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站住

第33章


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状告郑氏害死人的青年,而江湖上的经验告诉我们,人脉是最广的路子。如若不然,凭他一己之力,找到这个人的下落可能需要好几年。
  
  暗地看守这个老母亲的人,自然知晓郑杨和项国钟的关系,于是目送他将母子俩接走不说,还恭敬点头哈腰地笑着道别:“慢走慢走!”
  
  安顿好这些事,又已经夜幕降临。郑杨行驶在回家的路,知道郑达明跟踪在后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卸下防备,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上了立交桥时,他又忽然决定先去一趟医院,于是从桥上绕一圈,调转方向直奔医院。气得跟踪在后的郑达明差点跳脚,这混账小子竟敢戏弄他!甩开就甩开,干什么非得从这里绕上一圈,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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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级病房十分安静,暮色透过窗户倾斜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切都在模糊的光影里。床上的人闭目靠着枕头,双手交叠在洁白的被褥面上,平常诡计狡猾的面容,此刻只剩下寻常老人的温和。他的呼吸绵浅,睡得很沉。
  
  郑杨放轻脚步走过去,替他掖了掖被角,床里的人却突然惊醒:“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却清楚身边来了什么人,倒不是因为他有多高明,只是愿意来看他的也就那么唯一的两三个。郑杨语气极平缓:“一切正常。”
  
  他好半天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半晌之后却又听他说:“后天开庭,我也出席。布维多打过很多官司,这一桩却是我最想参与的。”他闭起眼睛笑出声,全没平日的张狂,“我亲儿子的官司,怎么能不参与!”
  
  郑杨看着他的脸,即便生病闭着眼睛,也仿佛看到他那双布满狡黠残忍的眼神。到这个份上,他依旧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看着曾经相知相伴的人对簿公堂对他来说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可见这个人的心已经寂寞到变态的地步。他这一生没有输过,金钱权利应有尽有,即便找不到人生的快乐,却仍然不承认自己的过错,更不会对妻儿产生半点歉意。这样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学法律,本着不偏不倚的正直之心,不外乎一个被利欲熏坏心肠的父亲。被自己的亲儿子利用打败,想必是项国钟这一生都不曾想到的事情,这也可能是对这个伤尽天良的男人最严重的打击。郑杨觉得庆幸,幸亏他是这样恶毒没有任何良心感情可讲的人,若是他曾流露出半分对过去的忏悔,或者体现半分真心拿他当儿子的情感,他都不能保证能不能一路反击到今天。
  
  父子相残,本是不得已而为之。于这两个人,却是必然。
  
  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前:“吃了药早些休息。”
  
  项国钟缓慢地应了一声。郑杨转身往外走,出去的时候,轻轻地阖上门。
  
☆、第三十七章
  金灿灿的太阳光照进房间,郑宋宋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揉揉脑袋穿拖鞋。迷糊着眼睛走到客厅,却见郑杨正挽着袖子倒牛奶,她兴冲冲地跑过去:“今天怎么有时间,不用上班?”
  
  他不着痕迹地躲过她抢牛奶的爪子,好脾气地看着她:“刷牙去!”
  
  一分钟之后,郑宋宋披头散发地再次冲过来,头发尖尖上还挂着牙膏沫子。郑杨递给她牛奶,扯纸巾仔细擦干她的头发:“这段时间,我会很闲,不用上班。”
  
  郑宋宋咧嘴啃面包:“为什么?”
  
  “失业了。”
  
  “……啊?你被老板炒鱿鱼?”她不慌不忙地喝下一口牛奶,“没关系!炒不了鱿鱼,咱还可以炒排骨!就算是没了肉,吃素也行的呀!”
  
  他伸手捏她脸上的酒窝:“这倒也是。”顿了顿又说,“以后不用再躲进被窝哭鼻子了。今天送你回家。”
  
  她极缓慢地咽下东西,嘴唇上还残留牛奶白:“送我回家?你不要我了?”
  
  郑杨惶恐,弹她脑门:“说错了,我们一起回去。”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在他的新衬衫上,眼泪鼻涕牛奶胡乱地蹭:“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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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拥挤的大马路上,郑达明载着老婆,已经连闯三个红灯。惊得宋如连连劝说:“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宣判结果还没出来,你要保持冷静啊。”
  
  郑达明并未减速,反倒有跟人飙车的趋势:“我就不信了,我驾龄比他的岁数还长,竟追不上他!”言毕,一辆帕萨特被甩在身后,他伸出半个身子,朝身后的车倒竖拇指,“逊毙了!”
  
