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情延

程菲在她身边劝说已久，想尽所有的办法在安慰她，在开导她，不停揉搓着她的手脚，按摩着她的臂膀，希望她能够快点有意识起来。
  程菲的用心良苦，她没有丝毫感应，总是扑朔迷离，恍恍惚惚。“牡丹，我求你了，别这样好不好？你可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让人更心疼、更难过。我知道，唐威的离去，你寝食不思、痛不欲生，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必须坚强起来面对现实。知道吗？现在的你，是唐威最不愿看到的一面，他为了你，已经死不瞑目，别让他再为了你而阴魂不安。牡丹，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她仍然不声不响，安静的出奇。程菲抱着她心疼的说：“也许时间是人类最好的良药，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不去的槛，这是你说的，不是吗？牡丹，你身边有我，有梅妃娘娘，还有宠爱你的父皇，还有更多更多爱你的人，为了所爱你的人，别再这样了，好吗？你要坚强的活下去，相信这也是他在临终前的心愿。”程菲的音调变得柔软起来，害怕再触动起她那不堪一击的心思。
  过两天，边疆的将军、勇士回城，这次的唐军不再是千军万马，而是伤的伤、残的残，大家的脸上几乎没有胜利的喜悦。尽管一路上有百姓的狂欢、歌颂，他们仍然显得慷慨悲歌。
  回到皇宫，将士们把唐威的尸体摆放在灵堂中间。牡丹没有悲伤，也没有哭泣。因为失去唐威，好像失去了她的灵魂，失去了她的生命。她只是紧紧盯着安祥的唐威，顿时，心中惶无所据，一种不情愿相信这是事实的情绪抓住了她，或者她会在下一分钟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这一切不过是个荒诞无稽的恶梦。这一定不会是事实，一定不会.......！
  “牡丹，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程菲从旁开口：程菲的劝慰对她来说等于就是耳边风，早已灵魂麻木的她哪知道什么是哭，什么是笑，甚至怀疑她已到了那种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地步。
  片刻，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唐威那张面如土色的脸，再从头摸到脚，几乎摸遍了全身，在来回搜摸的过程中，她发现他腰包里有她亲手绣制的平安符，看着沾满鲜血的平安符，看着面如土色的唐威，她撕心裂肺地在心里嚎哭着，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怎么也没有泪水。过了一会儿，她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眼睛里涌出一股蒙蒙的眼神，幽幽地说：“是啊！唐威，你到底没有归来，但你终究还是归来了，是的，你没有食言，你归来了。铩羽而归，魂兮......归来了！”
  牡丹的神态、举动和语言，让所有在场的人一下子悲从中来，都染红了眼眶。这时，还阳公主连滚带爬狂奔过来，扑倒在唐威的尸体上，失声痛哭，哭啊哭！哭昏苍天，哭没太阳。边哭边摇晃着唐威的尸体说：“唐哥哥，我的唐哥哥，你好恨心，你好残忍啊！连一句临别言都没给还阳留下就这样走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我恨你！我恨你！”她几乎快崩溃了，甚至快疯了！哀嚎了好大半天，结果，抵挡不住残酷的折磨，终于，在灵堂里倒了下去。
  唐太宗和各位嫔妃娘娘，纷纷前来哀悼。唐威静静地躺在灵床上，大家凝望着他那一无表情的脸，昨天，他还能对着大家谈笑风生，睁眼闭眼，而今，他什么都不会了，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死亡。生与死都在同一瞬间爆发，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消灭了；苦恼的事，快乐的事，都没有了，这就是死亡；躺在那儿，任人凝视，任人伤感，而他，却一切无知！谁能明白这个冰冷的身子骨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谁能明白他的世界里有着怎样的精彩故事？现在，他的爱恨情仇没有了，喜怒哀乐没有了，只能等着化灰、化尘、化土。
  是的！除了牡丹，没人能够理解他的世界，没人能够理解他的故事。而今，他去了......！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皇宫里众人心碎沉痛，目光随着唐威的灵车移动，好像有谁在无声的指挥，将士们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摘下幄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灵车，随着灵车，哭泣着，顾不得拭擦腮边的泪水。
  
第十六章 魂牵梦绕
更新时间2011-12-23 10:28:57  字数：3610
 唐威走后的日子，牡丹一直活在虚幻的世界里，精神恍恍惚惚，分不清哪个是太阳，哪个是月亮。她常常在晚上对着窗外发呆，感叹说：“太阳又出来了，好圆哟！”她的恍恍惚惚让所有人揪心不已，更是让人哭笑不得。
