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从良

1 银花殉职而死


我躺在硬板床上,门外是几个柔媚女子轻呼的声音。
    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于是从东南西北上下印在我还附带着隔夜眼屎的眼帘种的,是一间绝对古风的房间,而耳边是女人连绵不绝像挠痒痒般的叫声:“银花,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出来接客?是不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经过我混乱的思索,我知道,我穿越了。
    第一步我要知道的是,我附身的这具身体的大致情况是什么。
    “我”,银花,十四入青楼,接客二十二载,如今已经三十六岁了!
    穿越不可怕,因为穿越女主注定是幸运的,可这幸运往往是和穿越女主的美貌紧密相关的啊!我老李前身虽然也被人叫成老女人,可那“老”字却是众亲友对我深沉的内心所表现出来的沧桑的敬佩啊!沧桑与老可是有本质的区别的,老是年龄上已奔四身体要奔丧了的状态,沧桑却是代表着成熟的美感!
    话又说回来,想我前身二十五风华正茂,老天爷便秘麻痹地让我麻痹了一下就让我滚回古代成了一个老女人!
    苍天啊!三十六岁,半老徐娘,半截身子都入了黄土,我还拿什么激情去生活,去找男人?
    门外开始有人用力捶门了。
    不得已,我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老娘今儿个不接客!”
    这种气十足的一声怒吼,楼里的姑娘和萎缩男们听得那可叫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工作狂人银花姑娘不接客了!这可是多么震撼一件事!就这么一瞬间,醉香楼里炸开了锅,中心话题就是:银花姑娘为什么不接客了?
    我赌她是葵水提前到了!
    去去去!银花姑娘哪次葵水来迟来晚不是事先挂个牌子的?这一点可比别个姑娘敬业多了。
    就是!我赌银花姑娘是在,嘿嘿,在屋子里研究新花样,哈哈哈!
    我赌银花姑娘是怀孕了!
    啧啧,说不定,这妓-女年纪大了都是想要个孩子防老的。
    我赌银花姑娘是想嫁人了!
    哈哈,这谁敢娶?就是娶春花夏花秋花冬花,也比娶她强啊!这奉城里,还有什么男人没上过她的?
    也许在知道自己穿越了的那一瞬间我是兴奋的,能告别从前从出生就一个人的世界,怎么会不想仰天大笑三声?然而听见外边震耳欲聋的带着猥亵的打赌,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乞丐可以穿,庶女可以穿,冷宫皇后可以穿,弃妇可以穿,这些身份再怎么衰,还是可以翻身的。但是,穿了一个快四十了的青楼女子身子,前途何在,光明何在??
    有人就说了,穿成青楼女子也是不要紧的。
    可是,看官们,人家穿成青楼女子的时候都还是处啊,银花是么,不是!
    银花,从十四岁从事服务行业起,就有一股子让老板高兴,让同事记恨,让顾客满意的奋斗劲。对工作可谓是尽心尽力,渐渐地在努力的道路上把自己培养成为一个工作狂。银花姑娘这二十二年里,除开每月的那几天,不请假,不迟到,不早退,节假日不休,绝对的好员工!
    小姐中的工作狂,谁能想象?偏偏我特么的好运穿在了这样的一个人的身上!
    我要从良!
    但从良要银子,记忆再次飞速向前运转,银子钞票,都埋在厨房旁边一个旮旯处的茅厕里!!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晃悠悠地走到窗边,腿根部有点疼痛,不禁虎躯一震,天啊,莫非银花是殉职死的?也就是说,被XX而死的?
    嗷!殉职,多么高尚的一个词语,银花,你今世能荣获这一词,当真死得其所……
    不知怎么,腿跟着抖了起来,这还不止,连打开窗户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我这是在……抽风么?
    暂且不理会这些,且说我打开窗户之后,但见一道清辉从外而入,带着徐徐的晚风,恩,这景色,很好。
    不禁吟了起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如此良辰美景,竟似有点,小忧伤?
    低下头颅,只见楼下还有忙碌的丫头小厮。这个时候正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用茅厕的人肯定很多,而且天色比较暗,所以,今晚不适合去挖银子,所以我得先在这里熬一晚上。
    关上窗,抖着腿回到床上,想着先将就一晚上也没什么,等天一亮,就是我解放的日子了!
