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公主的软驸马

    海真的心里凉嗖嗖的，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说话，好像真的不认识她，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在想什么？他不可能轻易绕过她，他是在伪装，她是不是要配合呢？
    “多谢梁王抬爱。”海真礼貌的答道。
    其实除了愤怒，耶律隆庆的心里还有一种复杂的感受，就在刚才看着他们来那个人如此亲近如此快乐，他突然想，几十年之后，当三个人的头发都白了，是不是隆佑和海真仍然这般言笑晏晏，而他仍然这般寂寞孤单？他仍是记着海真，可她的心中却早没了一丝他的影子？！
    想到这里，他更觉得痛苦，更觉得愤怒与悲哀，他决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绝不！！
    “二哥，我们里面去坐吧！”隆佑道。
    “好。”隆庆随他进屋去，与海真擦肩而过的时候隆庆只是轻轻瞥她一眼，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一样的颤抖。他的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里面包含了很复杂的情感，海真看不透，也不敢多看。她眼见两人进屋，隆佑叫她，她说：“你们叙旧，我就不打扰了。”
    “也好。”隆佑也不勉强，微笑着说：“一个人，你可不许淘气！”
    海真点点头，乖乖的退下去了。
    梁王听了却是脸上一僵，尽管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一向淡然的隆佑竟然用如此亲昵如此溺宠的语气对他心爱的女子说话，他只觉得胸口一滞，简直吃醋得快要发疯！他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脸上优雅的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你很在乎她么！”
    隆佑也不隐瞒，说：“是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在乎一个女子，二哥，我……”他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梁王的眼神，忽然止住了口。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好像有火焰在燃烧似的，可是理智拼命地压制着，翻江倒海般的挣扎着什么。
    好奇怪的眼神！
    他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二哥的眼神一向是很锐利的，要是给他知道海真就是阿里海可就不好了他又怎么知道，其实梁王早就心中有数了，之所以不点破，是因为他有他的想法。
    “你怎么？”
    “没什么。”隆佑感慨道：“来，我们好好叙叙旧，自从上次兴州一别，都半年过去啦，一直都没机会见你这半年发生了好多事……”
    “是啊，”隆庆叹道：“时间可过得真快！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两人走进客房，丫鬟奉茶来，隆佑亲给隆庆端上：“二哥一路上辛苦了，难得来西京看我，我真是喜出望外啊！”说罢淡然一笑。
    隆庆接过茶，饮了一小口，道：“其实早就想来看你，但是前一阵子公务脱不开，现在好不容易空下来，便直接冲过来了。”
    “这倒不像二哥的作风呢！二哥一向沉稳冷静，竟然会搞突然袭击！”隆佑笑道，突然想起什么，问：“听说遂城之战你受了伤，现在身体可好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倒是你在大宋皇宫的几个月日子才不好受吧？”
    “没什么，与你征战沙场英勇陷阵比起来一点也算不得什么。”隆佑谦虚的说。
    说到这里，隆庆的眼神再次沉了沉，道：“我们不都是为了大辽的江山么？你深入敌国，我冲锋陷阵于沙场，为了耶律氏的江山，为了大辽的土地与人民，我们都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
    “二哥，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酸溜溜的？”
    隆庆看着他，幽幽的叹道：“隆佑，你可知道，这个天下虽说是耶律氏共有的，可是王者终归只有一人……自从那个人成为独一无二的王者，而我选择追随他、服从他的时候，有些事情就随着命运轮盘的转动开始改变了！王者是权衡、谋划、取舍、定夺……是战千千万万、战整个天下的人！他用双手握住这个天下的时候，我们都成为他累积力量的工具，他不惜通过各种手段、各种途径累积他所需要的力量……”
    隆庆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像是孤独的守望者，充满了不平、无奈甚至伤感。
    此时阳光映射在他的脸上，从隆佑的角度的看去，他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黑暗中，仿佛在黑白之间挣扎了很久，矛盾了很久，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他渐渐后退了一步，于是整个人都陷入阴暗面……
