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只剩下我和忧伤

女生趁机抱怨起来。
  “好啦。下次大家一起出去玩吧。”他善解人意地说。
  “OK，任务搞定！一次成功！”双手张开，比出胜利手势，雨晴开心的样子就像个得到糖果的单纯孩子。
  沈昂摸摸她的头顶，轻轻笑起来。
  好久没见到你这么高兴的表情了。知道吗，看到你的笑容，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开心起来呢。原来，笑容从来就是最适合你的装扮吧。
  晚会按时开场了。
  雨晴一个人来到后台的另一边。
  按照设定的段子，她将会在沈昂介绍完之后跳着一小段舞步出场，以活跃气氛。有了之前相关的主持经验，与上次相比，她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现在，就等着搭档给出信号，然后以自己最美丽的姿态站出去就可以了。
  “为什么去那里啦，有什么好玩的。”
  这时候，有人不识相地打扰了她正在对词的专注。似乎是幕布后面有人在小声说话，带着女生特有的娇俏嗓音。
  “不会呀，我听说很好玩的，特别适合情侣哦！”一个男声在温柔劝慰道，看来应该是一对恋人吧。
  真是的，马上就开演了还有这种闲工夫聊天。雨晴撇了撇嘴，继续低头对着讲稿。
  “什么好玩！”他们还在继续，“迷宫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老土死了。而且，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哪里也不会去的，一直陪着你，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我哪里也不会去的，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熟悉的话语似从遥远的国度传来，不停地在耳边荡啊荡的。女生不小心一松手，讲稿就掉落在地上。
  而此刻，舞台上的灯光“啪”的一声打亮，有人上场了。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清。一切就像回到了最初的状态，那些我们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美好日子。有风从世界的每个角落里吹来，有云像棉絮偶尔从天空中飘过。你蹲在迷宫的围墙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淡淡的笑容含在嘴边对我说：“傻瓜，哭什么呢。我哪里也不会去的，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是这么真实地，仿佛就发生于当下的情景，鲜明地展现在眼前。可是，那些随着汩汩的血液流淌在身体中每一根血管里的酸涩又是什么呢？是不是一种名为回忆的东西？是不是从你每一个拥有美好年华的日子里，凝固成青春中一切值得纪念的瞬间，躲藏在身体的密林里？当某一天，某一个温暖的触点不经意地融开了它们，那些曾经的开心，感动，悲伤甚至愤怒的情绪都化为滴滴淌落的蜡泪，渗透进等待的土壤里。只是比不到三十七摄氏度的体温略高那么一点的，只是恰到好处地让心脏有了感觉的，只是微微地刺痛你胸腔最深处的，只是那样的暖热溶液混合着永不停止的血液，奔流到体内每一处的淋巴与细胞而已。
  女生的脑中一片空白。
  “喂，小晴，小晴！”对面的工作人员无法喊出声来，只好焦急地张大嘴巴不断做出口形，期望着她能够看到一眼。
  可惜事情总在紧要的关头呈现事与愿违的结果。
  而这时因为沈昂的介绍，带着期待却没有看到预定一幕的观众们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坐席上响起了越来越嘈杂的议论声。
  沈昂努力镇定自己：“看来我们的女主持人真是太害羞了，我们再次用掌声欢迎她好不好？”他带头鼓起掌来，余光斜瞄向一角的后台。
  令人失望，他看见的她仍是没有反应，两眼空洞。也许，用这招已经应付不过去了。那么，“既然我们的女主持人如此矜持，看来也只有让绅士出马，邀请她上场了。”沈昂不紧不慢地走向舞台一侧，对着里面潇洒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大声说道：“美丽的小姐，我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
  “小晴，你在干什么，快看着我。”马上，他又用观众们听不到，却足以令面前的人惊醒的严厉口气喝着她。
  第六部分
  第81节：只剩下我和忧伤(81)
  女生猛然回过神来。
  外面的灯光好耀眼哦，刺目得都要让人产生泪水了。而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的是面前摆出奇怪姿势而眉头紧皱的男生，对面焦急地在挥舞双手的洁琪和台下骚动不断的观众。呆愣片刻，她总算有点明白过来，反应迅速地：“谢谢你的邀请，我愿意。”
  音乐终于响起来了，女生如设定中的，挽着男伴的手，优雅地迈入充满光亮的现实世界。
  3
  最近的食欲真的好大。
  超市里，季然推着手推车，正在选购下一周的贮藏食品。不打工之后，一般不喜欢出门，而一出门就是大包小包地干脆把所有东西都买齐。女生不禁暗笑自己真是越来越像个标准的家庭主妇了。
  “小姐，这是找您的钱，请收好。”年轻的柜台小姐把货品包好的同时，递给她找还的零钱。
  “谢谢。”季然礼貌地笑笑，提起袋子。