    或许是强大的心理暗示的作用,第二天天刚刚亮时我就醒了。快速穿好衣服,这风尘又飘飘然的纱衣,恩,感觉同样很美好。
    打开房门,外面竟然还有打扫卫生的人员,只见这些人眼中轻蔑地眼神与我的神经在空间发生了对接!虎躯一震,想我吕似纯一生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干活,什么时候遭受过如此这般的眼神?
    都怪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穿越成为一个工作狂的老小姐,被人亵渎,遭人轻视。
    其中一个小厮不满足于仅仅眼神上与我的沟通,开始用言语交流,戏谑道:“哟呵,这不是银花姑娘吗?昨天一晚上没见,我们可是想念得紧呢!”
    我一脚飞去踩在他的脸上,呵斥道:“麻痹!我也想你,想你家户口本上所有人都哑巴!”
    当下所有人都震惊了!老牛一样只干活不抱怨的银花竟然骂人还打人了!人人丢下手中的扫把和抹布,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银花姑娘饶命啊!小人们嘴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这群贱人计较啊!”
    我微微一笑,拿开我高贵的脚:“没事儿,都平身吧,以后注意点,我银花可不是好欺负的!”
    “是是是!”
    当然,以上纯属我的幻想,想我现在还站在楼上,怎么可能一脚就踩在了楼下那个小厮的脸上了呢?这不是神话么?
    面对这样的嘲笑,我吕似纯必须得发扬银花姑娘的王八精神,忍!让人看出了端倪,不好,不好。
    把这个小插曲当做狗屁一样忽视掉后,继续着我的计划,朝茅厕进攻。
    露天的茅厕向上下左右东西南北中绵绵不断地发散它独特的气味,很自然地,还在几十米之外我就知道它在哪了。
    眼前的茅厕,它的形状是圆的,不是方的,有两块横跨其上的木板,供在此宽衣解带的人员放置双脚;它的制度是完全对外开放的,不是封闭式管理的,所以一眼可以看见里面的屎尿;它的内壁是土,不是瓷,所以内壁的摩擦力之大可以任由其中成群结队白乎乎的蛆虫在上面自由活动,十分自在,总有一些蛆虫希望追求更多的空间和自由,经过不懈的努力,爬到了外边,我的脚边。
    这爬满了软软小白虫,不,也不是全白,它们的肚子还有黄色的粪水,所以应该是爬满了软软的小黄虫的茅厕,我该如何下脚?灵光一闪,这旁边不是有一个扫把么?
    扫帚挥舞,瞬间肥蛆小蛆都被送回到老家。
    拿出在来路上捡到的瓦片,开始在记忆里十分熟悉的地方准备开挖。
    “这不是银花奶奶么?”
    奶奶……虎躯一震,原来我的辈分其实也是很高的!
    不得已回眸一瞧,说话的人是厨房掌勺的老婆,人称掌勺他家的婆子。这时候她的手里抱着一个一两岁睡眼惺忪的奶娃娃。其实这人也才三十多岁,可惜已经成了一个孩子的奶奶了,她叫银花奶奶,是跟着手里的娃娃喊的。
    “掌勺他家的婆子早啊,这是来……”
    掌勺他家的婆子说道:“这娃娃昨儿个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大早就闹肚子。”
    “这样啊,那你先忙啊!”不得已,我要在旁边等一等。
    还好,闹肚子就是拉稀,拉稀水分足,密度小,与肠道的摩擦力小,噼里啪啦一下就能喷出来,速度极快。这是其它种类的屎所不能企及的。
    果真,掌勺他家的婆子很快就抱着奶娃娃出来了。我再次往茅厕飞奔,意料之外的是,那娃娃全拉在外边了!是啊,我单单知道拉屎要拉在坑里,却不知道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拉屎蹲在这两块板子上是有相当大的难度的。
    你说这屎拉在哪里不好,正巧拉在埋着宝藏的上边!
    赶走了蛆,又来了屎。
    唉,多事之秋啊!
    幸好手中的瓦片面积够大,不然这样挖起来,可不得把自己手上也粘上童子粪?
    在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行动之下,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生锈了的铁盒子出现带着屎尿味出现在我的面前!
