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变奏曲

    “咋不叫个面的送你？”我问。
    “思忖着，面的要花钱，找警察不要钱，”他说。我和四喜哭笑不得。
    我走进车间时，萍在指导她的徒弟干活，见我进来，她的徒弟走开。“厂长你有事吗？”萍淡淡的工作口气。
    “没事，看看车间生产。”我说。见旁边没人，我问，“你身体恢复怎样？”
    “没事”她依然冷漠。
    “我去托儿所看到你女儿，很可爱漂亮，我真喜欢，给我做干女儿吧？”
    “你喜欢，抱去吧”她淡然地笑笑。我环顾整个车间，机器的轰鸣声对我来说象一曲交响乐。
    “回想我们一起创业至今，工厂已走过近十个年头，有今天的繁荣，是我们共同用心血浇灌的结果，你、我和甜心及所有股东都把一身八年创业的最好年华给了这个厂，不是单靠钱能衡量八年来，这个厂养活了千余名工人和他们家庭，解决了基地家属就业问题，为国家创税利几个亿，成为这座城市的标兵企业，极大地缓冲了地方就业压力，你、我、甜心及所有股东，我们这些人的付出是值得的，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钱，而是为社会创造的价值和自己事业的根基。如果今天谁要是问我创业的目的是什么，我会告诉他是后者，我宁愿把这些年所得的钱全部拿出奉献，而要维持这个厂的生存和繁荣，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萍由低头干活到抬起头呆呆地看我，听我说完。
    “今天为什么和我讲这些话？”她悠悠地问。
    “看到车间，不由得有感而发。”我笑道“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我们很快可成为上市企业。”
    “但愿吧”她说完干活去了，不再理我。
    回到办公室，甜心和辛曼都在，“我仔细翻了销售部去年的账，共销货款二千多万，八百多万从哪里来？”辛曼说。
    “八百多万是扣除成本后的，光看销售账没法弄清。”我说。
    “我再去财务部看看？”
    “没用，财务部的账，我翻了三遍，我这个懂财务的都看不出破绽，他们要做手脚，肯定把账做得无懈可击，那是位老会计，再说，我们查次数多了，他们会起疑心的。”我说。
    “唉对于这件事，我现在理不出头绪”甜心叹气。
    “从客户入手”我突地有了主意，眼眼一亮。
    “说说看”甜心来了精神。
七十
    “我们的客户，很多是大客户，零散的可忽略，弄清他们在我厂的供、销、存情况，每笔业务的经手人，货款的清算与结存，他们肯定留存有底，再查我们的财务，如果财务票据对人家不上，就是找到了会计做帐的证据。”我分析。
    “嫂子不愧是学管理的，真行”甜心高兴。
    “先别高兴这项工作量很大，我们的大客户近千家”我并不乐观。
    “为了厂子的命运，一万家也要查”辛曼说。
    “对”甜心撰紧拳头。
    四喜今天回家就对我说：“老婆啊我今天才明白，我真亏欠你的太多”
    “才开始认识到呀？”我白了他一眼。
    “赵启智今天给我说他老婆生孩的事，他是如何当父亲和丈夫的，我听后心里对你愧死了原来和军人们在一起，军人都是那样，比较一下觉得你生孩我不在也没什么，现在和赵启智比，觉得我太不够格做一个父亲和丈夫了”
    “赵启智说什么？”我问
    “从他老婆预产期到胎位检查到生下，他做得都很好，他抬他媳妇进产房，在门外候着，急得要死，他媳妇坐月子，他支个小床在妻子床边照顾妻女，洗尿布给孩子抱包，他经验丰富，他还给自己定了格言说‘初为人父从没完没了紧急集合开始，从半夜三更换尿布喂奶粉开始，从品尝累并快乐的感受开始’，赵启智讲得很幸福，我听得很羞愧。”
    “都过去了，当兵的怎么能和一般地方夫妻相比，知道军嫂的付出就行了。”我说，心里挺知足的，坚忍不拔地忍到今天，他总算明白了。
    君君把作业本递给我：“妈妈，检查一下，签字”
    “给你爸行吗？习惯了给我？”我说，君君把本子递给四喜“怎么签？”四喜问。
    “唉还是给我吧生、养、教,这十几年我一个人做完了”无可奈何地叹声。