  这天是周末，来这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很多，超市小姐们一副快要忙不过来的样子。季然临走前又忍不住看了她们一眼，这才出了门口。
  是什么时候呢，她也有过这样的生活吧。每天忙学业，忙工作，忙赚钱，连花费在吃饭和睡觉上的时间都会让人觉得奢侈。只是，即使这样的忙碌，她还是觉得人生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可言。又或许，空闲的时间太少，她已经没有机会去想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了。直到那个寒冷的夜里。又脏又乱的酒吧地下杂物间。
  严明突然出现在窝在里面的她的面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蹲下来点亮打火机照亮了彼此的脸，他说：“不要这么辛苦了，跟我回去，嗯？”
  就在那一刻。
  就是在那一刻吧，一直对他关闭心房的女生突然大哭起来。她突然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过就是如眼前跳跃的橙黄火焰那般微小的温暖，不过是想要有个人可以抱抱自己，关心自己而已。而这个人，一直从背后伸出温暖的手来，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刻意拒绝呢？
  呼……好累啊。
  等季然徒步穿过两条街，再爬上五楼，终于来到家门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几乎连拿钥匙开门的气力都没有了。一段时间不打工就变得这么娇贵，看来人果然是经不起优越生活的。女生无力地靠在墙上，额角流下大颗汗珠来。
  这时，也许是被纸包里腌烤腊肠的香味所吸引，邻居家养的京巴狗居然将它肥嘟嘟的身子从防盗门不宽的缝隙中挤了出来，摇着尾巴蹭到季然脚边。
  “我的腊肠……”
  “哎，宝宝快回来！”隔壁的铁门随着女生的尖叫声迅速打开，出来的是穿着宽大睡衣，头上戴着十几个卷发器的黄阿姨。这位操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居委会委员，每次见面的时候总是少不了戴着满头的卷发器，以至于几乎要让人忘记她的本意是为了把头发做得更美丽了。
  “小季，不好意思啊，我们宝宝……”阿姨正要为她的宠物道歉，“哎哟，你是不是病喽，脸色怎么这么发白的咧。”说着就要伸手上来摸女生的额头。
  “阿姨，我没事的。”季然有些尴尬地闪开她的手，“可能是有点累了。”
  “累？做什么会累成这样的咧？”黄阿姨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不自然，反而关心地拉过她来，“来来来，到我家去坐坐，我泡点参茶给你喝。啧啧，年纪轻轻的，体力怎么这么差的咧。”还没等女生反应，热心的黄阿姨就已经不由分说地帮她把散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提进了门里。
  “小季，我看你年纪很轻啊，二十出头吧。”不消几分钟，阿姨就煮好了茶，浓浓的参香立刻满溢在整间屋里。
  “嗯，刚好二十岁。”总觉得坐得浑身难受，好想快点回到自己家里。
  “正是大好的青春咧，看到你我就想到自己的过去了。”妇人抱起胖胖的京巴狗，不住地笑起来，“喝水啊小季，别客气。”
  “嗯。”盛情难却，她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只好端起参茶来喝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是我丈夫去美国出差时带回来的呢。他啊……”黄阿姨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妇人们总是喜欢在闲暇时对别人聊起自己的老公和孩子，这一点没有例外。
  第82节：只剩下我和忧伤(82)
  她静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或笑笑表示回应。
  “哎，小季，怎么啦？”看见女生突然皱着眉捂嘴冲进洗手间，黄阿姨不禁慌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好恶心的感觉。只是喝了一口水而已，却难受得仿佛整个胃都要冲出来了。季然伏在洗手池边，大声地干呕起来。
  “小季，没事吧。你要不要上医院啊？”
  “我……我没事的。可能感冒了。我想我还是回去了。不好意思啊，黄阿姨。”季然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连说话都颤抖了。
  “小季，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一个怀疑的念头一旦冒上脑子，不经过证实或否定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是什么？”虽然年纪很轻，有些事情没有经验，但女生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想想，这个月已经迟了两个星期了，难道真的……
  “黄阿姨，对不起，我要回去了！”季然一下子站起身来，挤开女人立在门口的胖大身躯，冲向自己的家门。
  “小季，你有东西没拿……”这才回过神来的黄阿姨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看到对面的门在打开后，又“啪”的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