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变成了女的

    从汪洋家跑出来，我漫无目的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心口像有团棉花堵着，一拳头打上去柔软无力却深陷其中无法拔出，简直让我难受得想拿刀生生刨开。
    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我以为汪洋和殷奇的恩怨最多只是停留在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而已，就算蓝琰看到他们在一起，那可能也只是简单的在一起，没有那么多隐情，可是一切都错了。
    汪洋委身于殷奇是为了我，他不能脱离殷奇的掌控是因为殷奇握有他的把柄，可是为什么殷奇要这样对待汪洋，就算是GAY，难道随便一个人也能抱么？
    如果这一切的根源是我，那我该怎么办？
    知道了事情真相的我该怎么面对汪洋？
    汪洋……汪洋……我该怎么办？
    我茫然的站在街道中央，冰冷的北风一刀刀割在我的身上，刺骨的冷意让我的意识清明了不少。
    刚才跑得太急我连外套都没顾上穿，刚才一路奔跑没觉得冷，现在停下来了终于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
    我抱着身子冒着寒风慢慢的往前走，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都是汪洋最后露出惊恐表情的脸，他向我伸出了手，他是想拉我一把么？还是他只是想伸手给我？
    拒绝了他的手他应该很伤心吧，我跑开的刹那似乎看到他僵在脸上的绝望。
    他把自己宁死也不会说出来的秘密赤/裸裸的展现在我面前，而我却在最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脸上还留着泪水流过的痕迹，泪湿过的脸被风吹得更是生痛，就像我的心一样，不，身体的疼痛还远不足心痛的万一。
    脑海里汪洋的最后绝望的眼神一直一直清晰的出现，最后被放大无数倍，仿佛就出现在我眼前，我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猛的又疼痛起来。
    倘若我变成女生的时候振宇和汪洋也头也不回的离开我，那我还能不能撑到现在？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弃是比死还可怕的事。
    我猛的站住了。
    我不该这么跑出来的，这个时候的汪洋需要我陪在他身边，我怎么可以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冒冒失失的跑出来呢。
    如果汪洋他以为我……
    我不敢想下去，转身发了疯一般往汪洋家里跑。
    门还是像我离开时那样半开着，我没多想就往里冲，房间里比我离开时凌乱，手机被摔在房门口的地板上，电池都摔了出来。汪洋静静的躺在床上，似乎我走后他便再没有移动过。
    “汪洋？”
    我轻唤着他的名字，小心的走进他。
    他像睡着了一般，垂在床沿的手上一抹殷红刺痛了我的眼。
    不！
    我大口喘着气，带着侥幸绕到床的另一边。
    汪洋左手下方的床单已经被染红了大片，血液顺着湿漉漉的床单滴到地毯上，在床下形成一块暗红的印迹，旁边掉落的匕首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汪洋！”
    我吓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赶紧上前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跪在他身边用力按住他手腕的伤口。
    快点止血啊！
    手心里的血顺着我的手指流出来，不要，求求你，快不要流了！
    手下的脉搏很微弱，不仔细感觉仿佛感觉不到脉动。我颤抖着伸手指试探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是他确实还有呼吸。
    “汪洋，汪洋，你千万别睡，我马上叫救护车，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带着哭腔拍打着他的脸，想腾出手来翻找手机，可是手一离开伤口，血液立即从伤口涌了出来，我吓得赶紧解下皮带勒住他的手臂止血。
    看着自己双手都沾满的汪洋的血，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模糊了双眼，手指也变得不听使唤，我按了好几次才按对120急救电话。
    我不记得我对着电话里说了什么了，大概是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还有就是求他们快点过来救人。当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哭得话都说不出了。
    手上衣服上都是汪洋的血，我后悔得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怎么忍心那个时候离开汪洋呢，我明知道他那时说出事情的真相是多么希望我陪在他身旁，可是我却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我说过不让你再受伤的，可是我却差点害你丢了性命。
    对不起……
    我第一次那么虔诚的祈求上天，只要能救回汪洋的命，那把我的命给他都不所谓，我只要他活过来！
    可能我的祷告感动了老天，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告诉我说：“病人失血过多，还好发现及时，输了血后已经无大碍了。他手腕上有一处旧伤，可能他以前也有过自杀的念头，等下我们会送他去病房休息，最好有人在旁边陪陪他，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要多开导他。”
    汪洋以前自杀过？！
    安置在病房里的汪洋沉沉的睡着，我呆坐在一旁看着他，不相信医生口里说的曾经自杀过的人就是此刻躺在我眼前的人。
    他是那么阳光的一个人，整天都是笑嘻嘻的，怎么会……
    “这个人好像是你初中时的那个死党，他没事吧？”
    我回头看来人，不知何时施楚站在我后面，他穿着白大褂，歪着头看着我，似乎已经在我身后站很久了。
    “你还记得他？”我的声音干哑得厉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施楚点头，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当然记得，他以前还跟振宇来过我们家。虽然我记性不好，但是你的朋友我还是有印象的。”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像振宇一样。”我说着说着眼眶又要泛红，低头不想让施楚看到。
