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公主的软驸马

    虽然地名叫黑河，但是河水却是很清澈的，把蓝天都照映在里面。
    风轻轻吹过，掀起一波波的草浪。
    两匹骏马在无垠的草原上驰骋，耶律隆绪一身红色猎装，神采飞扬。
    “你看我这马儿如何？”圣宗勒住缰绳，回首看落在后面的梁王，笑着问。
    “皇上！”身边传来梁王的声音：“这匹党项宝马可真是厉害，臣甘拜下风！”
    耶律隆绪笑道：“你我两人，君臣相称做什么？”
    说罢跨下马来，瞭望广漠的原野，若有所思。
    祖先征服的土地啊，不知为何却没有以前来时却那种热血沸腾的兴奋。
    “大哥。”隆庆叫的有些不自然，毕竟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
    上次见面是在西京楚王府，那时候因为隆佑的事，彼此都陷入低落的情绪中，也只有那一次，没有揣测、没有提防，在母后面前，他们是当年毫无芥蒂的三兄弟。然而，也有在那时候……如今，厮人已去，剩下的他们却仿佛隔得更远，更生疏了。
    生疏到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隆庆，我想问你，打了这么多年仗，你有什么感觉？”
    “皇兄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觉得我是不是就如世人所讲好战成性？”
    隆庆深思了一会儿，然后才道：“皇上为的是千秋功业。统一南北是大辽子民毕生的梦想与责任。”
    “是么？”淡淡的似有些不置可否的语气：“可是我真正希望的是我希望在你我有生之年，两国之间能够不要再有硝烟，不要再有那么多死亡。”
    梁王愣了一下，这样的话，竟然从耶律隆绪的口中说出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这时，太阳慢慢的斜下去，天边的云开始泛出迷人的橙色。
    风拂过来，凛凛的带着炊烟袅袅的味道。
    “就象现在这样宁静该多好。”耶律隆绪深吸一口气，道：“你、我、隆佑，一起骑马，想骑到哪儿就到哪儿，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顾虑。”
    “是啊……”那样多好。
    耶律隆庆有些恍惚，有些感慨。
    然而已经不可能了，隆佑已经不在这世上，而他们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坦诚。
    皇兄说这话，是在试探自己么？
    抬首，晚霞如锦。
    “隆庆，你说这九天之上，除了云和落日，可还有它物？”隆绪抬头问，注目凝视。
    多少年了，静静的守护着这片土地，是为己任，可却在这时，觉得无边无际的空虚与……寂寞。
    落日斜斜挂着，晕红的光芒洒下，天与地都在一片绯红中，分不清界限在何处，仿佛是被鲜血映染。
    “它物？”他不知道，只是觉得现在身边的人有种近乎悲哀的怅然。
    他没有回答，而是顺着他的目光，仰望天际。
    极目遥望，是无边无际的域土。
    君临天下万民臣服。
    回首却是寂寞身。
    其实，握住的不过是虚无的繁华，以为紧紧抓住的，以为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的，不消多少年，就会灰飞烟灭吧。
    可悲的是，为了抓住这手中短暂的权利，竟然要牺牲这么多，放弃这么多……
    “隆庆。”辽国的君王悠悠吟叹：“假如有一天你站在我的位子上你就明白这种感受了。很多事，不是你想我想就能改变的。”
    说罢挥手扬鞭离去，留下莫名的梁王。
    假如在他的位子上？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难道
    年初的时候，到处都在谣传着圣宗与梁王两人不和的消息。说来无非是他多年来战功赫赫，不免居功自傲，对圣宗不顾危险派楚王出使辽国的事极为不满，幸好楚王本人并未表示异议。但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
    当他以加强防守南京，提出增派兵力的要求遭到辽主驳回，心中不快，手下有人愤愤不平的说，皇上是害怕功高盖主才拒绝的。他心里更不是滋味。要说没有一丝私心当然不可能，但是他决对是因为考虑到南京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利害关系才这么做！
    皇兄摆明是不相信他！
    之后，便一道圣旨要为他赐婚。
    对方是皇后的妹妹，这么做无非是要安插一个内线，更多的掌握自己的行踪吧？
    他可不会傻到娶这样一个女人，拿自己下半辈子搭进这么无聊的政治婚姻里面于是他以身体欠安不宜此时成婚为由拒绝，从而使矛盾激发。
    这时候邀他来狩猎，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明他终于要行动了么？！
