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范家娘子

141 被教育了


    “那个——我想千里之堤,绝非一日之功。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吧?明日——明日再开始不行吗?”李静有些反应不能的拉住了范仲淹的手腕。
    “刚才还累得焦头烂额呢,可是,听你提及了捍海堰,就莫名觉得心间鼓噪的静不下来,现在即使是躺在床上,我也完全没有睡意。你放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有谱,不会累坏的。”范仲淹的语气虽然温柔,可是,拿开李静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李静看着范仲淹眼中闪烁的火焰,又看了眼自己被拿开的手,坐起身子笑开来道:“算了,我现在说什么你肯定都不会听了。难得你这么执着想做一件事,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吧。”李静说着,随手拿了床头挂着的外衫穿上。
    李静这样动作,范仲淹反倒犹豫着道:“你身体不好,这些天搬家又忙里忙外,怎么能随着我熬夜呢?”
    “不管是搬家,还是招人,多是钱大哥、朱婷他们在忙,我也就每天做做饭,看着秦海习武而已,闲得胳膊腿都快生锈了。
    尽管有些对不起你,可能也辜负了朱婷每日熬药的一番辛苦,我对自己做母亲这件事,已经不抱太大的幻想了。
    当日我在滕子京家里说的话是认真的,别的我或许不敢说,几何和地理,即使过了经年,我依然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说那是自己擅长的。
    虽然对海堰没有什么印象,可是,都江堰和长江三峡,我还是有印象的。
    哦,对了,长江三峡上的水坝,在千年之后,还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坝呢。比捍海堰复杂了不止数倍。
    虽然我都是从书上得来的知识,不过,可能多少也是派得上用场的。
    所以,不用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就是。如果我做不到,我也会负责找到能做到的人的。”
    范仲淹定睛看了李静半晌,终究伸出手道:“那就有劳娘子跟为夫一起辛苦了。”
    李静半低下头,绯红着脸抿嘴轻笑道:“蒙相公不弃。”
    范仲淹本是怕拒绝了李静让她敏感的自尊心受伤,所以,用半开玩笑的亲昵语气应下了她。
    只是,李静难得羞涩而大胆的回应,让范仲淹的心脏,不合时宜的鼓噪起来。
    好在,两人都是理智胜过欲\望的人,交换了一个缠绵深长的吻之后,互相为对方整了整衣衫,一起去了书房。
    从这天起,每天白天,范仲淹去衙署工作,李静要么关在书房看书,要么出去搜集关于修筑海堰的资料,走遍了西溪镇的官坊、私坊之后,李静只搜集到了少得可怜的信息。这个时候,她无比怀念前生的互联网世界。
    晚上的时候,范仲淹和李静一起,看她搜集来的那些多半没什么用的资料。
    这样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两人确定了唐朝时李承修得捍海堰原址大致北起楚州,南至海陵。
    六月十三,结束了长达一个半月的梅雨季节之后,天气难得放晴。虽然随着太阳的升起,空气仍让人感到湿热。
    不过,这一天,趁着范仲淹沐休,李静和他,还是决定去实地看看海陵的捍海堰。
    出行的时候,李静叫上了秦广,刘禅闲得无聊,吵着也要同行。
    李静看范仲淹虽然面有不愉,但没有执意反对,就带了刘禅同行。不过跟他说好了,他们此行,不是去郊游踏青,而是去查看前代的捍海堰遗址。
    几经问询,一行人在当地居民的指导下走到了当地人俗称“皇岸”的海堰边。
    触目的几百米内,竟有三个缺口,与其说是海堤,不如说是断壁残垣更合适些。当地的老人告诉他们,每年的七八月间,大潮来时,都会增加新的缺口,海水从缺口倒灌,卤水充斥,大片靠海的田地、庐舍和盐灶都会被淹没。
    而海潮退了之后,由于剩下的海堤的阻隔,一些低洼地区,海水淤积,形成盐碱之泽,田地彻底的被毁。
    当地人私下里都称这道海堤为“荒岸”,让当地荒芜的堤岸。
    来的时候脸色本就不愉的范仲淹,在回程时,眉心都成了褶皱,只是一双眼睛,更加的坚定深邃。
    回到家里,范仲淹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即使是李静,都被他挡在了房门之外。
    李静做好晚饭,招呼全家人吃过之后,拎着食盒,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范仲淹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开门,李静把食物摆在窗边的方桌上道:“你想好要做什么了?”
