线条被日光晕染得分外柔和。
    他的表情，是在不好意思吗？
    这几天好像越来越多地看到他冷峻外表下的其它表情。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迅速在心中膨胀。
    她知道他在同时修读经济学和数学学士学位，还知道他有时暑假也要上课修学分，却不知道学业忙碌的他用了多少时间去看那些不在他所修课程范畴内的代码。
    心中触动，看着他心里忽然产生一股冲动。
    她环顾四周——这是在二楼，他们的桌子靠着窗户，现在才刚过十一点，咖啡厅里没什么顾客，而且她的身后竖了半堵墙。
    可是毕竟大庭广众的，他会不会答应？
    程释也发现她似乎有话想说：“怎么？”
    姬菲迎又望了一眼四周，轻轻咬住下唇，右手撑了桌沿凑过去问他：“程释，我可不可以亲一下你？或者抱一下也行。”
    他微一愕然，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眸子呈现出一望无垠的墨色。
    而她望着他，神情略羞，洁白漂亮的牙齿轻轻印在粉色唇瓣上，宛如一排清新的贝壳，一双眼睛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似展台上的璀璨钻石。
    在他深邃浓稠的视线中，姬菲迎突地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仍旧为他刚才的话心折。
    正在踌躇间，眼睑感觉到光线一变，只见他身体微微前倾，侧过半张脸，伸到了她面前。
    瞬间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中，一种男生特有的清新味道随着空气飘入鼻尖。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线条明晰的轮廓，下颌弧度坚毅，鼻梁挺直，眸子濯亮，睫毛黑而长，像一排浓密的小扇子均匀排开。
    他什么话也没说，姿势却说明了一切。
    姬菲迎只觉得内心柔软无比，幸福的感觉如同春日丰沛的雨水涨满了溪流，不断地溢出心房。
    凑过去，一寸寸地靠近他的脸。
    两片唇触上他的脸颊，轻轻一点。
    这是咖啡厅里最温情的一幕。
    即使技术最精湛老到的摄影师也无法完美地呈现。
    男生半倾着颀长的身躯，上衣随重力悬在半空，左侧脸颊对着女生，清隽的五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无可挑剔。
    女生伸着脖子，清雅的面颊如清泉般甘洌，将唇瓣轻轻印在男生脸颊上，一触过后便即离开。
    如同水仙花瓣在清水中缓缓地无声洇开，清新无边。
    他眉梢轻轻扬起，醇和的嗓音犹如汩汩温泉融开江冰，分明柔化了神色，“可以了？”
    落地玻璃折射着阳光，他的瞳眸深处似有点点星光碎开，格外璀璨耀眼。
    姬菲迎抿了抿唇瓣，明眸里水光流转，点点头：“可以了。”
    程释看着她，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缱绻。
    脸上仿佛仍残留着她唇瓣的触感，柔软而清新，像是蒲公英的花瓣软软拂过。
    她的双颊微红，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里流转着鲜明的光彩，笑容清甜。
    她刚才在喝奶茶，呼吸间带着淡淡的奶茶香，连同周围的空气也带得芳香。
    他又注视了她片刻，眸光静静沉淀出暖暖的温情，伸手将她脑后的头发拨顺，才放开她重新坐回座位。
    这个冬天的早晨，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