    早上正准备开车去厂里上班，却见齐娜抱着小孩站在我的车旁“怎么还不去上班？产假已修完”我说。
    “就是来向你再请假的”她撅着嘴。
    “为什么？”我见她眼睛表情象刚哭过。
    “岳亢打我”她说着撸起衣袖，胳膊上青紫两块。
    “这个岳亢又为何事？”
    “他这个月工资全寄回他老家了，我们娘俩怎么生活？”他说着又哭。
    “厂里一月给你两千多，不够用吗？”我奇怪。
    “可他也不能一分不给我呀”
    “也是他家急需用钱吗？”我问。
    “他不是老家还有个女儿吗？每月都要寄钱他还有个老娘无人照顾，他说也要用钱”
    “也是应该的，别为钱生气你又不缺用，他爹呢？”
    “岳亢三岁时，他爹就撇下他和他娘走了。”
    “也怪可怜的你理解他吧”
    “我只说了他两句，他就动粗”她抹把泪。
    “这一点岳亢不对，回头我说说他”
    “更过分的是自打生完孩后，他的工资就不交给我，原来每月还给我些生活费，这个月倒好，一点没有”她哭着说。
    “你别哭了为这点小事值吗？我理解你，见到岳亢，我帮你做做思想工作好了，我要上班了，你别在家闹情绪，厂里现在很忙”我说完，开车去厂里。
    甜心忧虑重重地站在厂部大门前，我下了车，走过去。“刚才会计和我说去银行，我见他行色匆匆。”
    “他可能已感觉到我们在查帐。”我说。
    “不过，没关系的，我已对银行有所交待，他做不了什么手脚。”甜心愁眉紧锁。
    “那边大客户调查还没反馈回来？”
    “反馈回一部分，嫂子，我不得不告诉你，萍姐有问题”我听后，虽心中有些惊讶，但也不感到很意外“嫂子，你怎么不说话？你的信任出现了危机，对不？”甜心激动地对我大声喊。
    “人和事都是在发生着变化是不是？”我痛心疾首。
    “我们对她不薄呀我把生产副厂长、财务部这么重要的部门职位给她，她不缺钱吧?还要去客户那里吃回扣”甜心越说越生气。
    “仅仅是吃回扣吗？”我问。
    “还没有找到贪污做假帐的证据但她能吃回扣，就能贪污人品如此”
    “萍也是个大股东，这个厂凝聚她八年的心血，她不会存心来搞垮这个企业”
    “事实胜于雄辩，等找到证据，我们再说”甜心说完，大步向办公室走去。
    我见辛曼的车子开进来，茫茫然地站在那里，辛曼下了车“怎么了？一脸寒霜。”
    “我们一起去车间看看”我突然很想去看看萍，去面对面地仔细地再研究一下我这个老同学，老朋友，辛曼听我的话一愣，不敢相信我居然主动提出和他一起去面对萍，看着我。
    “不相信呀？我要和你一起去看你的老婆”我清楚地表达。
    “哦好的。”他始反映过来。
    裁床上机器轰鸣，齐娜在操纵着，萍坐在旁边，见我和辛曼一起进来，她一个愣神，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齐娜不在仓库了？”我问萍，那时我表情并不友好。
    “她产假半年，仓库不能缺人，我让人顶了，她来这里跟我学。”萍也不看我，站起去看齐娜的工作，辛曼则在裁床的切割机旁，查布样。齐娜心不在焉地工作，机器正挂在萍的头上，突然，齐娜惊叫，我见那机器向萍砸过来，我一个急步向前推走萍，机哭重重地砸在地上，辛曼呆在那里，而辛曼上方的切割机由于失去控制向辛曼直割下来，萍“啊”地一声扑向辛曼，那切割的刀片，不偏不倚地从她的身上斜割下来萍的一个臂膀，她昏死过去，辛曼抱住她、、、、、、。
    还是上次那个救萍的急救室，门外守着的依旧是辛曼和我、甜心，只是每个人的心情都与上次恫然不同，甜心蹙着眉，她仍在为厂子焦心，又出这事故，无疑又给她负重的内心加了砝码，辛曼满身是血，眼里有泪，他一定在为萍心痛，我在感想萍救辛曼时的壮烈，因为她看护辛曼重于自己的生命。
    有个护士开门出来取东西，我们围上去“怎么样？”辛曼急问。
    “没有生命危险，失血太多，刚拿的不够。”
    “她醒了吗？”我问。
    “醒了，还在做包扎。”她说着走了。
    萍被推出来，对我们仨人笑笑，我心莫明的轻松，我们陪她进了特护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