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甘为老婆狗

黄金为地，玉石为阶，翠竹修篁，瑞气千条。如果放在以前，就是盘古族那群傲气凌然的圣地也极不了，当然是看在我的眼里。施斌双手结印，然后捏着我的手往上轻轻一割，一串血珠从指尖飞出。
  “妖孽！你放我血不用提前先告诉我一声呀！”
  “提前给你说，你得更疼了。”
  这仓南山的门不是一般人都能进的，如果没有女娲氏后人的血，那就是使出各种方法也是没门！可我现在有些担心，因为我只是魂魄是浅华，可这身子却是庄欢，这血能行吗？
  可事实胜于雄辩！
  哗！
  大门开了。
  施斌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一路上我看着这些景色，真是有点今夕是何夕的感觉。这时偶有几只仙鹤清啸一声，扑棱着翅膀从头上飞过，我仰头看着不禁慨然一叹，“这么多年，还真是物未变人已非！”转头我又看着他，虽然以前双眼看不见，但也不难想到，这般面若傅粉的俊俏小哥定然也依旧是当年那个，而我……“妖孽，你说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这样俊嫩嫩、白花花的脸与我朝夕相处不是存心有意给我添堵吗？”   
  许是一下子没跟上我的速度，施斌脸色白了青了一会儿，咳嗽一声道：“我也是可以配你一起慢慢变老的，虽说没有人类那么苍老，但你也就凑合着用就行了，这种事情你就只能将就将就，指不准哪天你还就迷我这副样子了。”
  “你就贫！”我口气甚为不屑，可心里虚荣心仍旧作祟冒出一丝甜意。
  “可不是吗！你不就喜欢我同你贫吗？”
  “看把你美的！”  
  我们一路徐徐而行。   
  如果不是现在是为了救子墨的事，我一定会拖着施斌一路细细赏来，让他知道这生我养我的地方与其他地方的十分，有自己的一番趣味。   
 
59 狂风急雨
  这时午时到了，由于仓南山大门洞开，走进去之后出了偶尔传来的仙鹤叫声之外，其他的是出奇地寂静。这过分的安静，让我和施斌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他的结界范围内，一步一步摸索前进着。这样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恍惚，身前的施斌倒是意外的和从前那个跟在我身后的黑影重合了。之前施斌说他就是后卿后，我只是告诉自己，哦！这个就是之前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后卿。可只有这样的自我催眠，内心难免不了还是会怀疑，难以入戏。但，现在，他们的身影终于重合了，他就这样发生在我眼前，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怀揣着这样一种激动和兴奋的心情，跟在施斌身后走着。
  一时间，忘记了之后会发生的各种险恶，只想着这条路可以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也许是我天生八字相克，每每开心才冒出头，现世就活生生把它给用一盆冷水淋熄。
  好不容易走到窑洞封印，这时却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洞外，伸手相拦。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是熟人都不过来呀。前面的狐狸精和小表妹兴许我看见还怕打不过，可现在这个，现在这个，我倒是敢去斗上一斗！
  “蚩尤……”
  我刚打算走过去打个招呼就被前面的施斌给拦了下来，他这一举动才让我恍然大悟，眼前的蚩尤可是同以往有很大不同。以前都是一见到我，他就如同蜜蜂见了蜜，今儿到摆起了架子。是了，他中了林子堂的控魂咒！怪不得那眼神很是不同！
  此时，窑洞里传来一阵的沉吟。
  蚩尤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内了。施斌护着我打算往里一冲。
  万灯骛地点亮，钟鼓齐鸣。
  蚩尤这时开口念诵着：“金刚萨埵五密即为如来部，是即金刚部，是即莲华部，是即宝部。五身同一大莲华者，为大悲解脱义。同一月轮圆光者，为大智义。是故菩萨由大智故，不染生死。由大悲故，不住涅盘。如经所说，有三种萨埵，所谓愚萨埵、智萨埵、金刚萨埵。以金刚萨埵，简其二种萨埵。修行得此金刚乘人，即名金刚萨埵。是故菩萨胜慧者，乃至尽生死，恒作众生利，而不趣涅盘。以何等法，能得如此？是故般若及方便，智度所加持，诸法及诸有，一切皆清净。诸法及诸有，名为人、法二执。是故欲等调世间，令得净除故，有顶及恶趣，调伏尽诸有。由住虚空藏三摩地，于人、法二执，皆悟平等清净，犹如莲华。是故如莲性清净本洁，不为垢所染，诸欲性亦然。不染利群生者，作安乐利益事，居大自在位，是故大欲得清净，大安乐富饶，三界得自在。”（《金刚顶瑜伽金刚萨埵五秘密修行念诵仪轨》）
