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天下

“话说小牙要是成魔尊，在这之前不是应该都会有点儿征兆的么……或者说是什么预言什么的……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的么。”
    “是啊，是有预兆啊，这不是没当回事儿么……”老姜的语气里透着些许自责。
    ——！
    “那……那预言类？你们神啊仙的不是都会看前世看未来的么。”
    “所谓的预言，那也是要有人去预测的呀……好端端的谁会想到会出这事儿啊~~压根儿没人去预测，哪儿来的预言么……再说了，我们平时算算的那种根本就不是预言，只能推个大概，最多算出大概什么时候有个大劫啊或者说什么时候有个大喜这样子。而且不同能力能算出来的时间也不同，像我最多只能算到之后一千年，这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其他人也就算个几百来年，有些个武神只能算一两百年，至于那些小神小仙，只能算个几十年。有的时候要显摆显摆，要报出个生死和结婚什么的具体日子，其实都是去月老和地府那儿查的，这个……属于作弊，嘿嘿。算前世前生什么的也一样，更加不好算，只能算出前世什么的大概是个什么，是好是坏这样，具体的都到地府去看大屏幕的。私人业务，3000香油看一次。领导要看，属于公事，直接调。”
    “呃……好吧。哎？大……屏幕？什么大屏幕？”
    “就是地府那里啊~~~生灵死后，小黑小白不是要去勾魂的么，小黑就收魂啊，小白就读取走马灯啊。大屏幕就是看这个人的走马灯的么，主要都是判官在看的，然后计算这个人这一世的福报孽业，在和前几世的累计叠加，再决定入哪一道么。入轮回之前会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洗清记忆，那碗汤就是洗走马灯的，有的人有些记忆实在洗不掉，就给他换一个。要是孟婆没给他换，那他下一世就会带点儿上辈子的记忆。你们不是老是有那些个神奇故事什么的么，好像还有科学机构专门研究这个。其实就是孟婆出错了而已，毕竟，地府孟婆数量太少，工作量太大，那些孟婆老是搞罢工。”
    “孟婆……不是一个的啊？”
    “是啊，一条奈何桥上一个么，有几条奈何桥就几个孟婆咯~~~所以前段时间地府正在搞奈何桥建造工程，想多造几条奈何桥，再招几个孟婆……哎~~那些仙子都不愿意去做孟婆啊~~~”
    “哦~~~怪不得你算不出小牙的事情，好像说是你捡到他的时候算了算，只算出了六百年后会有一劫是吧？哎？不对，你为啥不去地府看大屏幕啊？查查小牙的前世来源么，搞不好有征兆的……你……不会舍不得你的香油吧？”
    “去！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像……”
    “哎~~~我跟你说啊，当时我捡到小牙，看他笼罩圣光，面有神像，还是个大神像。当时我就纳了闷了，按说天界现在神位差不多快饱和了，大神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还有一位星宿没有归位，哎，没错，就是你，其他位子上都有人了，怎么还会有一个大神没有归位呢？”
    “啊？那小牙是谁？”
    “是啊，然后我就算了算啊，看着孩子是哪儿来的，谁知连爹娘都算不出来，一个亲人都算不出来……然后我就想啊，大神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不是？我当这就是他要经历的磨难，亲人都死光了什么的，大概都已经投胎了，所以不大好算，也就没多想。然后有算了算未来，算出六百年后有一劫，其他就什么都算不出来了……我还当我能力退化了，怎么只能算到六百年，前后算了好几次，只能算到这个，其他什么都算不出来。我就想啊，能活六百年，是大神没错了，大概六百年后经历打劫就归位了，所以算不出来吧~~~至于到底会变成什么神……搞不好六百年后又增加了个什么职位也不一定。后来小牙要跟我上天的时候，我心里有点放不下，去地府查了查，想说我要收了这个徒儿，我得去看看他前几世是怎么样的，查查根源什么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帮我查走马灯的那只小白说找不到！压根儿就没有小牙的走马灯！！也就是说他没有前世！也查不到爹娘，就这么空落落的出现在那里了！这事儿大条了……我就去找北阴酆都大帝了。结果酆都大帝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是女娲娘娘一不小心丢下来的什么东西化成的……既然是女娲娘娘丢下的东西，有神像也是正常的，安心收着，应该没错儿了……你看，帽子都丢到女娲娘娘那儿去了，我还瞎蹦跶个啥劲儿么……我总不能跑去问女娲娘娘吧~~~再说了，酆都大帝也说没关系了……我也就不疑有他，不再细究。哎~~~要是当时我追究下去就好了……所以说，这事儿赖我。赖我！”
    “怎么说？现在查出来了？”
    “是啊~~~哎~~~小牙魔性大发，天界马上就组成了调查小组。原来……原来小牙是有前世的，根本就不是女娲娘娘丢下的物件化成的。是地府出了岔子，把这事儿给瞒下了！小牙的前几世所有的走马灯被北阴酆都大帝给封存起来了。小牙的事情地府高层都知道的，是机密。”
    原来小牙早该成神的。应该是老姜封神之后的头一批羽化升天的仙。现在这批仙都已经成了正神，而且位子都比较高的。
    话说当年，小牙是个道士，从小修道，学习道法修仙。修啊修啊修的就圆满了，本来在圆满之际是会有木公座下的仙童来接引的，可当时负责来接小牙的那个童子也是刚升上来的，新人。而且那时候的机制、法器什么的远没有现在这么完善、先进。那童子不知怎的就迷了路。在说小牙这边，小牙功德圆满，且道法仙书修的甚好，没有上仙大神的指点，自己就羽化了。褪去了肉身，又没有人来接引他的仙魂，他就只好在附近飘荡。刚好有恰好有一组小黑小白去收魂，路过看到了小白的魂，以为是哪组出错漏收的魂，就把小白的魂给带到地府了……那时候地府也没怎么注意，反正收来一个魂就按照程序处理了。可是按照道理小牙就算去投胎，按照他的功德，投的也该是天道。哪知道投胎的时候又出错了，进了人道。
