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也会飞

第19章


  「这种人、那种人,听得我脑晕脑胀的。」突地,乔品真扬起冷酷的笑脸,「这个叫商左逸的男人属于我,除非我放手,否则你休想得到他!」
  「你……」一瞬间,她忽然感到一丝惧意拂过心头。
  「还有,给我离他远一点,不要奢望他会对你、这种人。有好感,抱颗枕头都比抱你这根木头好过上百倍,你这张不会笑的睑只会令男人倒阳,永垂不朽地当六点半不举男。」呵呵呵!
  乔品真阴阴地笑著,扳动许久未开工的十根纤细手指。
  「你知道我身边有不少杀人不皱眉,饮血当饮酒的兄弟,你要是不想哪天醒来发现少了一只手或缺一条腿,我劝你最好不要明目张胆地跟我作对,我有一千种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方式,你要不要试一试?」
  「你……你真是可怕……」
  脸色发白的桑青荷惊恐地颤著手,在说完话后踉跄地夺门而出,手脚不听使唤地撞倒门口的饮水机,水洒一地又差点滑倒。
  她怕了,也听进乔品真的威胁,惊惶失措地像落败的狗,夹著尾巴落荒而逃。
  「我属于你?」商左逸的声音很轻,属于情人间的低喃。
  「怎么,你有意见?」民主社会,人人有权高言灼见。
  「那你属于谁?」他问。
  她故作思索地停顿了三秒。「我爱的人。」
  「谁是你爱的人?」他又问,但压低的喉音透著一丝紧窒。
  「爱我的那个人。」她笑道。
  商左逸反应极快地低头一吻。「我爱你。」
  爱她的慢步调,爱她的小女人天性,爱她的不卑不亢,爱她捍卫爱情的果决明快,更爱她吻起来的滋味,漫无边际的爱让人变得卑微。
  有个诗人曾经说过,在爱的面前,人人皆是它屈膝的仆人。
  乔品真云淡风轻地说:「谢谢。」
  「谢谢?」这么敷衍。
  商左逸不满地挑眉,挥手要门外偷窥的人走开,他要清理门户,接下来场面过于血腥,不宜观看。
  「不知足的男人将得不到上帝手中的金苹果。」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默念了句施主要积德,阿门。
  中西合璧,佛与天主同在。
  「我只贪心你的爱、恋栈你心底的位子,神的恩赐不足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把手轻覆她心跳处,以食指轻划颗心形。
  灵慧的清眸漾开出朵朵莲花,她语含情意地按住他的手,让他更贴近她的心。「你就在这里,强悍地占领。」
  「我爱你,真。」这一刻,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也爱你,霸道的领主。」她臣服于他的爱下。
  商左逸笑了,薄唇轻轻覆上她的,多少情丝缠绕,尽付深情的一吻。
  而门外的偷窥者不满地噘著嘴,直嚷著骗人骗人,说什么关门斗争,根本是一室春光嘛!教坏小孩子。
  爱作梦的护士们眼中冒出一颗颗心形的气泡,傻笑著偷看,羡慕人家的尽诉浓情,幻想有一天属于她们的王子会骑白马来,带著她们飞奔白色城堡。
  「还看,不怕长针眼。」商左逸长腿一扫,将门关上。
  梦碎,垂首哀叹。
  怡人的春色禁止偷窥。
  