  “不好！他要开封印！”我看着施斌，心里着急！这瑶台封印虽然我不太清楚，可听着咒文，脑中第一冲出来的就是解除封印。
  施斌点点头，看着我沉着的说：“欢欢，你自己站过去保护好自己！”说完便一个纵身往蚩尤那儿飞了过去。蚩尤是我的朋友也是教我法术的老师，他的那些底子我可是很清楚！施斌哪怕再厉害如果同他硬拼也绝对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所以让我这样眼巴巴看着他去送死吗？
  “蚩尤！”我对着他不甘心的吼道，他难道就真的会被这种低等法术给控制住吗？
  施斌这时已经和他打开了拳脚，只见他面色木然地回着招。两人一起一伏，动作都行云流水，看不出高下。我站在一旁心如火烤，仿佛站在一个大的平底铁锅上，锅下燃着熊熊烈火，滚烫的铁锅让我完全没有站脚之地。他们两个人谁受伤都不是我愿意看见的结果，于是我对着自己的手指一咬，皮肉生生被自己的牙齿给咬开，皮下神经断裂一痛！
  我疼的一闭气，顺着流出来的血试试看以前当年的方法还有用没用。
  这话是很早很早前的事了，我其实都快忘光了，要不是今儿出了这一茬，兴许我就真的全忘了。其实是以前我还在仓南山时，那时刚和蚩尤斗完酒，许是坐了那么多年，一时起身的时候尾巴抽筋了不小心从石头上摔了下去刮伤了尾巴。蚩尤奔过来扶我的时候，看着我的淌血尾巴支支吾吾不知道喃喃讲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对我极为慎重的说：“浅华，以后我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现在，我把我的血当作武器，对他使了出去，不知还有用没？
  伴随着血珠的弹出，果真见施斌和蚩尤同时停了下来。施斌一闻到我的血腥味就立刻飞奔了过来，抓住我的手皱着眉头，不满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摇摇头，安慰他道：“放心，没事的。”
  这时蚩尤双手抱着头，灰色木然的眼神里出现了挣扎：“不……不……不要！”
  我走到他身边，气定神闲道：“蚩尤，你还要同我斗酒吗？”
  蚩尤闻言，全身神气乱行，衣服里冒出阵阵白烟，然后“吱”一声，衣裟一脱，茫茫如天壮大。他露出上半身，带着水色精装的肌肉纹理，整个背部后尽是刺青！
  看着这个景象，我有些吃惊！以往我也不是没见过他赤裸上身，可是不记得他身后有这样的图腾啊？他后面的这个图，我不是不知道，以前在仓南山上无聊的时候，姐姐为了给我解闷不知从何处搬了许多书给我，其中有一本就是讲解这六界中图腾封印之术。蚩尤身后这个图腾是用以封印全身感觉神智的强大禁术。需用深海玄铁做的针穿过鼻孔、刺透舌头，然后再一针一针从上至下在背上皮肤上戳，以点连成线，慢慢绘制出图形。这听上去和现在的纹身差不多，可里面所承受的苦楚哪里是现代文明人所能理解的！那一针针戳下皮肉，血水渗出，在辅以仓南山寒潭青蓝之水，让血脉和神魂同这禁术相连。
  蚩尤，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愿意毁身、忍疼？ 
  我看着他痛苦纠结的神情，不由伸出手，割伤出血的手指刚触到他背上那条苍龙。它就陡地随肌肉活动，发出精光万丈。仿如破肤而出，冲天一翔，吟啸嘘吸雄壮而霸道。
  施斌一个健步过来把我圈在怀里。
  “浅华？”蚩尤看着我，迟疑地问。
  他身上的龙还在不断运转，后背上冒出星火，我隔了这么远也能闻到他身上毛发的焦味。
  “是我，我是浅华，那个与你喝酒喝了六十年的浅华，那个跟在你后面被你拖去妓院的浅华。”
  一时金光灿烂，眼花缭乱。血红一片。
  “真的是你？！”
  这时，又有一颗血珠从我指尖冒出，一溜烟往洞里跑了过去。
  “啊！”我一痛不由一喊。
  这一喊，非同小可。蚩尤从刚才的震惊，马上化作急烟，乘风追击，把那滴血给横空拦截了下来。
  可谁知就在这时，天色陡地变黑，狂风急雨，像一个五内翻腾的妒妇。我有些害怕往施斌怀里躲了躲，他低着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哧哧一笑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60 七情六欲
  这仓南山原本就是神山，向来风光霁月、顺山顺水，打我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过今日这样的惊涛骇岸。
  “这是怎么回事？”我躲在施斌怀里，不安的问道。
  我正在发急，忽然一股阴沉的气息从里面散发出来，团团把我们围困。
  “浅华……”他看了我一眼，复又看了一眼挡在我身前的施斌，苦笑道：“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你想起我了？”我大惊。
  “怎么会忘记你。”他眼神停留在施斌身上然后垂下喃喃道：“怎么敢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