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

147 尸王谷游记15(结)


    李安民心说他抢手关我鸟事,高涵嘿嘿的笑着,也不把话讲清楚,就说让两人先认识认识,李安民看得出凌阳对她挺有心,人小伙子也确实有三高条件,个子高长得帅家境好,正因为这样,他言行举止间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看人都是斜挑着眼梢看的,喜欢随时随地表现自己,李安民不好这口的,谁爱吃谁吃去吧。
    下了火车又要换巴士,叶卫军大概是看出李安民的窘迫,坐在双人座的外侧,把腿一偏,对李安民招呼道:“坐这边。”
    李安民感激不尽地钻了进去,回头对高涵抱歉地笑笑,她对恋爱游戏实在不感兴趣,与其听凌阳口沫横飞地说着自己如何如何,不如听叶卫军讲古。
    “我的心理年龄估计也快六七十了,跟他们聊天是说了下句忘上句,不知道都在讲些什么……”李安民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发现记忆力越来越差,刚才跟高喊他们的说过的话没几句能记得。
    “证明你对那些话题没兴趣,有兴趣的通常一遍就能记牢。”叶卫军似乎有些累了,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屈起手指在腿上轻敲,这个小动作代表他正在想事情,李安民也不出声打搅。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你知道吗?姻缘是强求不来的,没有那条姻缘线,就算勉强凑到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
    李安民意外了,“你也信这个?”情啊爱的大多都是女性的憧憬,没想到一大男人也能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听着怪怪的,他看起来也不像个情种。
    “你不信?”叶卫军抓住她的右手抬起来,指着小指说,“传说这上面系了根姻缘线,顺着线找寻,就能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这说的多消极,好像生下来就被人安排上什么似的,注不注定嘛还是得自己看,不就一根线?不满意剪断了重系就是。”李安民说的跟吃小菜一样简单,压根没把这事当真,想太远没意义,如果一个人能活得很滋润,有没有姻缘还真不怎么重要。
    这次旅行以游览山水和民族风情为主,第一天去了贡溪乡,由于下午才到达目的地,只来得及游览四路村和天井寨两个地方,村寨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村民的房舍都是木质结构的吊脚楼,最值得一看的还是天井寨的傩戏“咚咚推”。
    艺人穿着民族服饰,带上各种面具表演着一出出场景剧,李安民看得新奇,却看不出多少感触来,她本以为这种从远古流传至今的原始文化应该更神秘、更具有古朴的韵味才对。
    叶卫军说傩文化最早起源于殷商时代,是一种为生存而兴起的自然宗教,有说傩舞最先起源于狩猎活动,也有说傩舞是从驱兽渐渐演化成一种驱鬼避邪和祭神的仪式。
    “上古的傩舞简单粗犷,现在的祭祀花样百出,附加条件也越来越多,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叶卫军凑在她耳边悄声低语:“信仰不足形式凑。”
    李安民嗤了声,“你真会说,不过有道理啊,大家都去迷信科学了,还有谁信这些说不准的……信、信仰……”她本来想说“玩意儿”,话到嘴边临时改口,以前不信无畏,如今可不敢乱说话了,免得祸从口出。
    表演过傩舞以后,有个和游客互动的节目叫月地瓦,在侗语里的意思是种地公,这其实是个集体相亲的游戏。旅游团里的青年男女都被侗族姑娘拉上戏台,小姐们里一圈,先生们外一圈,手拉着手跳芦笙舞,音乐声一结束,侗族姑娘们哄然散开,不知是谁喊了声“抢新娘咯”,游客们还傻站着,侗族小伙开始行动了,他们早在台下相好了人,利落地跳上台后就直接朝目标奔去,旅游团中有几个反应灵敏的也连忙跟上前去。
    李安民就瞧见几双手从各方朝自己抓过来,此时她还没想透是什么事,身体却立即做出本能的防卫动作——蹲地抱头。
    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知道这动作像什么吗?”
