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牙

第9章


  他要扣动扳掣。
  就在这时,突然,灯灭了。
  2、绿色之心
  眼前蓦地一片黑暗。
  ——谁都大概有过这样的经验:原本在幽暗里仍亮着一盏灯火,就一定会分外的明亮、夺目,一旦遽然熄灭,那么,那一时间感受到的黑暗。必倍甚于原来。
  这时候的情形,也是一样。
  房里忽然一片漆黑。
  绿印汉顿失所依。
  但他反应极快,手指一扣,“扑”的发了一枪。
  他在那一刹间根据原先陈剑谁站立之处发枪。
  ——除非陈剑谁能在骤暗的同时移开原来的位置,否则,他这一枪必然命中。
  果然。
  他听到闷哼的声音。
  还有人倒地的声音。
  橙色脐棱的汉子喜说:“得手了。”就要过去。
  绿印汉一手扯住了他。
  在黑暗里,橙色脐棱感觉到这个一向身经百战的义兄之手,好洋。
  “小心。”
  “怎么?”
  “他已先一步发现了我们。”
  “不是已击中了他吗?”
  “就算是,里面的人有枪。”
  “有枪怕什么,我们……”
  绿印表示要他噤声。
  红色根轮的汉子却低声说:“我潜过去看看。”他举了举手上握着的事物。“我有这个。”那是一枚手榴弹。
  绿印汉点点头:“你要小心点别炸错了人。一有风吹草动,先给我给暗号。”
  他的声音有点抖,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
  ——难道这颗绿色的心,是一颗颤抖的心?
  ——对他两位结拜兄弟而言,这义只闯荡江猢、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今晚要干的也只不过是小把戏而已,何以竟这般异常?
  红轮、橙棱汉都没有问。
  这不是发问的时候。
  而是行动的时机。
  ——世上有的是太多的人,在平时不好好的充实自己,在该行动的时候,老是发问、观望,甚至老是批评人家的行动,以致自己错失良机,空白蹉跎。
  人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通常人最浪费的,也就是这个。
  静。
  寂。
  无声。
  红色根轮的汉子,像一条蛇般的伏地匍行着,很快便到了房间之前。
  然后他发出一种低微的轻啷之声。
  ——这跟蟋蟀磨翅的微响完全一样:会有研究昆虫专家学者将他叫的声音录了音,也分不出真假。
  他一路潜行过去。
  房间里,没有声音。
  他不敢贸然越过门槛去,
  他左手握住一枚手榴弹,右手握住一把锋锐的刀。
  他在等,
  等待时机。
  时机,它总是会来的,问题只是,时间来的时候,你在不在?准备好了没有?
  对红色根轮大汉而言。他在等待。趴在那木板屋门口,握着一枚手榴弹。等着机会来。
  ——手拿一枚爆炸力奇巨手榴弹的人,就算未必能大获全胜,但抱着敌人一齐死的优势。总是有的。
  只是屋里的人知道不?
  要是知道了,又有什么打算?如何应付?
  等待是漫长的。
  就在这时,红色根轮隐约听到一种轻极微极的细响:
  ——那就像是两双蚱蜢在磨着腿子。
  声音太小,以致如果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便完全听不出来。
  可是这红色根轮汉子却有。
  他马上警觉了。
  却也在此时,刷的一声,有人在房里划亮了一支火柴。
  3、彩色根轮
  机会来了!
  有火光就有人。
  而且是敌人。
  由于划亮火光之处是死角,从绿心汉那儿望去,只看到光,却不见人,无法发动正确的攻袭。
  可是从红色根轮汉这儿,却能。
  因为他已到了门口。
  他立即发动。
  火在。
  人必在。
  他一刀就锭了过去。
  他认准了火光。
  ——敌人果然沉不住气,只要一点火,人必在火旁。
  他的刀就要那人的命!
  刀是不能要人的命的。
  除非是人要人的命。
  因为刀没有生命,不能要人的命。
  刀是人使的。
  人有生命。
  只有有生命的人才会要人的生命。
  用他的刀。
  可是人使刀也不一定就能要了敌人的命——当他那一刀落空时。
  这一刀就是这样:
  落了空。
  他一刀掷空,“笃”地指入墙板。他从声音中警觉那一刀已锭空。
  同一刹间,他只觉眉心一凉,也发出“夺”的一声。
  ——难道……
  他警骇欲绝,伸手一模,就碰到一件金属事物……
  ——不是刀……
  ——不是针……
  ——像是……笔……!?
  (荒谬!自己怎会死于笔下的呢!?)
