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列妖班

    就在顾蓝烟自怨自艾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的老妖怪再次开口说话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记得那个朋友给我说过，那套法术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要花费自己至少三层的法力去维护。也就是说……”
    老妖怪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攸地抬起了手掌，一直未动的身子也在举手的同一刻闪电般地朝着楚智宸掠了过去，未说完的话，也在同一刻响起：“……这次我可是全力以赴，要你朋友的性命，就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吧。”
    这话，老妖怪是故意说给陆灏听的，一来陆灏就在楚智宸的身后，在场的人，唯一赶得及救人的也只有陆灏；二来，他也只要陆灏出手而已。
    所以这席话说完之后，老妖怪故意将自己的全力集中在自己出掌的那只手上，一股跟之前完全不同层次的狠烈，呼啸而至。
    距离较远的时候，陆灏就已经能轻易地分辨出这股力量跟之前与自己交手或是跟楚智宸交手的力量都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这次，老妖怪的确不止是说说，而是动了真格的了。
    如果自己不出尽全力就意味着楚智宸的死亡，但如果自己出尽全力的话，一切正如老妖怪之前所说的那样，自己那维护自己原形的法力也得全部撤离出来使用，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再也无法隐瞒住自己的原形。
    攸地，陆灏的唇角又浮现了那种蔑视一切的笑容，这个老妖怪是挺能算计的，不过，一切就真的能如他所愿吗？连人类都知道的，人算不如天算，这个道理，看来他得教教他。
    陆灏不着痕迹地将帮助楚智宸调整内息的法力在楚智宸的体内几处重要的穴位游走，在楚智宸察觉之前，将其的法术封印住，连动弹都不能，更别说是要抵抗老妖怪已经俯冲过来的掌力。办完这件事情之后，老妖怪的人已差不多到了楚智宸的面前，手掌更是毫不留情地击向楚智宸的胸口，不过，他这掌是明显给陆灏留了空门的，也证明了他想要让陆灏全力出手的想法。
    陆灏身形移动的时候，老妖怪的眼中闪过了兴奋的光芒，虽然跟后生晚辈用尽了自己的修为进行比拼，实在是有违“长辈”之道，但向来对尊老比较重视，对爱幼不怎么看重的他，比起这种棋逢对手的喜悦，早就不管不顾了。
    他跟陆灏之前的交手，自己也差不多用上了七成的修为，虽然结果是陆灏惨败，还受了重伤，但从他隐瞒真身需要挪用的法力看来，他也是最多用了七成的法力跟自己交手。
    说不定，连七成的法力都没有。
    这样的话，如果陆灏出尽全力，至少都可以勉强跟他一战，而他还有会输掉的可能性，这对多年都没有战败过的老妖怪而言，实在是太让他不惜出手了。
    陆灏侧身站到了楚智宸的面前，就在老妖怪以为他会出手的时候，他却是安静地站在楚智宸的面前，嘻嘻笑着看着冲过来的他，压根没有任何的动作。
    那分明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使是不出手，也要帮楚智宸挡下一切。
    被陆灏拦在身后的楚智宸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动容，虽然讨厌陆灏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同为大妖怪的惺惺相惜以及对陆灏身手的肯定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跟敬佩。现在在敬佩化为了震惊，他自觉跟陆灏的交情，完全没有好到让他可以代替他去死的地步。
    甚至，他还在追查一件事情，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谁做的，那基本上他是百分之百地确定的。而如果那件事情，一旦找到了证据，证明的确是陆灏做的，那么他会要了他的性命也是真的。
    可是，陆灏现在这样做，于他而言，真的有些迷茫了。
    而且，楚智宸这辈子是最讨厌欠下别人人情的，他向来冷漠，不合群，尽量地独来独往，也只是不想跟任何人牵扯上关系。但陆灏这么做，让他实在是……
    本能地，楚智宸就想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灏，他不需要他的代替，如果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那么死在对方的手里，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内心被陆灏给锁住了，他连说话都说不出来，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更别说是要推开陆灏了。
    眼看着老妖怪的掌力越来越近，楚智宸真的很想骂一句陆灏猪脑袋，他的法力远在他之上，如果换做是他对上老妖怪的话，面对这样的攻击，那多半都是非死即伤，但陆灏不一样，他有胜利的可能性啊。
    可是他却为了不让别人瞧出自己的原形，非得限制自己的法力，甚至不惜送死，那人的脑袋里面到底是装的什么，他无法理解，也从来不理解。
第一卷 妖班乍现 40 千钧一发
    40 千钧一发
    “陆灏，你疯了吗？”就在楚智宸心思百转的时候，裴北辰震惊的声音从一边传了出来。但他身上有伤，也是不能动弹的情况，这一声饱含怒气的叫声，也是他放弃了调整自己岔乱内息才惊叫出来的。