    李安民“嗯?”了声,刚抬起头就被叶卫军拦腰抱下台,“我曾经看过团体斗殴,警哨声一响,那些小流氓能逃的就逃,逃不掉的就是你这德行。”
    李安民站稳之后横了他一眼,瞧见台上还有几个姑娘被不同人拉扯着,弄了半天这节目就是为了抢亲啊,也不事先把规则讲清楚,早知道她就不上去了,没先打招呼大概就是怕游客都不肯上台,那样就要冷场了。
    凌阳没捞到李安民,只好凑合着拉黄娟下台,另一名男同学没捞到黄娟,只好含泪牵起了高涵的手,其他女游客多半被侗家小伙抢到了,别说,那些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个顶个都能拉出去当模特,能弹会唱,还带着少数民族小青年特有的质朴感,姑娘被他们抢到也都笑呵呵的没啥怨言,还有眼角眉梢含羞带怯的,那肯定是相对眼了。
    抢完亲之后就要办合拢宴,这时已近黄昏,旅游团的计划本就是在村里住民宿,所谓合拢宴其实就是晚饭。
    招待处的人在大屋里摆了桌宴席,数十张小方桌排成一字长阵,其他人都可以散坐,但抢亲时搭成对的必须坐在一块儿,因为这宴席上还有喝交杯酒和同心酒的程序。
    就在众人哄闹之际,一个老太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的拐杖往木板上重重一顿,用侗语叽里呱啦讲了一堆话,声音尖利刺耳,听起来好像很生气。
    饭桌上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李安民正好坐在外侧,离门口最近,看的也清楚,这老太个子奇矮,穿着侗族传统的黑布裙,腰上扎了条深蓝色的围裙,头上裹着白布包头,脸上皱纹像一道道深沟,把苍老的面孔割得支离破碎,看着怪瘆人的,跟书里画的老妖婆别无二致。
    这老太看上去已到古稀之年,嘴瘪着,估计没剩几颗牙,中气倒是足得很,被她这么一吼,大家都闭嘴了,嘈杂的环境瞬时变得鸦雀无声。
    招待处的人扯出个勉强的笑容,举手招呼着说:“这是村里的巫婆婆,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吃。”说着走过去用侗语跟那老太说话,态度毕恭毕敬,想来老太婆在村里的地位不低。
    说了没两句话那老太就气呼呼地跺了跺拐杖,转身要往屋外走,李安民见她腿脚不甚灵便,连忙起身扶她下楼梯,老太翻着眼睛斜扫了她一眼,嘴里唧唧呜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山村里没路灯,到了晚上一片昏暗,李安民索性把老太送到家门口,临走时,那老太从屋里拿出块木雕装饰给她,上面刻的是副阴阳脸,阳面像个哭丧的老公公,阴面则是个微笑的女人面孔,这装饰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李安民不知道该不该收下,捧在手里烙得慌。
    “收下吧,婆婆的意思是……就算作送你的见面礼。”
    叶卫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说完这句话后,又出人意料地用侗语跟巫婆婆说话,交流了几句话后,巫婆婆好像对眼前的小伙子很感兴趣,黑豆似的小眼睛里射出炯亮的光彩,严厉的面容也渐渐舒展开来,貌似叶卫军在问她关于木制装饰的事情,就见她指着木雕一处处解说,李安民一个字听不懂,只能站在旁边凑热闹。
    回去的路上,叶卫军把木制雕牌塞进李安民的手里:“这是好东西,你随身戴好,千万别弄丢了。”
    李安民把木制雕牌对向月光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发现牌面上又出现了第三张人脸,她一惊,转头看向叶卫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傩神面具,阴阳脸分别代表傩公傩婆,除此之外,这块面具里还隐藏着其他脸谱,从不同角度来看,就有不同的显像。”叶卫军把雕牌转了个方向,问:“你离远点看,能看到什么”
    李安民朝后退了两步,虚起眼睛,喃喃道:“好像是张童子脸……”
    叶卫军颔首:“是彩泥娃,还有代表太子爹、庄王爷、斗铜子等傩神的脸谱。”
    “还有?这些脸谱到底有什么讲究?”李安民又换了个别的角度琢磨起来。
    “这种技术叫百神谱,是傩巫秘传的雕刻技巧,手艺强的傩巫能在一张面具上雕出近百张不同的脸谱,给你的面具共有六十六张脸谱,算是相当稀有的上乘巫器。”
    能在这么小的木面上雕出六十六张脸,这不是神技是什么?李安民顿时觉得拿雕牌的手重达千斤,“她干嘛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无功不受禄,这份礼收得着实莫名。
    “你觉得贵重,对她来说只是一点小心意,既然她主动要送,你收着就是,那老太对你印象不错,很感谢你送她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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