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高干文

第58章


    虽然秦墨是个众人皆知的花花公子,但当他一脸哀怨地说出这番话时,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失忆。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总会显得特别唏嘘,好像那个男人瞬间形象就变得可亲起来,让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母爱之情。
    白忻卉很想说几句话安慰他一下,但最终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两个就这么默默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同被带进了另一个悲伤的世界里。
    现场的情绪还算控制得不错,除了梁妈妈好几次哭得死去活来外,最令白忻卉意料不到的竟然是蒋葶的表现。这个坐着轮椅前来吊唁的姑娘,从一进门就是哭着来的,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一看就是连着哭了好几天。
    白忻卉不知道她跟梁婠婠的感情到底多深,但看她哭的那样子,却觉得非常真诚,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其实在这种场合,谁是真伤心谁是假模假样,一眼就对比出来了。像蒋葶这样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晕过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她的到来,现场有一阵几乎还失控,好几个人围上去劝慰她,又被她搞得眼眶红红,一时间大厅里哭声四起,掀起了一个小**。
    白忻卉也想去劝劝她,可是见她身边围了那一众人,她实在不想挤进去,只能在远处一直观望着。蒋葶被人劝了之后,情绪似乎收敛了一点,拿着纸巾在一旁默默地抹眼泪。
    大家的哭声渐渐地收了起来,重新又回复到刚才的状态,该干嘛干嘛去了。很多人来了又走,又有很多人从大门口进来,整个灵堂既肃穆又热闹,有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白忻卉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段轻哲终于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了过来,看到秦墨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秦墨一改往日总喜欢跟他作对的模样,居然主动站起身来,站出了身边的座位,直接把白忻卉让给了他。自己则跑到一边去跑家属又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带着助理离开了。
    白忻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呆愣了半晌,直到段轻哲轻拍她的肩膀,才把她的注意力给唤了回来。
    “在看什么,舍不得秦墨离开吗?”
    这种没营养又吃醋的话,白忻卉根本懒得搭理,直接送给对方一记白眼,就把头撇向了一边。段轻哲轻笑两下,也没说什么,正准备带她离开时,蒋葶突然推着轮椅朝他们这里过来了。
    白忻卉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对上了蒋葶一脸为难的神色:“姐姐,你有没有时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看上去颇有些焦急,而且想说的话似乎也跟今天的场合没什么关系。
    白忻卉不由愣了几下,随即推着她的轮椅去到外面一个安静的角落,这才停了下来。她找了个休息椅会下来,盯着蒋葶看:“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蒋葶本来眼眶就红红的,被这么一问,眼泪涮得就流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想要说话,几次开口都被噎了回去。白忻卉赶紧递上了纸巾,柔声安慰她:“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蒋葶抬起头来,一脸泪痕地对着她,哆嗦着嘴唇道:“姐姐,我最近,我最近觉得阿枫他,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57不对劲
傍晚时分,白忻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出神。她面前就是一扇窗户,微微被拉开了些,晚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难得地清凉又舒爽。
    冷风吹到脸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一团浆糊的头脑,就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她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不太亮,照出的大片阴影把她的整张脸都埋在了其中,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的手边放了一杯茶,就是白天在梁婠婠的追悼会上喝过的大麦茶。这茶味道不错,有一种凝神定气死功效,原本浮躁的心情随着茶水在身体里的流动,似乎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白忻卉就这么坐在那里,细细地回忆着白天的每一人细节。追悼会有真真假假的眼泪,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秦墨坐在身边,淡淡地说着些什么。后来段轻哲就过来了,再后来,她就跟着蒋葶去到了外面。
    蒋葶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整天都在她的脑中盘旋。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哭音,听着格外地刺耳,以至于令她说出来的话都令人特别心惊。
    她当时就坐在自己对面,抽抽嗒嗒地说着:“阿枫,阿枫他最近很奇怪。有些时候他总喜欢避着我。我一开始以为他想要跟我分手,虽然觉得难过,也没太在意。可他好像又不是这么想的,一会儿对我很热情,一会儿又对我很回避,像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
    白忻卉完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头痛无比,哑着嗓子问:“那你觉得他在做什么事情?”
    “他,他会不会又复吸了?”
    “复吸?什么东西?”
    “姐姐……”蒋葶犹豫着小声道,“他,他前一段时间在酒吧里碰了那东西,我在想,他最近会不会又碰过了。我真的很担心,如果再吸的话,就会上瘾了,就很难戒掉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候状态就会特别差,人特别容易犯困,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背着在偷偷抹眼泪。我听说过染上那种东西时的症状,真是越想越害怕。姐姐,你,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蒋葶这一问,倒真把白忻卉给问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因为她完全不了解弟弟的行踪。她每天只顾忙自己的事情,不是忙工作就是忙着跟段轻哲培养感情,要不就是在陪阿延。而对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她却不怎么用心。
    她总觉得弟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过多关注了。而且最近他也有按时回家吃饭按时上下班,所以白忻卉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她总觉得,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又回来了,也就不需要再操心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有了些自私的想法,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时,就选择性地将弟弟给遗忘了。
    蒋葶的问题在她听来真是犀利至极,白忻卉被问得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张着嘴巴在那里呆愣了半响,才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蒋葶倒没说什么,或许她会觉得,姐姐和恋人总是不一样的,成年了姐弟是不可能整天混在一起的,没发现什么异常也不算什么。像白梓枫这般安静又存在感颇低的人,就算在家里,或许也不太会有刻意地注意到他。
    他就这么低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继续充当着好儿子和好弟弟的角色,但他私底下在做什么,家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白忻卉一想到这里,心不由就被揪紧了。要不是段轻哲及时赶来扶住了她,她大概就要气得直接晕过去了。
    段轻哲看出她脸色不对,也没跟蒋葶多说什么,直接就带着她离开了。两人上了车后,白忻卉还气得直喘,抚着胸口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段轻哲开了瓶水塞到她手里,又把她的另一只手从胸口上扯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慢慢地揉搓。一边揉一边安慰道:“好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替你查一下阿枫最近的行踪。他应该有按时去上课,学校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应该问题不大。蒋葶也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证实。你们女人有时候总是这么多心,又很敏感,也许没什么事情,是她自己多想了罢了。”
    段轻哲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事实上,他是有些相信蒋葶的话的。毒品这个东西,哪怕意志力再强的人,都很有可能被毁得一点不剩。更何况白梓枫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正在经历家庭与爱情的较量与抗争。这种心灵上脆弱而空虚的感觉,段轻哲当年也感受过,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人的心理状态是什么样的,几乎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碎。
    那一次他的出走,应该就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部长夫人不停地逼迫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选择了逃避而不是去解决,就是最好的证明。人一旦堕落了,底线放低了之后,要回到从前就很难了。连段轻哲都不能保证,自己如果沾了那种东西,是不是能全身而退,就更别说是白梓枫了。
    但当着白忻卉的面,他不能把话说得太重。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的承受力有多大。即便事情真的变得那么糟糕,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知道多了除了伤心难过,也是于事无补。
    所以他选择了撒谎,来稳住白忻卉的情绪。这一招似乎还挺有效果,白忻卉本来还急着要马上去学校找白梓枫,被段轻哲左劝右劝的,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段轻哲开车把她送回了家,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白忻卉就在家里一直这么待着,吃了午饭就一直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家里没有人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头,也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一直在等弟弟回家。
    今天是周末,但白梓枫学校里有点事情,就去忙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他匆匆上楼想要洗个澡,却在楼梯口被姐姐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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