  第九章
  
  「青荷,你真让我失望,亏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交予信任不曾有过一丝亏待,你居然欺瞒我这么久,把我当傻瓜一样耍弄……」
  再完美的谎言终也成不了真,裂缝的珍珠再也回复不了原来的光泽圆润,玩弄人心的人终究会遭到反噬,一败涂地地失去所有。
  桑青荷的诡计终于被揭穿了,商夫人在一次茶会中偶听见两女的交谈,其中提到了商左逸,她不免竖起耳朵用心听,想知道她们和儿子的交往情形。
  殊知传入耳中的消息令她大为震惊,追问之下才知她们被收买了,从未正式和她引以尢傲的儿子见过面,一切都是出自桑青荷的计划。
  她气极了,也觉得伤心,不敢相信她百般宠爱的女孩子竟背著她玩两面游戏,一方面说她儿子仍有同性恋倾向,需要加强纠正,希望她不要常去见他增加他的压力;一方面赶走他身边的女人,妄想独占他。
  其实她只要说出喜欢商左逸的意愿,商夫人绝对会举双手赞成,并倾全力撮合他们小俩口,就算佯病硬逼也要达到目的。
  可惜桑青荷太自负了,不肯敞露心底事,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地操纵一切,聪明反被聪明误地失去最有力的一座靠山。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虚伪的睑,我们的母女关系到此为止,以后你别再叫我干妈了,我不认你,不认不认……」她太让人痛心。
  望著商夫人眼眶湿润的摇著头,自绝后路的桑青荷蹒跚地走出商家大门,她怕落下泪而不敢回,她想跪求商夫人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可是她太骄傲了,拉不下脸求人,一步一步局躅地远离曾带给她温暖的地方,而今她已亲手摧毁它。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再怎么说相处多年也是有感情,母女相称自是不比寻常,少了一个母亲的庇护,她的路将会走得更艰辛。
  其实她与养父母间并未如外人所见的融洽,从她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后,隔阂便产生了,以致相对如陌生人,毫无一丝亲情。
  刹那间,她很茫然,不知何去何从,远处的一盏灯忽地亮起,像是指引她一个方向,她顺著光线走进播放蓝调歌曲的「嫉妒」酒吧。
  「什么酒?」柔媚的女声问道。
  「随便。」她头未抬,低视著在吧台上爬行的一只苍蝇——跟她很像,在生死间挣扎。
  「我们这里不卖随便,你再挑一样。」就算有,酒保也调不出来。
  「那就给我喝了会醉的酒,越烈越好,最好一杯就倒。」让她忘却所有的不如意。
  「没问题。陈年威士忌,不加冰块。」她最后两句是对著酒保吩咐。
  一杯不醉也难以清醒。
  「不,给我一瓶,我要喝到让自己不痛为止。」豁出去似地,桑青荷抢过整瓶酒,十分豪气地就口一灌。
  「哪里痛?」啧!不会遇到女酒鬼吧!
  「这里痛。」她用力拍打著胸口,眼泪如倒泄的银河往下流。
  又是失恋的女人。
  感同身受的「嫉妒」老板娘凤姊儿撇撇嘴,将烟放在嘴边猛抽了一口,陪著喝了口龙舌兰,让辛辣的味儿滑过喉间,进入她一直没停过发疼的身体。
  不管是分手或被抛弃,不想结束的一方总会到此来买醉,狠狠地大醉一场,以为从此就不会再痛苦,一杯接一杯地将愁恨喝下肚。
  哼!不会痛苦,等酒醒了就知道真正的痛苦,宿醉的头痛绝对让人痛不欲生。
  咽下一口烈酒,桑青荷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不爱我?我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改变自己的模样想让他高兴,为他不惜扮演另一个不是我的我,为什么他还是说不爱我、他无法爱我……」为什么,为什么呢?
  「不爱就是不爱,哪有为什么,就算你变成全世界最性感的女人,他仍然不会多看你一眼。」她是活生生的佐证,还在凭吊那段无缘的爱。
  很痴吧!像个白痴,不肯死心。
  「为什么他会爱上别的女人,我不好、不够完美吗?为什么他的温柔只给她,眼中只有她一人,看不见为他付出一切的我……」桑青荷开始傻笑,泪水不停地溢出眼眶。
  她爱他呀!为何他不能也爱她?
  是呀!!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而没有爱他若狂的人。「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你不是第一个认清他们真面目的人,像我那口子才是世间少见的痴情种,专情得很。」
  凤姊儿说罢猛抽著烟,像要止住胸口不断泛起的痛。
  「我很羡慕你,你遇到一个好男人。」而她为了爱一个男人却赔进全部,两手一空什么也没有。
  凤姊儿放声大笑拍拍她的背,眼角流露出历经风霜的寂寥。「他的专情给的不是我,痴心到死的对象也不是我,我这人在他的故事里连配角也不是。」
  「不是你?」桑青荷因她的自嘲而猛抬头,讶异她居然跟自己有相似的遭遇。
  她没醉,清楚地看清眼前的女人,那是一位美艳娇媚的成熟女子,虽然风尘味相当重,却是男人会迷恋的类型,手指一勾便会有成打的追求者,拜倒在她酒红色的三寸高跟鞋底下。
  可是连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都留不住男人的心,那她又算什么呢?岂不是要关起门遮丑。
  「呵呵……他爱的是他‘妹妹’,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种。」凤姊儿笑得沧凉,眼神中没有半丝对生命的热情。
  「妹妹……」而她则爱上名义上的哥哥。
  「所以呀,别太埋怨了,这世界上有种东西最难控制,那就是人的心。」而且会把人折磨个半死,却无怨无悔。
  「如果我变得像她一样,他是不是就会爱我……」眼神迷蒙上身酒气的桑青荷喃喃自语地说道。
  「不,他不会爱你,因为郎心如铁。」她是过来人,深知个中心酸。
  捻熄手中的烟,吐出胸口的那道白雾,凤姊儿摇摇摆摆地离开吧台,招呼著其他酒客,如她自嘲生张熟魏地周旋男人间,谈笑风生的看不出一丝异样。
  伤心人安慰不了伤心人,该流的泪早就流干了,空荡荡的心已经没有感觉,她只能一天接著一天地活著,嫉妒别人还能为爱伤心,痛哭失声地咒骂薄情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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