  宋如汗颜,且不说她搞不懂郑达明一把年纪,竟喜欢上这种刺激的游戏,单说从他嘴里说出那么时尚潮流的词语,她就觉得诚惶诚恐,莫不是哥哥进法院,女儿离家出走,已经将这位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逼疯了?
  
  郑达明也觉得奇怪:“我说你这两天怎么不向我要女儿?女儿丢了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女儿总是好端端,我才不会着急。不该问的你就别问,我自有分寸。”
  
  郑达明一个转尾,转得宋如都快吐出来:“你有什么分寸!他拿女儿当要挟,你还讲什么狗屁分寸!”
  
  宋如翻白眼:“郑氏不死也剩半条命了,他有什么可要挟的?”
  
  “……我就知道!女儿不是你生的,你就不知道心疼!”
  
  宋如默默转过脸:“不是我生的,难道是你生的?”
  
  郑达明气绝,停在法院门口,却不给她开车门。宋如盯着他愤怒的老脸,捂着差点就从嘴里蹦出来的一颗心:“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计较。”
  
  郑氏夫妇纵然是知道他们待郑宋宋的情分,才不至于将事情往坏处想,加之宋如自看了那封没有地址的信,难免更加放心。
  
  只是大概除了郑杨之外,双方都没料到,见面的场所会是严肃的法庭。郑宋宋和周鸣慧陪着郑杨来的早,坐在长排的椅子上东张西望,正不明就里的时候就望见了走进另一边的郑达明夫妇。
  
  宋如哭着直奔过来,把郑宋宋搂紧得都快喘不过气,好半天才放开之后,却紧握着手不肯松开,她泪眼婆娑地对周鸣慧说谢谢,周鸣慧也是哽咽不语。郑宋宋抬抬眼皮,心虚地猫了一眼站在宋如身后的郑达明,张张嘴小声地说:“对不起。”
  
  郑达明作势抡起胳膊,却被宋如和周鸣慧两个女人挡在身前。宋如尖叫着推搡他:“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再把女儿逼走,我也离家出走!”
  
  有维持纪律的法官捶惊堂木:“肃静!”
  
  于是这场风波,在郑氏烂尾楼人命案审判的前一刻被生生压下去。
  
  郑达亮亮相前,项国钟特意感谢周鸣慧:“多谢你,给我生了个好儿子!”
  
  一句话让众人大惊失色,郑达明气鼓鼓地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白捡个儿子引蛇入洞,小心哪朝反被咬一口。”
  
  项国钟泰然地笑:“想不到郑先生也操心我家的事,想必我儿子曾经给您添增不少光彩。”
  
  “操心个屁!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他会忘恩负义陷害我们,必定有一天同样陷害你!到时候可怜的项总,连个收尸的人儿都木有啊!”
  
  当庭上传来第二声肃静时,郑达亮率先被押着进入庭内。一段时间未见,曾经容光焕发的容颜已经苍老许多,双鬓的白发像霜一样,他一直低着头,不看郑达峰,也不看郑达明。布维多的代表是跟随项国钟多年的助手,被告与原告同时落座时,双方的代表律师出席。
  
  郑杨的目光一直追随项国钟,直到他走到郑达亮的身旁,才看到他满眼的惊骇。郑杨面上保持和煦的微笑,项国钟在那一刻,竟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周鸣慧的眼圈发红,隔着过道轻声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却见项国钟看到站在助手旁边的管和时,面色突然由白转红,再转紫。郑达明的脸上露出明显笑容,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青年,憋闷许久的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事情十分顺利,结尾的时候,郑杨从容不迫地将项国钟以个人名义洗钱的大量证据呈交上去,项国钟终于捂着胸口跌倒在地。万劫不复的时刻,他还不忘指着郑杨的鼻子训:“别以为你赢了!要不是我生病,绝不会这样早把公司交给你!”郑达明幸灾乐祸:“哎呀呀!只怕是儿子不能给你送终了!不如由我代你通知火葬场吧!”
  
  言毕,咚地一声,项国钟气绝倒地。
  
  郑达亮无罪当庭释放,他老泪纵横地和哥哥弟弟拥抱,最后竟用从未有过的态度激动不已地感谢郑杨,甚至劝说郑达明:“这么好的人,你就把宋宋嫁给他吧!”
  
  郑达明严肃:“这件事情,需从长计议。”
  
  周鸣慧自知有过错,便有意和郑杨先回自己家,却被宋如一把拦住:“回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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