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血剑

第33章


 
  宗丹坐在一旁,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唐剑儿独自坐在后院的凉亭里,蹙起秀眉,不知神驰到哪里去。 
  “大姊!” 
  唐剑儿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弟弟宝儿走了过来,神色凝重,短短数天的事,使他成长了不少,不禁一阵心痛。 
  宝儿道:“大姊,我想阿爹并不是自杀的。” 
  唐剑儿奇道:“你怎会知道?” 
  宝儿道:“爹的书房挂了三把剑,都是用来镇邪的,他自杀那一把是苗人的匕首,爹曾告诉我这匕首曾被苗人下了毒咒,被匕首杀死的人将永不超生,你说吧,爹这么信那些东西。会不会拿一把这样的刀自杀。” 
  唐剑儿默然无语,当日她乍见唐登荣自杀身亡,一时间情绪冲动,而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接受父亲与皇爷同流合污、贩运私盐的事实,所以失去了理智,现在宝儿这么一说。登时令她想起好多疑点。首先,爹便不是那类有勇气自杀的人。 
  唐剑儿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纤手握着剑柄。 
                            
  铁隐手脚都给锁了起来。这次皇府对他的款待,无复昔日恭敬客气,以他的性格,早便嚼舌自尽,可是欧阳逆天封了他几个要穴,连自杀也没有力。 
  门外传来奇异的声响,好像有人堕地的声音,跟着铁门啪一声打了开来,—个瘦长的人闪了进来,原来是宗丹。 
  铁隐闭上双目,不屑看他。 
  宗丹跳到他身前,取出一批奇怪的工具,插进锁孔弄了起来,轻叫道:“师兄!我来救你。” 
  铁隐睁大双目道:“你若这样做,以往为名利付出的努力。都尽付东流。” 
  宗丹道:“我可以负天下人,却不可以负师兄你。”“嗒”一声,左手的锁弄了开来,弄开一个后,其他的就易办,当铁隐回复自由时,整个人软倒宗丹身上,全靠他的扶持,才不致倒在地上,宗丹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依然毫无效应。 
  铁隐叹道:“不要白费心机了,上—次欧阳逆天封了我的穴道,慕农虽精通医理,仍费了三个时辰才打通我的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宗丹将铁隐架在背上绑好,冲出门外,囚室外的走廊倒下了几个大汉,身上都中了致命的暗器。宗丹是暗器巧艺的大师。当日为戴虎配备以强力机括弹簧发射的暗器,曾使高手如慕农萧长醉大为头痛,这些喽罗如何抗拒,兼之又是淬不及防,因而被宗丹轻易得手。 
  宗丹离开囚室,走到地面,明月高挂天上,照得皇府大花园内树影婆婆,他放意捡选晚上,正是为掩人耳目。 
  宗丹早拟好逃走路线,在花园内不规则地左转右绕,避过皇府的哨岗,他唯一担心的是离开出口踏上地面时,最易被人发觉,在快要到东面的围墙时,前面闪出了几名大汉。当先一名三十多岁的劲装壮汉道:“宗老师,夜了,背着这么—个人能到得哪里去?” 
  宗丹一看,原来是“左右斧”沙谷成,杨武死后,一切职务由他顶上,功力虽稍逊杨武,但精明厉害犹有过之,知道事无善了,笑道:“小弟有—物相送,请沙兄放我一马。”—扬手,一个圆球似的东西向沙谷成射去。 
  沙谷成索知他精擅机关巧器,那敢去接,背后双斧到了手内,右手斧头向圆球撞去,另—斧脱手向宗丹掷去。 
  斧头撞上圆球,圆球“卜”—声爆了开来,一团绿色烟雾迅速扩散,众人见这雾颜色古怪,不知是否有毒,骇然退开。 
  沙谷成左手一收,飞斧回到手里,原来他在斧柄装上铁链。收发自如。 
  有人叫道:“看!他在那里。” 
  沙谷成转头看去,宗丹背着铁隐跃上离墙,跟着消失墙外,沙谷成冷笑道:“要逃走那有这般容易。” 
  宗丹跃出皇府,望东往当日埋葬铁隐的树林奔去,背后哨声大鸣,才走出了十来丈,前面人影幢幢,十多名大汉手持兵器冲了出来,这些天来皇府扩大了防卫网,所以沙谷成了胸有成竹,说他逃不了。 
  沙谷成在后叫道:“不论生死,截他下来。”声音迅速迫近。 
  宗丹一咬牙,左右手各持—个盒子,—按立时飞出数十点寒星,向前面大汉洒去。 
  大汉惨叫连声,这些暗器何等厉害,深进人体,数人立时倒地不起,另外几人不选避开,宗丹从缺口冲了过去,回身又发射了两轮暗器,弄得追兵人仰马翻。 
  宗丹发足逃走。心中叫苦连天,他手中暗器发射完毕,加上背上背着一个人,被人追上是早晚间事。 
  还有三丈外才到树林,沙谷成已追及身后丈许距离,眼看追上,—道人影忽地从树林内射了出来,—支烟扦凌厉地向沙谷成攻去,叫道:“快走,我掩护你。”竟是萧长醉,这几天他伺伏皇府外,试图探听铁隐和风亦飞的下落,但是皇府警卫森严,他两次偷入都无功而还,这时见到宗丹如此这般。立时出手助阵。 
  宗凡心叫多谢,背着铁隐直往林内走。 
  铁隐在他耳边道:“往东南走。” 
  宗丹依言而行,不一会大感不妥,为何铁隐声音如此衰弱,扭头一看,铁隐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大吃一惊,放了他下来,只见他背上满是鲜血,一道斧痕深人心脏,难有生望。 
  宗丹跪了下来,悲叫道:“师兄枉你对我思深义重,我却给你惹来杀生之祸。”铁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一声不吭,免他分心,使他更是羞愧莫名。 
  铁隐嘴唇颤动,似乎有话要说,宗丹连忙凑上耳去,铁隐断断续续说了—轮话,头一侧魂断梦消。 
  萧长醉恰在此时赶了上来,一见此景,呆在当场。 
  宗丹回过头去,脸上升起坚毅的神情道:“我已知铸造灵剑的方法,师兄的心愿,就由我去完成。” 
  在两人快到窑屋时,风亦飞迎面奔了过来,神采飞扬,萧长醉来不及解释任何事,抢上前去,搭他的经脉,喜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竟火通了奇经八脉。”跟着抬头望上天空。满怀感溉地道:“慕大哥!你我的心愿,或者可以在这小子身上完成,你安息吧。” 
                            
