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作品二部:三世,六命

第21章


它们在伦敦郊区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每次都在白天消逝的最后五分钟之内出现并消失,非常诡异。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吸血族准备采取什么大行动的前兆。因此,我们不得不采取行动,希望能够探知敌人的动机和行动部署。
  “于是,我那光明正大的族人们作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艰难决定,他们决定选出一个表现突出的精英分子,混进吸血族的阵营,作为卧底,为猎人族探取性命攸关的宝贵信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一定已经猜到了,他们最后选出的人,就是我。”
  面前的美女猎命师淡淡说:“我一共有两个名字,在猎人族里面我叫居莉莎,而我在吸血族里面用的名字是艾丝塔,听说在他们的语言里面,这是优雅的谋略者的意思。”
居莉莎和艾丝塔
开过长途夜车的人都知道,最好做一些事情来不断提起司机的精神,不然司机因为疲倦打起瞌睡来可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最常做的醒神事情是陪司机聊天,也可以说故事,如果歌喉不错,也可以唱歌,如果天生五音不全,在关键时刻进行歌咏恐怕更能收到奇效。
  而我没有采取以上的方法,我的更讨巧一点,我充当聆听者,听忽然有冲动诉说的居莉莎说她自己的故事。
  一生的故事由名字开始,你能想像吗?居莉莎便是如此。
  居莉莎在猎人族通用语言里面是美女蛇的意思,可一点也没有不敬的意思,因为猎人族所热爱的动物是蛇。
  一个猎人族的成员,如果被誉为“蛇”的称号,即使只不过是跟“蛇”字沾一点边,也意味着无比的荣耀。当然,“蛇尾”则是代表贬义的形容词。有如我们所赞某人“牛”,那就是厉害的意思,可是说“牛屎”,则是明显的贬义了。
  而居莉莎则是三十年前,唯一获得“蛇”称号的女性。
  居莉莎纯粹是靠自己卓越的能力和极高超的灵感而获得这个荣耀的。她的亲人身为族内军队的灵魂人物,全部在那次世界级大战中身亡,那时的居莉莎才刚刚在世界上度过五十六年,还差二十四年,才算成年。
  居莉莎是在没有亲人爱护,只有族人抚育的情况下长大的,可是她体内优良的遗传因子不受客观条件影响,一样发扬光大。她刻苦、坚韧、耐心,一日日地自我成长和超越。
  那时她住在中国一个沿海城市里,中国在猎人族的聚居地里面并不算最重要的地区,一般可以按照自我意愿选择居住地的猎人们,都喜欢选择欧洲,或者美洲。
  居莉莎住的地方环境很美丽,叫做青岛,一度,那里历时十年,只有她一个猎人驻扎。
  有族人说:家里的亲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还住在“青岛”?
  “青岛”这词在猎人族里面是“坚壁清野”的意思,说起来有点应景又有点感伤。
  居莉莎却没有说什么,青岛这地方环境优美,这里居住的人类也高大美丽,居莉莎生就一副近似亚洲人的脸,夹杂在里面,不大引人注意。于是,她独自在青岛居住了十年。
  十年之后,她回到伦敦的总部领成人礼。
  同年,崭露头角。
  那是永远不会在记忆中磨蚀的日子,那是1973年的夏季。
  那年,《教父》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居莉莎对马龙.白兰度着了迷,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有魅力的男人。
  居莉莎在伦敦一连看了十六场半《教父》,而且,听到她积极宣传被感染去看的同伴呈几何级数递增。
  第十七场,居莉莎跟八个同伴一起去看,可是她却坐得远远的,躲在角落里。她做最喜爱的事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她会感觉那是她私人的世界被外人强加践踏,比如,阅读卢梭的《忏悔录》、比如,倾听莫扎特的《e小调小提琴奏鸣曲》,比如,《教父》。
  曾经有人在她看书的时候发出嘲笑:“《忏悔录》?宝贝,你有什么需要忏悔么?”她当时就把那书狠狠往那人的脸上掼去,将人家的眼镜打得碎裂,差点没有把眼睛也给刺爆。虽然,事后,她回想起来,那人搭讪的动机比嘲笑要明显得多。
  她知道自己这个坏习惯,所以宁愿选择独立,这是保护自己和朋友的一种方式,尽管,或许有人说她孤僻,但这比较起发飙来说,算是很小意思了。
  在第十七场看到一半的时候,角落的她突然感应到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的心脏明显跳得快了很多,脑袋里面的神经突突的跳,吸气很不舒畅,这种压抑感强烈到将她从对电影的深深沉浸中一把拉了出来,毫无预兆地,不留情面地刺激她从电影世界中清醒过来。
  她深深地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神经还在跳,但脑里似乎开始感到某种感应。眯上眼睛,慢慢地,那感觉越来越清晰,她遽然睁大眼睛,那是杀气!
