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散，下堂夫

    我近日来微觉不适，卧床躺了三天。这期间小宝整天在我身边蹦来跳去，没事拖住我的大腿喊：“娘亲带我去玩！”
    五岁的小宝正是讨人嫌的时候，会走会跳会说会笑，会逗大人笑，还会抬杠到让人无语。她已经学会如何使用刚学会的一切武器，包括语言、哭闹等。
    赵宸之十分头疼。
    他很清楚如何对付我，但是却对这五岁的小女娃一筹莫展，因为对方根本不按理出牌。
    最后他几乎是来求我：“阿宝，你快些好起来吧。”
    我闭着眼睛装睡。
    其实事情要追溯到几天前，或者更早。
    赵宸之这个人脾气实在是执拗，而且认定的事情必须做到底，不管我不满也不管我的劝说。尽管小宝出生之后，他的性格收敛了很多，可是前几天还是做了件让我很不满的事情。
    其实说起来是小事。
    那天我带了小宝一天，觉得腰都要断了，小姑娘年岁不大，但是很会折腾人。我带着她出去踏春，她非要把地上的花草都扯扯踩踩，说她也不听，气得我还发了通火。
    结果傍晚带她回来的时候，看见赵宸之正在跟一个人说话。
    那个人是个女子，我认得是邻近绸缎庄的老板娘，比我年轻貌美些。尽管我不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儿，但是还是莫名地不爽了一下。
    主要是因为我累了一天带着女儿，结果这个当爹的却在和一个美女交谈。
    于是我先跟这两人打了招呼，然后老实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对小宝说道：“去找爹爹。”
    小宝正被我吵了一顿，心里颇为不满，憋憋屈屈地去找她老爹伸冤，一走到近前就抱住大腿哭。
    赵宸之愣了一下，先是把小家伙抱起来，然后叫我：“阿宝，出了什么事情？”
    我累了一天，话都懒得说，自顾自地喝了几口水，才摆摆手：“你问她。”
    结果小宝胡言乱语了一通，说是我心情不好拿她出气。
    我在一边听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都女儿跟娘亲，这话是真的吗？这丫头明明就是想害死她老娘。
    果然赵宸之听完了脸色不是很好看，把小宝抱过来塞在我怀里：“你先带着孩子去休息吧。”
    好吧，看来是我碍着事儿了。
    我笑眯眯地站起来，又笑眯眯地跟绸缎庄的女老板打了招呼，然后冷冷地白了赵宸之一眼，进了内室。
    小宝原本还在哭闹，此刻大概觉得到我情绪不对，一边哭，一边偷偷抬眼看我，但是音量明显降低了。
    我把她放在小床上：“小宝，娘亲今天吵你了，是我不对。但是你那么对待花草，是你不对。你说是不是？”
    看得出来她其实很不认同我的说法，但还是点点头。
    我亲了亲她的脸蛋儿：“那你先睡吧，明天咱们去跟花草道个歉。”
    她觉得很新奇，对着我点点头，然后乖乖地躺下。
    我哄着她睡着，而后坐在桌前，对着铜镜照了照，镜子里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未施粉黛，头发也有些散乱。
    和赵宸之成亲五年，小宝也已经五岁。这么长的时间感觉一晃儿就过去了。我不再像几年前那般，性情变得平和许多，但是也对自己关注少了很多。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小宝和家庭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老了。
    其实按照年岁来讲，离老还远得很。只是心里面觉得有些累。
    我打了水洗干净脸，拿出很久不用的胭脂水粉，开始慢慢地在脸上着妆，又将头发散开重新打理，最后梳了个漂亮的发髻。
    等赵宸之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梳妆完毕。
    一见他进来，我赶紧转过身去，等着他发现我的改变，结果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是下句话却是问道：“小宝已经睡了吗？”
    我心底有些失望，却还是答道：“已经睡了。”
    婚后五年，赵宸之和之前的变化却并不是很大，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眼神也比之前深沉了许多。
    我站起来在他眼前晃，企图让他发现我化了妆，但是他很快转过去看熟睡的小宝，还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我放弃了，默默地把头上身上的首饰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又去打了水，把脸洗干净。
    赵宸之此刻才终于发现了我的变化：“你方才是不是涂了东西？”
    我手里还拿着毛巾。
    “怪不得我觉得怪怪的，看着很不习惯。”