  半个时辰后,在窑屋内一间门窗紧闭的小房内,风亦飞只穿一条短裤,背着萧长醉盘膝而坐。 
  萧长醉手拿七支金针,面色凝重地道:“小飞,我和慕农所创的阴阳壁合大法,能令人体质大变,功力倍增,原本游移全身的杂气,重归气海,你—定要抱元守—,排除杂念,任他有何幻象,总当他空无一物,紧记了。” 
  风亦飞刚想点头,背后—痛,一支金针插进背内,跟着连续六下,其他六支金针全插背上,入肉盈寸。 
  萧长醉运气扬声,忽地整个弹起半空,头下脚上,中指点正其中一支金针,借力再弹起,落下时,又点中另一支金针。如此乍上乍下,每次指尖都点在金针上。 
  风亦飞只觉一道道热力传人体内,身内似乎点燃了个大炉,而且温度不断上升,痛苦得几乎失声狂叫起来,但当然不可以这么做,连忙收摄心神,像在山洞里一样,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只当世上无人无我,四大皆空。 
  “蓬!”一股热浪过后,全身清凉温润,说不出的舒服,房间摹然换了大自然的景色,明月高挂天上,洒下金黄的月色,树摇叶动,一个赤裸的女体奔了出来,竟然是俏美无伦的唐剑儿,她的皮肤在月色下闪闪发亮,却绝无淫邪之感,她腰肢扭动,无限优美的裸背逐渐远去,风亦飞一阵激动,追进林里,只见唐剑儿欲行又停,不住轻笑,银铃般的声音有如仙乐般响彻月夜下的树林,风亦飞发力赶上,当指尖要触及她的棵背时,摹地一惊缩手,想起这只是幻象时。又回到萧长醉为他施功的静室,吓得出了—身冷汗,连忙再守住精神,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摹地醒了过来。 
  风亦飞睁大眼睛,吓了一跳,原来一切事物比从前清楚了数倍,平时看去毫不起眼的墙壁,原来有着丰厚无比的内容,连一道痕也变化多端,他功力大增,整个世界变成了另一个天地。 
  他环目四顾,萧长醉不知到了哪里去,连忙走出静室,工场内传来叮叮之声,宗丹死命炼剑,萧长醉不在其内,当他走出窑屋外时,吓了—跳,停下步来。 
  一个白发斑斑的老者,背着他站在门外。 
  风亦飞道:“你!” 
  老者转过头来,原来是萧长醉,只是乌黑的头发变得雪白,看去像是苍老了十年。 
  风亦飞知道他损耗真元过巨,感激地待要说话,萧长醉伸手止住了他道:“小飞,世俗话不用说,你虽然功力大增、比之宋别离有过之而无不及,兼之你自幼从大自然领悟到武道之精华,大可放手与欧阳魔一较高下,但还是有败无胜,除非宗丹真能铸成灵剑,否则你必须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苦研武技,有成时才可找欧阳魔一决雌雄,不过即管有灵剑在手,仍是只可智取,不能力敌。”再叹道:“你身上还有一点毒素,现在你要迫它出来,可说是易如反掌。” 
  风亦飞正容道:“小子谨遵萧伯伯嘱咐。” 
  萧长醉仰天打个哈哈道:“我还是欢喜你叫我做萧老头。”转身飘然而去,边行边唱道:“世间事,何必说,说得清,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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