    这一世，小牙做了个和尚，从小修习佛法。可能冥冥中有这么点儿“既然修仙不成，那就修佛，成不了神仙，成佛”的意思，。小牙成了得到高僧，留下舍利坐化升天，升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可是佛界不收，小牙是计划外的……没多余的位子给他，而且据说当时佛界那边儿正被几个罗汉闹的不消停，也就不怎么搭理小牙，告诉小牙哪儿来哪儿去，他本不该属于佛界。
    就这样，小牙被打发走了……他在人界迷茫的游荡着，恰好又被那俩小黑小白给发现了……他们就又把他给带到地府去了……不过这回，这两只发现小牙有点儿眼熟，收魂之前跟小牙聊了聊，这一聊，发现有问题，就火速把他带回地府，禀报酆都大帝了。酆都大帝一查小牙前世的走马灯，又上天界暗中打听了一下，发现问题大了。可是他又不敢自己把这事儿给捅出去，要是追究起来，他就完蛋了，毕竟，他可是毁了一位大神啊！于是，地府高层聚一起合计了一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事儿瞒到底了！至于小牙，也只能算他晦气了……
    他们让小牙喝了孟婆汤，再对他说他们带他上天成仙，把小牙骗到天上……然后……丢下来……魂生魂灭，或是化做什么就看小牙的造化了……（也算是他们还有点儿良心，没有想法子直接让小牙魂灭）之后他们火速在地府召开大会，将小牙的所有资料封存……从此小牙成为地府的禁忌。
    小牙下来之后化作了圣婴。由于之前的信息全部被抹去，所以初算查不到来源。无根圣婴，命中注定般，被老姜发现。或许，该成为神，终究会成为神吧……
    地府那边其实发现了小牙的踪迹之后一直在密切关注小牙，看到老姜与小牙的相遇其实他们是松了口气的，想着如果小牙跟着老姜顺利的成了神，这事儿也就了了。所以那酆都大帝才会努力忽悠老姜收了小牙……
    小牙一世修仙，一世修佛，又天生神灵之气，灵魂太过于纯洁，毫无执念。老姜本以为挖到宝了，却没想到……物极必反。
    “唉~~都是我不好。之前的功业被清零了，我一直巴巴的想让小牙快点成正果，到处给他搜罗功业做。到你这儿是个大头，想着若能助你顺利上天，他的功业也就满了。怨我对此执念太深……也给他灌输了太多……天天跟他讲要怎么怎么帮你，你就是他的天，你就是他的地，你就是他的唯一，你能成，就万事皆成……这样。这孩子太过单纯无念，不这样夸张他根本不当回事儿，他对自己成不成仙的根本无所谓。可是他不急我急啊~~~就这么着跟他说了几百年……唉……物极必反啊物极必反~~~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一旦有什么东西有所谓了，那必然是……你懂的。所以，你该明白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催眠催出来的……”
    “呃……也可以这么说……反正现在，小牙对你的执念估计都要超过我这个师父了……他都对我动手了……虽说那天我也是急了几天急昏了头，没弄清楚就错怪了小牙，以为他打那司徒圣是已经魔性大发开始屠害生灵……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对我动手了啊~~~唉……言归正传，小牙太过纯洁，所以一旦收到污染破坏，其影响力……可想而知。本来那日小牙失了身，就破坏了他的护体圣气，呃……相当于破坏了整个免疫系统……造成了强大的破坏力……而后，你用你的血液救了他的性命。你可知，起作用救他的，恰恰是你血液中的魔性。我原以为，只要量控制的好，待小牙康复之后，那魔性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是我没想到，那魔性对于小牙的影响力远超出我的想象。我看事情大条了，就找了太上老君，把事情避重就轻的说了说，请他帮我个忙，把小牙的魔性给炼化掉。我答应老君要是练出了魔丹都归他。回头又跟小牙讲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孩子还算听话，乖乖的就进了炉子……可是炼化并不顺利，小牙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怕小牙身体刚刚复原，老是炼下去身体吃不消，就偷偷跑去找了观音，请她帮帮忙。观音去找了如来……说起来小牙这样，跟当年他们佛界也有关系，要是他们当时收了小牙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是吧？唉……不知道如来是心虚还是真心要帮我们……反正求来一串金刚菩提。丢到老君的炉子里，想说用金刚正气镇那魔气，以达到分离魔性的目的。
    可我那时候不知道小牙上一世是做和尚修佛法的呀！！这下好了，小牙吸收了那串金刚菩提的力量，神、佛、魔三法合一……融合的不要太好哦！！
    ……直到小牙蹦出炉子那天……我知道……事情大条了……小牙魔性奇甚，又现人界，地府那帮人也知道瞒不住了……调查小组稍稍一查，查到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全招了……”
    “那……他们怎么办？还有你……怎么样了？”
    “现在我们的责任都还没有追究，主要先稳住小牙……千万不能让他变成魔尊呐~~~”
    “可是现在……他是魔尊跑不了谱儿了……”
    静静的，突然间就寂静了……
    谁也没有说话……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抽泣声……
    那抽泣声越来越大……
    老姜……终于……压抑不住了啊……
    黑暗中，想像一张老泪众横的脸，不禁动容。
    悄悄的，我抹了抹泪……
    突然间，双臂被紧紧抓住……
    漆黑寂静中传来老姜声嘶力竭的乞求……
    “求求你，求求你……恐怕全世界小牙只听你的话了……若是，若是，小牙成了疯魔，求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