  后来，经过御医们的精心调理，她渐渐地有了意识起来，或许时间才是真正治愈她的最佳良药。不妙的是，她意识是有了，可她却变得寡言少语起来，整天就沉在唐威的世界里，沉在他们过去的情感里。最近程菲总在她的耳畔唠叨，“牡丹，别再做你的情感大梦了，赶快想方设法如何回到现代去，这才是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说实话，我们在古代的日子实在太不好过，你看，都快把你磨砺成精神病患者了。必须得赶紧寻找回去的方法，说不好，我们准会死在这个是非之地。”牡丹心不在曰地说“怎么找啊？还不都是你害的，看什么食日嘛！”说完，便向里屋走去。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又要来临了，明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可是，连日来，上空整日整夜的飘着细雨，雨，下不完的雨，每个晚上牡丹都在雨声里迷失。又是夜，没有月亮的夜，没有星星的夜，只有雨声的夜。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牡丹习惯性走到窗前坐着，双手托起下巴，凝视着窗外嘀嘀哒哒的雨点，眼前空虚得一片迷茫。
  她从怀里拿出两串月兔玉佩，每个晚上捧着玉佩回忆着唐威的点点滴滴已成为她生活中的习惯。在窗前，她左手托着头，斜视着右手中的玉佩，渐渐的，有种奇异的感觉缓缓从心中升起，这两串玉佩上面，散发出一种阴沉沉的气氛，仿佛有人在她的旁边或者室内某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她定定地看着玉佩涌入恍惚的混困之中。
  “牡丹！”一声沉浊的呼唤使她吃了一惊，定晴一看，她不禁大大的震动了，唐威，正站在窗子面前，默默地望着她，一时间，牡丹感觉到脑子里非常的糊涂，唐威，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窗前呢？牡丹仰视着他，他那样高大，他的眼睛深深凝注在她的脸上，似乎有许多许多要说而说不出来的话。
  唐威，她嗫嚅着：“你......你......怎么来的？”唐威没有回答她，他的眼睛仍然固执的、专注的望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身子和心思。“唐威？你......你有什么话要说？”
  唐威的眼光又变得十分惨切了，他盯着她，仍然不说话，但那哀伤的、沉痛的眼光使她心脏收缩。她试着从椅子里站起来，颤抖着嘴唇说：“唐威，你回来了，为什么你不进来坐？唐威......！”忽然间，她觉得她有满肚子的话要向唐威诉说。是了，她明白了，唐威是特地回来听她诉说的，她向他迈进了一步，扶着桌子以支撑自己发软的双腿，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她要告诉他，江边之夜，森林之夜，池塘之夜，十里凉亭，日夜相思，度日如年，诉说着她内心一切的一切。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好半天，才挣扎的又叫了一声，“唐威！”可是，唐威不再看她了，他的眼光已从她的身上调开，继而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对着窗子，轻飘飘地向窗外走去。她一惊，他要走了吗？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他这一走，她如何再去找他？如何再有机会向他诉说？不行！唐威，不能走，他不能走，她绝对不能让他这样走掉，她要把话说完才能让他走！她追了上去，急切地喊：“唐威！唐威！......”
  唐威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继续向窗外走去，她急了，她扑了过去，她喊着：“唐威，你不要走，你不能走，我要告诉你.....！我要告诉你.....！”她嘴唇发颤，底下的句子却无法怎样也吐不出来，心里又急又乱，越急越说不出话来，而唐威已从窗外隐没了。“不！不！不！唐威，你不要去，你等一等！”她狂叫着：“我有话要告诉你！我有话要告诉你......。”
  “牡丹，你怎么了？牡丹，你醒一醒！”有人在猛烈的推她，叫她，她猛得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室内荧光然亮，程菲正站在她面前，程菲从身上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呢？好好的床不睡，跑来这里瞎受罪，而且外面正飘着雨呢！窗子还开这么大，生病了如何是好！尽让人担惊受怕”程菲走过去随手关闭好窗户，一面责惫她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程菲！”牡丹困惑地开口：
  “嗯！”程菲随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看见唐威啊？”她直问。
  “唐威？”程菲一听，吓得直冒冷汗，“没......没有啊！他......他不是――！”
  “是的！我看见他了，很真实的他，刚才就在窗子前，一直注视着我。”程菲听后更是吓得手心冰凉，双腿直抖；尽量壮着胆子和她说：“牡丹，你刚才睡着了，肯定是做梦了，太过于想念而做的梦，是的，是梦！是梦！只是梦而已，别想太多了，快回床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