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33章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可是她所有的骄傲,在司马封雍面前,都是卑贱和低微,从来不能真正骄傲起来。她也曾经骄傲地想,他不接受,那她也要傲然离开,总有一天,他会后悔失去了她。而她定要高高在上地践踏他那一点后悔,告诉他,她比他更骄傲。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这样的想法都会被司马封雍打破。他总是面无表情,或者淡薄到极致,那尽管是这样无情的表情,都足够让她一次次放下那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俯首称臣。尤其是他中了泠月寒毒之后,每次寒毒发作,他都会咬牙硬撑,倒在地上,也依然不发一言。
  每一次她闯进屋里,看到他双目紧闭、神情自然,就会莫名地心痛,痛到窒息!越痛,越爱;越爱,越痛。什么骄傲、自尊,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终于有一天,她屈服了,在他面前,她也只能屈服。
  即便他毫不在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这样惹他讨厌地站在他身边,也足够了。
  这也是凌苑轩教会她的……
  殿外一阵喧闹打断了莫攸歌的悲泣,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不想以弱示人。下一刻,宋神医提着药箱,跨进了紫冥殿。
  夏蝉立即上前搀扶,嘴里焦躁地说道:“宋神医,你快给玄主看看!这究竟要怎么办?”
  “这、这……”宋神医显然也被司马封雍的样子吓坏了,莫攸歌让开位置,好让宋神医为司马封雍检查。
  床上被褥连带司马封雍整个人结成大片冰块,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也感受不到寒冷,越是如此,越是可怕。
  宋神医凝视片刻,转头对夏蝉说:“这已不是老夫能够插手的了,快请门主来吧。”
  夏蝉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数倍,紫冥殿中更是一片兵荒马乱。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57章   爱到最深无可求
  “你们先出去吧。”门主坐在床沿上,他的身旁,司马封雍还被冻结在冰块中,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
  所以人都不敢有丝毫违抗,三三两两,迅速退出紫冥殿。
  莫攸歌最后一个离开,她突然想起门主说的:我竟然很喜欢这个容器。那就是说,他不会让司马封雍死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她轻轻掩上了紫冥殿的门,站在殿外不肯离去,看样子是要一直守候到门主给出一个结果。夏蝉也站在他身旁,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相似,就是那个人绝对不能死。心中有了牵挂,要想的事情就原来越多,莫攸歌和夏蝉只觉得心一直往下坠,始终到不了底。
  紫冥殿里一片寂静,但这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如同被刺中要害的狂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听到这一声,莫攸歌和夏蝉先生一喜,后又陷入了担忧。
  喜是,司马封雍没有死。忧是,能让泠月寒毒发作时都咬牙一言不发的司马封雍发出这样的惨叫,门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那一声前所未有的惨叫,几乎将莫攸歌的心刺破,她恨不得自己能够帮他承受一切!但是,不可以……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着殿外,等着他的消息。
  最可悲的,就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莫攸歌的心,寒风凛冽。
  好在自那一声之后,殿中又恢复了寂静,没有发出什么让人心中慌乱的声音。殿外的人只能胡乱揣测司马封雍的情况,也尽量让自己想得乐观一点。
  两刻钟之后,殿门被打开,门主走了出来,还顺带将门关上。
  夏蝉心中记挂司马封雍,竟是连礼数也忘了,径直看着那扇重新被关上的门,想问能不能进去看司马封雍:“门主……”
  门主深深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夏蝉一惊,被他的目光吓得跪地请罪到:“门主赎罪,属下冒犯了。只是想问问,能不能进去看看玄主,或者有什么需要照顾的……还请门主见谅。”
  “罢了。”门主示意他起来,只是目光中带着深意,笑道,“你是雍王殿的殿主吧,看你的模样,的确是忠于玄主呢。”
  他说忠于玄主,没说忠于七玄门。夏蝉一下子冷汗直冒,舌头打结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应对。
  除了玄主和紫澜殿的人,像夏蝉这样的殿主要想这么接近门主,还真是稀罕事。只不过见一次门主,就足以叫人终生难忘。他是一个让人不得不畏惧,不得不敬仰的人。那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包括你心中所想。不管是掩饰地多么好的感情,都会在他面前暴露无余。这样的感觉,让人好想被剥了衣服站在大街上,又是羞耻,又是惶恐。
  他就有这样的力量,让人畏惧。
  夏蝉还不知道怎么回答,门主就绕过了他,说起司马封雍的情况来:“被七玄主的血刀刺破血玉之气,催发了泠月寒毒,以后的情况可能会更糟。”
  “什么?”莫攸歌大吃一惊,显然没有想到那把仅仅只是停留在司马封雍掌心的血刀,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危害。下一刻,惊觉到自己的失礼,莫攸歌忙到:“门主,以后还会糟糕到什么程度,他会……会……”
  她说不出那个字,她也不允许任何把他和那个字挂钩,任何人!