    隆佑压住心头的微涩，看着隆庆这个大辽最赫赫有名的勇士，这世上他最亲密也最佩服的人之一，他的要表达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
    他幽幽的说：“二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骑马吗？”
    “怎么了？”
    “那时候我年纪小，个子也小，总是跨不上马鞍，这时候你和大哥早已对骑术驾轻就熟了，我心里非常的羡慕，于是常常瞒着母亲偷偷去练马术。你和大哥总是陪着我，要是我摔倒了，你会不高兴
    我知道你是出于担忧，而大哥总是笑话我，但这笑却不是幸灾乐祸的笑，你们会马上把我扶起来，你说，隆佑别练了，等身体好了再说；大哥总是说，加油，隆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每次我弄脏双手，他只是会拿出绢帕来给我擦，而你在边上说，你也太不灵活了！虽然经常打架，可是从来没有欺负过我，现在想想还是很怀念啊……”
    隆庆冷笑一声，说：“是啊，那时候我们是多么要好，从来没有互相欺骗隐瞒过什么，彼此关爱，没有秘密……可是，说实话现在的我有些心寒。”
    “二哥……”隆佑看了看隆庆，沉默了。
    隆庆看着弟弟，看着他原本平静的面容变得有些僵硬，说：“哎……隆佑，你不觉得这些年来，大哥有很大的变化么？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让你陷入危险重重，为了削弱我的兵权，总是叫我打头阵，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声援而已……”
    隆佑抿着唇，仍是不说话，眉头却蹙得很紧。
    “他是为了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当然是很重要！”隆庆有些愤愤不平，道：“可是对他而言，我们兄弟的情分算是什么？！难道为了江山，他都弃之不顾了么？！把胜利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就快乐了么？隆佑，派你去东京的事，你真的一点也没有怨言么？！”
    “若说没有一丝怨言，那未免也太虚伪了……”隆佑叹息道：“大哥的心思，我是知道一些的其实他让我去东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隆庆冷哼一声：“这样利用你，也太冒险了！你若是回不来呢？那个赵恒虽然软弱狠不了心杀你，可是那帮大臣呢？他们可是强硬得很！尤其那个叫寇准的，不是几度扬言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隆佑看着隆庆，嘴角泛起一丝心酸的微笑：“也许大哥就是吃准了那皇帝的性情，才甘愿冒此险，这正是所谓的险中求胜吧……”
    “隆佑，你太好说话了……”
    “我别无选择。”隆佑口中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眼睛移向窗口，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可是隆庆能感觉出这几个字对彼此而言是多么沉重。
    “所以，你也很不满是不是？你也感到失望与痛心是不是？”隆庆不失时机的说。脸色虽然苍白，可是眼里去闪着诡异的光。
    隆佑闻言抬头直视他的目光，蓦然心头一颤，半晌无语。
    “隆佑，这件事，我只同一个人讲，因为我把你当作最信任的兄弟，所以你也不必瞒我，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隆庆目光如电，脸上神情却是平静中透着一种冷然。
    隆佑唇际露出一丝飘忽的浅笑，却有些茫然、有些无奈、甚至还带有一丝哀伤！
    他叹息道：“其实这个乱世中的有志者就应如此，不择手段的谋划策略，才能成就霸业，大哥这样无可厚非！”
    “你的意思是你心甘情愿被他这样利用？”隆庆挑眉问。
    “对大哥而言，天下理应是最重要的，对他而言，要做个好皇帝和做个好兄长若不能两全，理智上他必须选择前者！”
    “隆佑，你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大哥的心思你远远比我揣摩得清楚！”隆庆缓缓道出：“我只是想到第一层，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二哥，你和我是不一样的，我从生下来就在母亲胆战心惊的关爱中活着，不知道那天就会死去，这样的我没有想过自己能对国家有贡献，没有机会显得自己有价值可是大哥安排的却使我能够为国家出一点力，即使冒一点风险，却让我感觉我是有用的活着，我情愿被利用！”
    梁王一怔。
    半响，他才缓缓的说道：“隆佑你好傻！这世间可有人做事是不要求利益回报？！”
    隆佑笑了笑道：“也不尽然，人生总有意外的收获，”他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神色在他落难的时候，有个叫万筱聆女子一直默默的关心他，照顾他，最重要的是，他与海真第二次相见，就是在东京……他在那里碰到人生最重要的一场邂逅！
    “而大哥之所以得到，也必然失去什么甚至是很珍贵的东西！”
    隆庆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没有挑明，也没有追问，只是很深的叹了口气，一颗心沉沉落下，仿若这一刻的到来是他惊惧着也期盼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