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牙

第11章


  陈剑谁像老师接受学生的问题般的作答:“我和你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又摸黑进入‘红毛拿督’,就算你的身份证号码我也会背了。”
  雷柏明又愣了下,说:“你们一早就怀疑我了?”
  戴洪华深手人裤袋内。
  雷柏明也没有办法——就算对主拔枪,他也阻止不了。
  戴洪华摸出的是一架微型录音机。
  一下子,什么都不必说了。
  ——该说的(或不该说的),全都记录了下来了。
  雷柏明的身体在发着抖,涩声说:“你们真是神机妙算。比起你们来,我只算得上只狗。”
  陈剑谁笑:“而且是只咬主人的狗。”
  “不。”戴洪华也说:“你也是蚱蜢。刚才在黑漆的房里故意发出细微的暗号,示意杀手我们的所在。不过,我和陈老大也一样在交谈,商量怎样使你现出狐狸的尾巴来——当然,我们用的是你听不懂的语言。”
  “是是是。”雷柏明冷汗涔涔淌落,“我是狗,我是猪,我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只不过,刚才我只是想吓吓两位,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而已……你们可否把录音带给我?”
  “你说的果然是真的。”
  戴洪华望着陈剑谁,由衷的说:
  “只要你先取得胜利,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了——就算你说他是一头吃大便的狗。”
  “可不是吗?”陈剑谁无奈的笑笑,“人是最令人难过的一种动物。”
  雷柏明强笑:“华仔,念在过去的交情上,你大可放我一马,我协助你们破案就是了。”
  “你的话都录在里面,”戴洪华很不客气的说,“现在就算你不要协助警方,由得你吗?”
  雷柏明:“活不要说那么洛其实,我也是被迫的。警察单位里谁不跟毛氏父子那一千人合作的。谁就给打下去,华仔,你年青有劲,有的是本钱勇气,我可没有,也有不起。我也有老婆孩子老母房子的,我可不想他们流离失所、生错了儿子嫁错了汉子!”
  戴洪华:“别跟我说这个!我也一样有妻子儿子,为了不受这个,不知受到多少、多大的压力!你们也太猖狂了,才致上级要彻查贪污的事,要狠狠的彻底消灭这种坏风气,整顿警岗士气!我接到命令之后,也假装收些贿款,并且早已监视你们多时!你假意说是打电话会向上头批不批准我们去对付这装哑的家伙,其实是去通风报讯,使毛家先派了这些人杀了胡成才,然后一齐把我们干掉,是不是?”
  柏明:“我……我只是负责报告,不知道……他们……他们竟下毒手了……”
  洪华:“放屁!刚才他们杀不了我们,反而给我们两个抓起来了,你就按捺不住,露出真面目,亲自动手,要把我们一并杀了。”
  雷:“我没有办法啊。你们抓了‘表弟’,他见我没行动,一定会供出我的身份,要是我杀了他,毛念行会放过我吗?我只好……只好……”
  戴:“只好杀我们了。”
  雷:“我也只不过想吓唬一下而已。”
  戴:“但你已开了枪。”
  雷:“……是你们咄咄相逼,我才……”
  陈剑谁忽然插口说:“你怎么一直看着时间?”
  墙上挂着一面钟。
  这口钟正指着九点十七分。
  陈剑谁已对过手上的表,大概快了三分钟,大概是因为这口钟太古旧之故。顾步显然不算太富有,但他一定十分念旧,“红毛拿督”里的事物都透露了这种特性。
  他留意到自从局势急变之后,从他和“大红花”已揭发雷柏明控制大局以来、铸在椅上的橙色济棱的“表弟”已看了十一次钟。
  他当然不能看表。
  ——他的双腕已给锁在椅靠之后。
  “表弟”没有回答,只是显得有些意外。
  可是他仍很强硬。
  也很倨傲。
  ——居然一句话也不说。
  提起钟,使雷柏明想起了时间,想起时间,他便忽然有了信心来“讨价还价”:
  “你们放了我,有你们的好处。”
  陈剑谁冷晒:“我现在最需要的好处就是:“证实我和到现在仍关在“马打寮’里的弟兄都是清白的。”
  雷柏明说:“但我至少可以使你的两位手足不会马上丧命。”
  陈剑谁顿时为之动容:“什么!”
  “你知道我意思的,”雷柏明觉得自己又开始作回风了,“你们把录音带给我。我即刻为你打个电话,也许,骆小姐和温先生就不必白白牺牲性命了。
  那“表弟”脸上突现狠色:“你敢出卖组织?”
  雷柏明向他吐了一口唾液:“你也不是一样给抓住了,回警署还不是一样!他们能让你不说吗!你凶什么凶,狠什么狠!”