  门主摇了摇头:“看造化。我已经暂且帮他封印了部分寒毒和部分血玉之气,若是能够慢慢恢复过来,也许不会有事,若是控制不住,寒毒和血玉之气任意一种泄露,都有可能有生命之忧。这只能看他自己了。”
  “门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莫攸歌还是不肯死心地追问道。
  门主有些不耐,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她:“不要挑战我。雍王说了,不想见任何人,所以在他有吩咐之前,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惹他生气了,丢的不止是你们的命。”
  说完,门主就转身离去,打道回紫澜殿。
  莫攸歌看着那抹蓝色身影,屈辱和怨恨在眼中肆虐。夏蝉则是顾不得这么多,跑到殿门口站着,他想进去看看司马封雍,只要看到他平安就好。但门主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司马封雍不希望任何人打扰,那么,他更不会违抗他的意愿。
  莫攸歌也是一样的心情,两个人隔着一扇门,与里面的司马封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或许对司马封雍来说,真的从来没有人打开它的心门,走进去过。此时此刻,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虚弱感令他无法安坐,慢慢地倒在床上,拉好被子,闭着眼睡去。眉间那朵妖娆梅花不再盛气凌人,却是被覆上了寒霜一般,有些朦胧起来,又好像被冻结了一般。
  梅花就如司马封雍,就如此刻,他已虚弱到极致,也唯有那朵梅花能够体现出来。
  殿内,司马封雍沉沉睡去;殿外,莫攸歌和夏蝉始终不愿离去。
  日落月升,已是夜里了。
  “夏蝉。”殿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司马封雍的声音随即响起。
  夏蝉一惊,慌忙推开门走进去,一边手脚利索地点灯一边答道:“玄主,我在!”
  “嗯。”司马封雍弱弱地答了一句,看着漆黑的紫冥殿突然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芒突然出现,有些刺眼。他看了看夏蝉,又看了看呆愣在面前看着他的莫攸歌,轻叹一声,只说:“我饿了。”
  夏蝉回头看着他,睡了一觉看上去没有那么虚弱,只是依旧像个病人,看上去很需要别人的照顾,不过好在,他还活着,他还说,饿了。夏蝉几乎要感激涕零,他连忙答道:“我现在就派人去做玄主最爱吃的东西!”他说完就要跑出殿去,又被司马封雍叫住:“等等。”
  “怎么了?”夏蝉回头看着他,有些不解。
  “让越娘做点那孩子爱吃的东西吧,我想吃。”司马封雍口中的越娘,是玉然烟在雍王殿时,最喜欢点名的厨娘,因为她做的东西最合玉然烟的口味。而他所说的“那孩子”,别说夏蝉,就连莫攸歌都明白了。
  夏蝉顾不得去看莫攸歌的脸色,点了点头,一边答应一边走出殿去。
  只剩下莫攸歌兀自站在他床前,看着他。
  司马封雍拉了拉被子,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么?”莫攸歌强忍着不让自己那么懦弱,一说话好像就要泪如泉涌。这些日子,哭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像是预感到他已无多少时日。每一次有这样的念头,她都会强迫自己不继续想下去,因为他决定不可以死。然而她也清楚得很,就算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他的性命,也不可能真的改变什么。
  她竟然从最无情冷漠的杀手,变得像一个寻常女子。是啊,哪个女子在自己所爱之人面前,不是一个纯粹的女子呢?何况她所爱之人,随时可能消失在这个世上。
  司马封雍自然没有仔细去感受她的感受,他依旧莫然答道:“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看淡一点吧,不至于让自己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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