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初晴

48 协议见面


“小雪出霁晴方好。”沧海瞥见一边的隶书,笔迹分外眼熟,不由苦笑,“看来,你和师父感情不错。”居然把他老人家的真迹搬到了九儿的画像边上。
    紫金月冷笑:“哼,他收养了个丫头,名字里带个雪字,喜欢得紧,就跑到我书房里涂鸦了几笔。”沧海抬眼:“原来这雪字还是取自我啊!”
    紫金月怔忪,忽而眼露精光,一把冲到七夜身侧,手附上他的手。七夜双手的烫伤尚未痊愈,紫金月的抚碰居然教他微微皱眉。
    只听他笑道:“我还想为什么北云芷的人都那么扭扭捏捏!原来是故意和我周旋,转移目光!小子,怎么受的伤?”
    沧海意欲伸手拍掉那只瘦骨嶙峋的老手,未料,紫金月快速地用空出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沧海脸色发白,手腕被抓处开始渗青。
    “他受伤还不是败你这个卑鄙小人所赐!”
    “胡扯什么?”紫金月轻蔑瞥了眼她。
    沧海也懒得顾忌了:“不是你这个老头在自家坟地里做的陷阱吗?!”
    紫金月眯眼:“什么?我家祖坟有陷阱?”
    沧海见他也无必要推卸,眼色一黯,开始缄默。
    蛛网纵横的后屋里沉默良久,寂悄的空气里气氛沉重。
    沧海的手腕一节节被折断。清脆的骨折声。她的脸朝下望着,卷曲的发垂落,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七夜终于忍不住开口:“紫前辈!”
    紫金月狞笑着,手仍旧覆在他的手背上,彼此较劲着内力。
    晃当一声,沧海的袖中掉落小刀,当日在崖底挖到的那把。
    紫金月目光朝下,霍地睁眼,猛然松开两人的手,俯身拾起那把小刀,直对着沧海:“你怎么会有九儿的刀?”
    沧海微微抬头,右腕已然失去知觉。她没有迟疑多久,淡淡道:“我说了,我认得这位姐姐。”
    紫金月狐疑地端望她:“你没骗我?”沧海笑:“信不信由你。”
    紫金月朝边上的七夜看去。七夜面色冷漠,手背发红,仍旧紧紧握着剑。
    九儿,紫金旒。沧海的内心激荡不已,原来那把小刀是你的,那么,孟浪说的崖底发现的那具白骨又是谁呢?难道——
    她不禁将这刀与江湖上的传言联系了起来:被紫金月与人私奔气绝的长老,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紫金月迫于祖辈压力娶了外族的女人,而紫金旒暗自记恨此事,故而谋杀了紫家的长老?
    可是,那两块紫帕又是作何?
    紫家祖坟处处险恶的机关又是为谁而置?
    当然,此刻最重要的是,师父的下落。
    沧海上前一步,深呼吸,迎视着紫金月丑陋的脸:“我可以带你去找紫金旒,但是你要把师父还给我。”
    紫金月没有迟疑多久,道:“可以!不过,我要先封了那小子几处大穴。”
    沧海转向七夜,他点点头。
    紫金月怕死,怕七夜趁其不备偷袭。
    沧海心里耻笑:北云芷你爱上的男人,竟是这样一个卑微贪婪之人!
    客栈二楼,日薄西山,绯红的烟霞染满整个天际。
    孟浪立在窗口,就如当初和沧海在花城她所做的那样,呆呆地,目光缥缈地停滞在远处的落日余夕。
    定雪旋自榻上坐起。头晕目眩,她揉揉脑际,见孟浪气定神闲地立在前边,不禁生疑:“怎么,你没事……我反而……”
    孟浪回过身,曾经狂放的眼里满是洗尽铅华后的沉稳安然:“你醒了。”
    他缓步走至她床榻,撂起绯色幔帐,手上一杯清茶递上前去:“我吃过北教主的药,暂时百毒不侵,何况这种客栈里随处可售的劣质蒙汗药?”
    定雪旋接过茶:“谢谢。”浅抿一口,她又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假装晕倒?”
    孟浪绷着脸,有丝难耐,又似一丝难堪:“我虽然脸皮够厚,可是楚风有句说得不错,有时候我有必要尊重沧海的意愿……她既然不乐意带我一道前行,我也作罢,待你清醒过来,我回乡替我爹守孝个三年五载。”
    定雪旋沉吟片刻,抬头:“你糊涂,沧海这会不是去玩,她是去找她师父!她师父何等精明一个人,这样的人都能出事,你就放心教沧海贸贸然冲去?”
    孟浪惊觉:“我一时就沉浸在自己的不快中了,倒真的没想到——”
    定雪旋跳下穿,抓起边上的剑:“孟浪,你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沧海。”
    说罢,她快步冲出门去。
    孟浪定定地立在原地,我又做错了么?给她自由也是错,禁锢她也不对,究竟……我该如何是好?未及多想,他连忙跟着出去。
    两人匆匆踏出客栈大门,只见两列军队井然有序地堵在门口,横列两排,带头的将领头带红缨帽,手举长戟,直指孟浪的脑门:“孟浪,快束手就擒吧!”
    孟浪愣了下,讥讽道:“我想怎么这几天走路都阴魂不散的,正琢磨着各位何时出手,原来,埋伏在客栈外头是调派人手好来个瓮中捉鳖啊!”
    定雪旋牵着马,漫无表情地穿过他。
    孟浪咂咂嘴:“雪旋,好歹我也守着你半天了吧?”定雪旋头也不回,冷冷道:“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孟浪叹气:“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定雪旋打断道:“你再说次,我教你再也开不了这张嘴。”孟浪忙捂嘴,苦笑:“我错了成不?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都要生气,有了心上人的女人真不可理喻!”
    定雪旋不理,一个人,愈行愈远。
    孟浪赶紧掏出扇子,展开,扇动他翩翩的黑发,眼底戏谑:“好吧,我是过街老鼠,生死由命,你们上吧!”
    定雪旋其实没走多远就原路返了回去。
    孟浪这个人,嘴皮子的功夫远比腿脚上来的利索。
    可不,这会她粗算都差不多派了二百余人来擒他这个盗玺大贼——她可不想拖着他千疮百孔的尸体跑去见沧海。
    沉寂许久的峨嵋后山,负责清扫的弟子丢开了扫帚,惊恐万分地扶起地上七孔流血的无为师太。
    “掌门!”
    身体被剧烈地摇晃,拂尘丢掷一边,无为的唇色惨白,满脸溢出鲜红的血液,淋漓着她一身灰黑的素服。
    只见那双骇人的血眼微张,无为努力张嘴,企图说些什么,却蓦地又别了头,闭了气。
    与此同时,华山各大掌门纷纷猝死。
    一时之间,流言肆扬。
    而在紫家密室里小憩的北云芷,微微牵起嘴角:“欠我的,一个不许活。”
    正要打个小小的哈欠,室门霍地转开,光涌进眼,他抬起完整的那只手,揉揉眼,声音温和,不带一丝戾气:“怎么,又带人来看我了?”
    来人徐徐步近,北云芷见是活人而非死尸,不禁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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