  他一想到“笔”字,忽然脑门一黑,仰天而倒,这时,血水才自他伤处流落到鼻沟来。
  陈剑谁没有死。
  是他发出了那一支笔,刺入红色根轮汉子的印堂。
  他一进入房间,看到死人,就觉得那是一个圈套。一个计划。
  ——旨在引他们人瓮。
  凶手刚走——不,其实凶手可能根本没有走:那么说,他们开亮房里的电灯,等于是把自己当作是敌人靶子。
  他马上注意到窗户是敞开的,虽然隔着窗纱。可是那不碍着什么事。
  ——敌人清楚他们的位置,然而自己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所以他人立刻向戴洪华和雷柏明作出警示。
  而且立即熄灯。
  在按熄灯掣的同时,他已闪到一旁去:果然墙上“啪”的一声,他已经避过了一次生死大劫。
  他立时伏下。
  静候。
  ——没有动静。
  但敌人肯定仍在。
  所以他要找出敌人的位置——连敌人在哪里也不晓得,是断断无法反攻的。
  因此他突然点亮了一支火柴。
  ——此举果然引来突袭。
  刀光一闪,敌人也因而暴露了他的藏身之处。
  陈剑谁立即掷出了他的“暗器”:
  笔!
  一笔钉入红色根轮大汉额前,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红色根轮大汉迄死不明白,他那一刀因何未能命中?
  他没想到的是:
  陈剑谁不是用手划着火柴。
  而是用脚。
  他用灵活的脚趾划亮火柴,人早已扳横梁,窜到了半空中,红色根轮汉子以为是手,发刀的角度自然必致失误了。
  他的刀一失误,陈剑谁飞身而下。半空中掷出了他的笔——要了他的命。
  陈剑谁一听他笔插入硬物的声音,就知道他已击中目的了。
  他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脚步比猫还轻。
  然后他发出一声轻哨,竟做了一件事——
  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做件事、去做这件事。
  那也本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竞选在这时候做,如同找死。
  他竟去按亮电灯。
  开灯!
  灯一开。他的位置就必然暴露。
  ——难道他不知道敌人不止一个吗?
  ——难道他忘了敌人手上枪正在搜寻目标吗?
  他疯了、傻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4、蓝色咽喉
  灯乍亮,绿心印记的汉子立即射击。
  着!
  就在这时,陈剑谁在灯下闪了出来,手一动,“嗖”的一声,一物疾锭了出来。
  “噗”的插入他的咽喉里。顶在他的下颔间。
  可能是因为力注于笔太烈太猛之故,笔里的蓝色墨汁爆裂了开来,这一下子,喉里流出来的,先是大量的蓝色墨汁,才到红的鲜血。
  那橙色脐棱的汉子惊叫了一声,但反应已够眼明手快,一把抄住绿心汉子枪,“砰”又放了一响。
  这对戴洪华又遽冒了出来,对他也放了一枪。
  两人都没有命中。
  橙色脐棱的汉子看见绿衣汉子喉里格格有声,已不能言语,橙棱汉一咬牙,对他连开了两枪,然后又向屋内开了两枪,觅路就走。
  忽尔,前面黑忽忽的人影一闪。
  橙色脐棱的汉子又立即放了一枪,那人伏了下去,他还特再开枪,但枪膛里已没有子弹。
  他身上也没有子弹。
  子弹在绿心汉那儿。
  他转身想走,但一支枪已指着他的额头。
  他登时再也不敢动一动。
  持枪对着他的,是当地刑警里出类拔萃的人物。
  戴洪华!
  ——他在橙棱汉注意力给引移之际,已潜近这儿,活捉此人!
  戴洪华带着点老友相见的口吻说:“我刚才那一枪。不是射不着你,而是不想射杀你。
  你知道,我要留活口。”
  橙色脐棱的汉子身子似乎想动了动,戴洪华立即喝住:
  “我刚才不射你。怕射死你。我们要引你把子弹打完。现在我大可还是不杀你,但用子弹粑你射得动弹不得。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你要不要、想不想试试?”
  橙脐汉子只好摇头。
  那伏在地上的人又站了起来。
  这人正是陈剑谁。
  ——刚才,他用胡成才的尸身去按亮了灯掣,同时为他挡过了一枪。
  他在窗外的敌人射击时,往发枪之处第二次掷出了他的“神笔”——在外面是那么称呼他的笔,而他自己则戏称为“死神之笔”——格杀了绿心汉子。
  绿心汉子死的时候,喉咙都是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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