    怀着无比敬畏激动的心情把它捧在怀里,要知道,我捧在怀里的,不仅仅是黄白之物,还是希望与未来!带着向往,我奔向了房间。
    从被子里掏出钥匙打开铁盒,数了一数,一共一万五千两!
    好大一笔钱!
    我在心里默算着,十二前,银花的价格是一次三两银子,银花得一两,老鸨得二两。而银花本人能吃苦耐劳,一晚上能接三个人,也就是说一晚上能挣三两银子。前十年,除开来大姨妈的日子,大概就是三千个日日夜夜,银花挣了九千两!
    后十二年,银花姑娘年纪大了,于是降价了,接一次客一两银子,自己得半两,老鸨得半两,而后十二年,银花姑娘的干劲越来越来强,一晚上能接四个或者更多!(难道银花接地客都是早泄-男?)那么后十二年来大约进账七千二百两!合起来就是一万六千二百两!
    前后对比,可见银花姑娘是多么勤俭节约!
    从里面拿出一千两银票,其他的全部包了起来。想着像银花这种最下等的□□要赎身的话,因该不会需要太多钱。
    乘着楼里的人都还没起来,我得先去买点以后用得到的东西!
    上街,上古代纯天然的街,我的心情很激动,但短短几分钟之后我激动不起来了。
    “哟!你看,那不是银花么,晚上那么卖力,这一大早的还起得来?”
    “你还不知道?我可是昨儿个半夜听说她没接客呢!”
    “这可是稀奇了嘿!真真是花姑娘上桥,头一回嘞!”
    “得!这话说的可不对!可得改成银花房里不漏雨,头一回!”
    “哈哈哈!”
    银花姑娘太有名了。上到商铺老板,下到民工屠夫,各行各业的职业人员,几乎没有不认得她的!
    因该说,没有不和银花姑娘滚过床单的!
    银花,服务行业知名人士,连续二十二年,接客数量领先,一年接客一千多人,可以绕奉承一圈!
    对着处处泄露的暧昧和鄙视,我忧郁了,自尊森森地受到了打击,还好老子有块王八壳,够□□!
    本想好好逛一次,看这情形,是不行了。迅速奔向成衣店买了几套穷酸样的正经衣服后立马回归春满楼。
    正午,楼里的姑娘陆续都起了床,纯卖身如银花这样的女人们没什么事可做,一起说着闲话。但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女人就不一样了,吹拉弹唱,工笔书画,样样挨着练!
    没见过古代花魁娘子的乡巴佬我,想在离开之前瞻仰一下她们的风采。于是我怀着无比荡漾的心情跑到春满楼的花魁娘子泳思姑娘的房里。
    看,花魁娘子叫泳思,多么美好多么婉约多么有内涵的名字啊!虽然我是个乡巴佬,但还知道“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永思。”这霸气侧漏的名诗的!
    再看银花,其实银花这名字也不差,饱含乡土气息,淳朴亲民好记……
    恩,如今这身体就是我吕似纯的了,对待这身体的前主人,也必须爱戴尊重,对她的任何评价都要是积极向上的,不是低俗亵渎的。
    泳思姑娘很美很美,更重要的是很年轻,才十六岁。真是如花的年纪啊,不像我现在,脸上鱼尾纹横生,皮肤干燥没弹性。
    “银姨好。”泳思姑娘很有礼貌。
    银姨,这称呼好,正过来是淫姨,反过来是意-淫。
    “恩,不用客气!”上前摸了一把那白皙修长青葱般的嫩手。
    手感,非常好。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唉,不想再摸第二次。
    “银姨今日可是稀奇,来看泳思,不知所为何事?”
    抬手抚额,作忧伤状:“没什么事儿,只是马上就要离开这了,要知道,我看着你在这里长大,心里待你就是待女儿一样,唉……”
    这泳思真给人面子,尽管之前银花从没和她有过交集,只因我现在说了点做作话,还上前走到我身边又握住了我的手:“银姨可是要从良?”
    坚定地点着头颅:“是的,我要从良!”
    “我要从良!”
    画面转移,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是传说中的老鸨,王妈妈。
    “女儿啊,你要从良,可是有了对象?”
    “不是……”
    “可是想脱了身份再找个正经人?”
    “额,是的!”
    “儿啊……”王妈妈长叹一声,我矫健的虎躯跟着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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