  慢慢向自己头顶移动的浓烈的杀气!
  电影院里没有灯光,但由于屏幕上的光影流动,其实并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至少,隔了一两排的观众样貌还是可以大致辨认出来,但是,有一个地方绝对是全院最黑的。
  那就是头顶的天花板。
  大屏幕的光线是放射状的,有点像手电筒的原理,光线是由电影院后面放映的小窗口那里投射出来的,而那个小窗口就是手电的灯体部分,投射得越远,光线笼罩的范围越广,但是,在手电筒灯体的上方,那里存在一个死角,直线的光线是没有办法射到那里的,相对来说,那里是全院最黑暗的地方。
  而居莉莎的一双受过训练的夜眼,却可以看见在那角的天花板上,聚集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目力用尽,可以看到形状不断改变,似乎在蠕动,蝙蝠!
  那层蝙蝠不断地蠕动,甚至分散,慢慢向自己和自己的同伴头顶移去。
  同时,居莉莎还发觉,场子里居然还有人进场。
  这时,电影已经播放过了半场,但是还有人坚持进场,而且,不只一个。
  一共八个,分散在每个角度近门走道处。
  正好有一个离得比较近的转过头来,居莉莎看到,他是闭着眼睛的,他似乎不是来看电影的,只是靠自己的耳朵,“听察”着四周的环境,是以,他的脑袋就像移动摄像头一样左右缓缓移动。
  居莉莎至此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是吸血族。
  如无意外,八个都是!
  而自己的猎人同伴居然都没有留意到这种特殊的情况,他们八个一排,坐在隔着居莉莎一条过道的另一端,连转头向这里瞟一眼的意思都没有。慢着,其中有一个人正在不住地点头,莫非他也留意到这种情况,在跟自己致意?而其他的人目不斜视意图让敌人感觉麻痹?看轮廓,他可是自己同辈中技击能力最突出的男子--艾沙,他曾经在一场技击比赛中,一连挫败了三个同辈的男性猎人而毫发无伤。
  那就行了,只要他们也意识到危险,暂时来说,八个对八个,就算加上那些鬼蝙蝠,也不会应付不来,只要对方再没有援军就行。
  居莉莎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连忙也对着艾沙点头示意,还使眼色。
  可是她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她突然发现艾沙的眼睛也是闭着的。
  她想自己的脸色那时一定变得很可怕,因为她看见一线口水从艾沙的嘴角淌了下来,又滴到他的衣服上去,一滴、两滴……
  如果你处于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设计通知你的同伴,共同战斗?
  先求脱身,寻求外援?
  振臂一呼,背水一战?
  而居莉莎采取了一个最激烈最混乱的方法。
  用力将一个烟幕弹往天花板上的感烟器丢过去,于是全场立即想起了火警警告的呜呜声,五秒钟之内,全厅灯光全部打亮,通道全部开放,观众立即离席离场。
  在强烈的灯光下,吸血族和蝙蝠们成了暂时的瞎子,在急促离场的观众们掩护下,居莉莎和八个同伴一个不少地撤出了电影院。
  说起来有点运气。
  猎人族每个成人都会在成人礼上获得一套基本的防身用具,包括烟雾弹,防弹衣,枪支弹药,而居莉莎并没有想过要使用烟雾弹的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成人礼之后,她就被派去某个城市驻扎,而那是一个比青岛更冷僻的地方,民风纯朴,居莉莎是在当地担任整理猎人族档案资料的工作。
  也许这一生,也不会用到这些东西了吧,与其让它们摆放个十年八年失效了,倒不如拿来取悦观众。
  居莉莎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将烟雾弹带在身上,打算看完电影之后,在泰晤士河畔为几个贫民小孩作一个免费表演,因为之前他们曾经夸口看过防暴警察使用过的威力强大的烟雾弹,而据她所知,那不过是最逊的一种罢了。
  是以,在居莉莎将烟雾弹对准头顶的感烟器扔过去的时候,她心里还生过一丝惋惜:“哎,我得自己掏钱去买一个来放给人家看咧,真是大傻瓜,这个东西,该不会卖太贵吧?”
  而事后经过调查,那确实是一场一触即发的危机,也是收到吸血族异象警告后,吸血族第一次发动的准备袭击事件。该时,猎人族与吸血族面上的实力看起来差不多均等,但若发动袭击,猎人族则会害怕伤害观众而大受束缚,这也是吸血族挑人最多最易产生混乱的密闭环境进行攻击的原因,而且,他们行动非常小心秘密,如果猎人族根本没有察觉危机的话,九个猎人的后果更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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