    耶律隆庆回到帐中，见海真一个人坐着，走到她身旁，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她。
    “这是？”海真见手中镶着玛瑙的金令，疑惑的问。
    “凭此令，可以自由出入辽国，无人敢挡。”隆庆淡淡说：“好好收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隆庆看着她，目光中有什么在缓缓涌动，但不待她看清，便转过脸说：“今晚宴会之后，你或许就自由了。”
    “为什么这么说？”海真一愣之前不是怎样也不肯放手的吗？难道他想通了？可是他的转变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她的心里除了吃惊还有不愿承认的小小失落。
    “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我希望能够一直都保护你，可是现在的我，自身难保。”耶律隆庆苦涩的笑他没想到一些来得这样快，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而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自由么？”
    “你要做什么？！”直觉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做我该做的事。其他的，别问。”他突然鼓起勇气似的，用食指指腹按在她的唇上，趁她没回过神，旋即移开，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你？！”她正怒，他却已然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问：“你说，我穿什么颜色好？”
    海真愣了一下，随即说：“你从来都是穿深色。也许可以试试白色。”
    “恩，白色，好。”
    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这样征求她的意见，他居然愿意为了她，穿白色，连自己都感到好笑。
    却是无奈的笑。
    望着梁王消失的背影，海真有些出神今晚的他为什么总是说奇怪的话？
    晚上，辽主招待群臣。
    席间，歌舞升平，气氛热烈。
    来自西域的歌姬手持琵琶，弹出一支美妙乐曲，但听《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
    逐浪耶律隆绪兴致正高，忽然信手指到：“你”
    “臣在！”长桌前走出一名男子。
    此人身长八尺，一身武服，一双黑眸幽深如静夜。
    这个人不正是梁王的亲信赫利山么？
    圣宗扬声向一边缘的侍卫，道：“剑来！”
    说罢一柄细长、清光若泓的长剑，凌空飞入赫利山掌中。他横瞥一眼，一个飞身腾空而起，接住剑。衣袂顿如雪莲盛放！
    “你来舞一个！”
    “是！”
    只见琵琶音与长剑，一柔一刚，一静一动，彼此交缠，彼此辉映，配合默契得仿若融为一体，引得在座之人无不如痴如狂！
    就在大家都沉浸其中时，赫利山剑锋一转，直刺耶律隆绪！
第五十二章 浮生不过梦一场
第五十二章 浮生不过梦一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的窜出来，挡在耶律隆绪面前！
    所有的视线集中于那一处梁王的身体好像一只欲将凌空展翅的鸟儿，张开洁白的羽翼，却在一瞬间被折翅。
    “快！”
    “护驾！护驾！！”
    所有人发出惊呼！
    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了。
    赫利山手中的剑已经深深、深深地刺入耶律隆庆胸口！
    大片的殷红如妖异的花朵绽放在白色的锦袍上。
    ……她说，其实你穿白色好看。
    于是，他一反往常的穿上白色。
    白色，是为了衬托红色的艳丽么？
    “隆庆！”
    眼前是大哥焦急的神色，他嘴角微微一笑他在为自己担心？
    这不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局么？
    自己已经成全了啊，大哥……
    耶律隆庆缓缓闭上眼睛。
    “快！！快叫医官！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耶律隆绪失去了以往的镇定，惊慌失措甚至歇斯底里的叫道：“把这个凶手给我五马分尸！五马分尸！！”
    耶律隆庆是被抬回营帐的。
    海真看到他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死。为处理伤口而剪碎白色的衣衫铺展开来，大片的嫣红凝干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