    生气怒火加上受的伤，裴北辰这一声叫完，顿时就感觉一股血液朝着嘴巴直涌上来，不想让人担心他的情形，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向老妖怪示弱，裴北辰叫完了话之后，就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拼死将那涌向口腔的血液吞了回去。
    裴北辰的叫声以及深厚楚智宸虽未出声，却显然也是紧张得很的氛围，传递到了陆灏的面前，让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不过，这一掌，他是受定了。
    老妖怪原本就是为了试探他，才向楚智宸出手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手，死，也是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不过，陆灏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就算是大家都明白自己的死其实就是为了自己，但从表面上来看，自己是为了救楚智宸才死的。所以不管理由是什么。过程是什么，结果楚智宸都都欠下了他一份人情。
    不管怎么说，死之前，总算是把五百年前欠下楚智宸的那一笔账给还了。
    而且还留下了这么惨烈的一个形象给大家，值得，值得，相当值得啊。
    所有的事情，看似缓慢，实际上都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发生的，原本按照老妖怪的法力，是不可能给裴北辰说话的时间，更不可能给陆灏觉得“很值得”的时间，但是他原来的意思就是为了让陆灏出手。所以，他是故意慢上了几拍的。
    但是直到他到达了陆灏的面前，陆灏却仍旧是光笑着，没有一丝一毫要反抗的意思，这点让他又是好笑又是赞赏。
    别人都说他是老顽固，但跟眼前这个小家伙比起来，他根本就是通情达理嘛。
    也不知道他的原形到底是什么，真的值得用死来维护？
    还是他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不可能真的下手，要了他的性命？
    老妖怪是一个很顽固的妖怪，其中一个方面就表现在一旦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嗯，应该说，要想拉回他来，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有一个统一的身份，那就是——长辈。
    对，作为对“尊老”相当推崇的老妖怪，在这方面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而这他往往都是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还贵重的。
    可惜的是，老妖怪的岁数实在是太大了一点，这个世上，能够得上算是他的长辈的妖怪，简直是寥寥无几。在人间的话，他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碰上。
    像是现在这样，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出手，反不反抗是对方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撤手的。再说了，要是陆灏反抗还好一点，因为那样就达到了老妖怪的目的，他也没有必要非得置陆灏于死地了。但陆灏却那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面前，顿时就将老妖怪顽固的心思给牵引了出来：好吧，既然你想要死，老夫不成全你的话，好像怕了你了，反倒成了笑话
    距离陆灏大概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老妖怪掌上的力量在瞬间再次得到了提升，不管是裴北辰还是楚智宸，抑或是陆灏自己，都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份令天地都变了颜色的可怕力量，也明白，一旦撞上，必死无疑。
    这样的认识让陆灏有些无奈，他虽然知道自己会死的概率很大，但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自己的不反抗让老妖怪自重身份，不好意思出手，那么这件事情既可以平和收场，也可以达成他的愿望，让楚智宸欠下他的人情，为将来“五百年前”的事情曝光做下了一个铺垫。
    然而，现在看来，还是那概率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次，居然让他遇到另一个不怎么要脸跟身份的大妖怪，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感知到那股力量的强大，陆灏加强了一些对楚智宸的保护法力，自己却是索性闭上了眼睛等死。
    掌未到，掌风就带着呼啸天地的破空之声，提前到了。
    头发衣衫被吹得飘扬了起来，陆灏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衣衫唰唰鼓动的声响，也能感觉到了被风吹起的发丝，扑打在自己的脸颊上面，有些痒有些异样的触感。
    或是人之将死其感也敏吧，头发明明是被风吹想后面的，他居然也能感受到，真是……咦，奇怪
    陆灏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感觉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