    范仲淹封好信封,走到窗边道:“今日实地看过了捍海堰残址之后,我更加确定要修复它。只是,修复捍海堰,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盐仓官能做主的,我打算明日进一趟泰州城,面见知州张大人,请求他下令修复海堰。”
    李静随手自然的为范仲淹倒了杯酒道:“这种大事,不是要上书皇上的吗?如果——我只是说如果需要的话,我去跟皇后低头也没关系的。”
    比起那个老人描述的海陵百姓的水深火热来,李静觉得,如果能借助皇家的力量修好捍海堰的话,她的爱情洁癖,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了。
    “就算是需要上表皇上,我一个小小的监仓官,也是没有权力越级上达天听的。而且,皇后娘娘如何护短,也不是那种拿一州百姓与我一个小小的无品官吏相胁的冥顽妇人。这种事,你不要胡思乱想。”范仲淹说着,握住了李静的手轻轻按了两下。
    “那个,不都是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吗?你不用顾及我,就算不能跟你相守,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好。比起那些年年生活在水深火热,朝不虑夕的百姓来,我——我一个人的幸福,真的太渺小了。”以前的话,李静根本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她以为,没有战乱的话,就是太平盛世。范仲淹只要勤政廉谨,就能成为一个流传后世的好官吏。
    可是,在听那位老人说了,范仲淹前任的那位大人,即使再卸任离开时,还站在残旧的海堤上望着大海垂泪。
    那位大人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俸禄都给了那些孤寡的百姓,不可能不会寻找改变百姓处境的根本方法,可是,却只能饮恨辞职。
    可见,并不是他不想,也不见得是他不能,而是他没有权力拯救沿海的百姓呀。
    虽然裙带关系为李静所不齿,可是,比起那些生民的性命和最起码的安心稳定来,她觉得,即使手段不太光明,只要做到了实事就好。
    “我跟你说过,皇后娘娘不是那种愚昧的妇人,同时,天朝地大物博,除了西溪一隅,北地有辽人兵祸,西北有党项族李德明欲分国土,西南有吐蕃、大理之患,各地每年灾荒、虫疫不断。区区海隅的万户百姓,在整个朝廷看来,是微不足道的。
    而且,我读书为官,是为了凭借自己的能力为百姓办事,不是想用权力压迫他人。
    我相信,只要我陈明了因由利弊,张大人会愿意把修筑海堰的事交给我处理的。
    即使张大人不察,我也会想其他的办法修筑海堰。
    你为西溪、海陵的百姓担心我能理解,可是,天下的百姓,不管是忍受海患,还是忍受兵患,或者灾疫,都是一样在受苦。
    你只看到了西溪百姓的疾苦,却没有想到他地百姓一样需要皇恩。而并不是每一个地方官吏都有机会直接上达天听的。难道不能上达天听,就要无所作为吗?朝廷花那么多银子养着我们这些不是生产的官吏,难道就是让我们一有困难,就要向皇上求助吗?
    而且,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守不住自己的家,你觉得百姓会相信我能守护他们的家吗?
    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种气馁认输的话,我希望不会再一次从你口中说出。”
    范仲淹虽然没有动怒的迹象,可是,李静知道,她是真的触怒他了。
    再一次,李静确定了,眼前的人是范仲淹,是那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推动“庆历新政”的改革宰相,是写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雄性壮志、千古绝唱的范大人。
    他的人生,没有捷径,也不屑捷径。
    但是,即使不走捷径,他依然会用他的努力,做到他想做的事业。
    弃商复学也好,画粥耳食也好,违背母亲的期望执意娶她为妻也好,拒绝了刘皇后承诺的前程自愿被贬海隅也好,他总是那么坚定执着的活着。
    “对不起,明明说了要跟你一起努力。一遇到问题,我却只想着偷懒走捷径。”李静用脸上几乎滴出血来的羞耻心,对范仲淹郑重的俯首道歉。
    “把头抬起来,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我们都知道要修复捍海堰,不仅上位者怕麻烦,就连当地为海患所苦的百姓,可能也会抵制。
    借助皇家的无上权威,本是最快最好的解决方式。
    可是,我不想让人诟病,也不愿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进门,为了清誉和私心,才让你跟我一起面对困难。
    你分明是为我着想的,我却在言辞上责备于你。让你受委屈了。”范仲淹说着,温柔的摸了摸李静的头,隔着桌子,把她揽在怀里。
    李静咬着下唇,靠在范仲淹的肩头,眼中闪烁着灼热,笑了开来。 穿越之范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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