  “表弟”脸上的狠色更甚。
  他又看看壁上的钟。
  ——这一次,他抬目的时候。脸上甚至还挂了一丝狠狠的笑意。
  陈剑谁为此呆了一呆,忽然向戴洪华大叫了一声:
  “POW一LING!”
  雷柏明听不懂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是暗号。
  只有“不平社”、‘’六人帮”、乃至“希望社’的人才听得懂。
  这发音的意思是:
  “小心!”
  或是——
  用古雅一点的说法是:
  有敌来犯!?
  3、打开门杀狗
  惊心动魄的机枪声,就在此际、猝然响起,动魄惊心。
  不过,有一点要补述的事:
  机枪响起之前(也许是前一秒,或三分之一秒,甚至是五分之一秒,但:一,一定是在之前;二,一定是极短的时间——以上两点都极为重要),“蓬”的一声,门给骤然踢开。
  这一个情形,又有一个“要害”是要补充的,那就是;戴洪华和陈剑谁把“表弟”押进了‘红毛拿督”胡志才住的木板屋里,把他双手反锁在椅子后,关起了门,正要审讯,然而雷柏明就发动“倒戈”了,之后局势还是完全给“大红花”和“大肥鸭”控制下来。
  ——可是,门是开着的。
  窗却没有。
  那儿有一扇窗,为防蚊虫,还钉了张纱网。
  用机枪扫射的人,显然先在外面(透过窗户)监视房里的情形,然后,才决定动手的。
  不过他却不能自窗口开枪。
  因为窗户有死角。
  ——可能第一轮子弹,只能杀了在房子里的左角的陈剑谁,却未必杀得了正在房子右角的戴洪华。
  另者,在这漆黑的荒郊处。有一间房子亮了灯火,当然很显著,自然也很容易就可以监视里面的活动;同理,若杀手想贴近窗户开枪,只怕才靠近便会因灯光映照下无所遁形。
  所以,来袭的人才要先踢门。然后冲进来。开火。
  此外,杀手也有恃无恐。
  因为他有枪在手。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枪。
  而是机枪。
  ——一下子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打成一只马蜂窝的机关枪!
  开枪的人很年轻。
  他的喉核那儿长了一颗大灰痣。
  ——那是他的特征。
  他有个代号:
  “阿表”。
  他当然也是“八卦”的一员,排行第七。
  他是负责接应的。
  车,是他开来的,他将它停在隐蔽的地方。
  所谓“接应”,一定有预先约好的时间:这就是“表弟”不住看钟之故。
  ——既然没有依约前来会合,定必“出了事”,接应的人又跟“出事”的人有亲密关系,定会过来瞧瞧。
  “表弟”也必知道:“阿表”手上拥有的武器,是四人中火力最猛的。
  所以他很“定。”
  ——笃定。
  他一向是个很镇定的人。
  本来。笃定是一种优良的美德。只要你够定、别人就不易摸透你的想法。你也比较不致“忙(乱)中有错。”
  可是,定是要看实力的。一个没有实力的人,一味冷静、镇定,结果,只是“懵”,或是“钝”而不是“定”。
  “八卦”中的老大“孙三叔”曾经告诫过他:
  “你不要老是只会一,不会别的。不错,‘定’能使你讳莫如深,但并不能因‘定’而成功取胜。古语有说:静若处子,动着脱兔。如果一天到晚都只是定,那么,跟颗石头有什么分别?有实力的人,以定制乱,不为所动,自然高明;没有实力的人,一味强充老定,虚张声势,结果只是纸老虎,还不如尽力所为、手忙脚乱的好。说实在的,就算有人想帮你,看到你还显老定,还真想看看你火烧眉毛时的窘态呢!大过镇定,只是反应迟钝,惹人反感,年纪轻轻的就一味装者成,就算不是你仇人的,也想惹你忙得一团乱呢!别以为定就是好。世是最定的就是植物人,因为他动不了。你这么定,不如坐化算了。”
  可惜,这些话,“表弟”没真正的听进去。
  他总是觉得“三叔”太过说教。
  ——说教有什么好听的!他只喜欢听夸赞他的话。
  没想到,他这一次,就吃亏在太定这一环节上。也使救他的人,为了他太定而占不了便宜。
  门给踢开,一排机枪扫了进来。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或是电视,发生时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就算用慢镜、重放、定格等方式。也不过是将这惊心动魄生死之际的两三秒钟延长、重演。
  但在文字上,我们却可以把这为时极短的枪战分几个层次、几个不同的角度和几个不一样的观点来处理:
  ·阿表——狙袭者的想法·
  约好最迟在九点十五分,老表、表哥、表弟就会出来跟他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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