    我悻悻然地把毛巾扔回水盆里，上了床蒙着被子就睡。
    次日一早，小宝来叫我：“娘亲，咱们去跟花草道歉吧。”
    她叫了几声我都没反应，最后她跑去叫来了赵宸之：“爹爹，娘亲好像生病了。”
    赵宸之上来摸我的额头，又摇了摇我：“怎么了阿宝？”
    我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闭上了眼睛。
    大夫也来了，瞧不出到底是什么病。
    起初赵宸之也没有太着急，只让我好好休息，而后带着小宝出去玩了。到了傍晚回来，他过来碰碰我：“阿宝，你好些了吗？”
    我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有气无力地摇头：“小宝还好吗？”
    赵宸之欲言又止：“……没事，这两天我来带她就好。”继而又叫小宝过来，“跟娘亲讲讲，今天跟着爹爹好玩吗？”
    小宝点点头：“好玩。”
    我也点点头，那就好。
    既然这爷俩都用不着我，那我就继续躺着睡大觉。
    第二天傍晚，赵宸之又来看我，如果我没有看错，他脸上的神色叫做疲惫和忧伤。
    这天他主动给我捏肩揉背，又服侍我睡得更舒服一些，最后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阿宝，你受苦了。”
    我装作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
    这天的小宝也显得有些忧郁，跑过来抱住我的手臂摇晃：“娘亲，你明天能下床陪我玩吗？”
    我一脸将死之人的神情，很悲壮地看着赵宸之：“相公，还是得辛苦你了。”
    结果他脸上的神情比我更悲壮。
    第三天傍晚，小宝是哭着回来找我的：“娘亲，你快点好起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呜呜呜……你快好起来……”
    赵宸之沉默不语地坐在我身旁。
    我瞧着这一大一小痛不欲生的模样，也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爹爹他一点儿也不好……呜呜呜……他都不陪我玩，还说我……”
    我看了一眼赵宸之，他辩解道：“我只是说她不应该往地上乱坐，衣服全都弄脏了，还有不能跟隔壁的小孩子打架，女孩子不应该这样……”
    我暗暗好笑，心说那是你没瞧见你家姑娘还都做出些别的什么事情来。
    但是小宝哭得我很心疼，只得抱住她哄道：“娘亲再等两天估计就会好很多了，你再跟爹爹玩两天，听话啊。”
    小宝哭哭啼啼地去睡觉了。
    赵宸之服侍我睡好，然后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抱住我。这种姿势是之前我们俩都很喜欢的，但是这两年里，他抱我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少，说是睡醒了手臂会疼。
    我知道肯定会疼，所以也没抗议。
    此刻他抱得很紧，身子又温暖，靠着很舒服。
    “阿宝，你照顾小宝辛苦了。”他低声喃喃道，“我本来以为小孩子很好玩，但是全天带下来才知道原来这么辛苦……”
    我装作睡得很熟。
    他仍然抱着我，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以后我会帮忙一起带小宝，也会对你更好，阿宝，你快点好起来啊。”
    我装作熟睡，但是他的手臂正好横在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种触感让我心跳加快了许多。
    赵宸之终于发现我没有睡着，轻笑道：“阿宝，你是在故意整我吗？”
    我没敢吭声，被他发现可就死定了。
    但是他已经认定我没有睡着，把我转过去，吻上我的嘴唇，轻轻咬着，一双手已经熟练地解开了我的衣服，然后又把我转过去，背朝他躺好。
    我被他弄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等我无力地躺下喘息，他又翻身在我之上，继续着动作。
    “真好。”最后他躺在我的身边，把我紧紧抱住，“阿宝阿宝……”
    次日天亮，我好心情地终于下了床，小宝欢呼着奔到我身边，娘亲娘亲地乱叫，感觉好像很久没见过我一样，赵宸之也十分开心。
    小宝这一天非常听话，只要我开口或者看她一眼，她就很老实地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其实小孩子有时候真是挺乖的。
    傍晚时分，我带着她回家，刚走到门口，就瞧见赵宸之又在跟那位绸缎庄的女老板说话。那姑娘年轻貌美，身段婀娜，又化着精致的妆容，我看着也觉得好看。
    我拉着小宝往前走，打算当他们是空气，从旁边绕过去，忽然听见女老板啊的一声惊呼，接着又看见赵宸之一把把她了抱了起来。
    我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