    “小恩？”施楚蹲□子与我平视，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笑道，“我熟悉的小恩可不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既然他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你就好好保护他，不要让他再受伤好不好？”
    我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点头。
    施楚摸摸我的头发以示鼓励：“我听说你的朋友割手腕，伤口挺深的，说明他内心充满了绝望，如果你想帮他，就不要强迫他，对待他要有耐心，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我点头，想了想，别别捏捏的说了句 “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兄妹呀。你在这陪他吧，我会找个借口搪塞老妈的。等下我去帮你买点吃的，先别急着说你不饿，就算你不吃你朋友也需要补充营养，而且你累倒了，你朋友怎么办？”
    我点头不说话了。
    “对了，通知他家人了没有？他的情况最好让他家人知道比较好。”
    我连忙摇头：“先不要通知他家人，我想等他醒了再说。”
    “也好，先让他静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施楚在病房里待了一下就走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帮我买了不少吃的，他还特地用保温瓶买了鸡肉粥过来，说是等汪洋醒了给他吃。
    多亏了施楚跟值班的护士说情，我可以留在汪洋的病房里陪他。我很感激施楚做的一切，虽然他很多时候都少根筋，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
    施楚走了以后我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心里挂着汪洋根本食不下咽，眼睛看到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汪洋我都会忍不住想哭，干脆我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坐病床边呆呆的看着汪洋的睡脸。
    时间过得很慢，一切仿佛都趋于静止，稍有微弱的颤动都会打破这种沉寂，很庆幸我注意到了这个令人振奋的微小变化。
    汪洋的睫毛微微动了下，而后我看到他的眼皮下眼眸似乎也在逐渐苏醒，开始轻轻转动了一下，看到这些我激动得连忙上前，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汪洋缓缓睁开了眼睛，刚醒的他还很迷茫，眼睛都没有焦距，眼眸无神的看着周围的事物，而后他的目光停在我的脸上。
    “汪洋。”我欣喜万分，握着他没受伤的右手往前凑了凑。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目光逐渐清明，在意识到我就在他面前以后，他眼神里流露出痛苦和排斥，最后他选择逃避，扭头拒绝再看我。
    我很无措：“汪洋，别这样。对不起，那时我不该跑出去，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打断了我的话，故意用恶毒的语气说：“你觉得我很脏很恶心，所以不想看见么？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指望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看我。”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何德何能能让你为我做到这一步。”我握住他的手，用自己最真诚的声音解释。
    汪洋扭头看着我，哀伤的说：“我为你做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觉得内疚。”
    我低头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喃喃低语：“怎么可能不内疚，我不想你受伤害，更不想是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为什么，汪洋，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记得那时候我说过自己讨厌同性恋吧？”
    “嗯。”
    “其实我是骗你的。”
    我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汪洋着看着我，脸上露出自嘲的笑，轻轻的说：“小恩，我喜欢你。”
    什么？
    我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汪洋看着我，脸上带着靡足的微笑，目光渐渐迷离。他缓缓说起他心里一直埋藏着的秘密。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但是我却不敢说出来，毕竟喜欢同性不是件光彩的事，我怕你看不起我，所以当我发现殷奇是GAY的时候，心里很担心你会被他抢走，更多的却是羡慕他可以那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性向，气我自己太过胆怯。说什么讨厌同性恋，更应该说是讨厌当时没有勇气的自己。”
    “汪洋……”
    汪洋苍白着脸，用近乎哀求的表情说：“听我说下去好不好，我怕过了今晚我就没有勇气说出我心里的话了。”
    看到这样的汪洋我还能说什么，如果听他说出他的心里话能缓解他的痛苦，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他说下去。
    “你跟晓晓在一起的时候我难过了好久，但是我始终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我每天都在祈祷你跟晓晓分手，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有那么恶毒的一面。我害怕得不得了，生怕一不小心被你看见我妒忌的丑恶嘴脸。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偷看你，也对，我一直掩藏得很好，如果被你发现了恐怕连暗恋也没办法做到了。”
    “那天晚上我心里并没有觉得多难过，反而有点庆幸自己终于能帮你做点什么了。殷奇拿你来威胁我的时候，我真的气得发疯，我说好，只要你不出现在小恩面前，随便你怎样都行。可是我没料到殷奇那混蛋会录下……过程，虽然这样，我还是没有后悔，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好了，被录下的人不是小恩。”
    汪洋的声音已经哽咽，好几次都说不下去，可是他硬撑着咬牙往下说。
    “事后我想找机会跟你说要你小心提防殷奇，没想到那小子倒真的说到做到，没有再出现在四中附近。你当时正巧跟晓晓闹分手，我看你心情不好便想着过段时间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后来又忙着中考复习，每天光学习都焦头烂额，而殷奇又在背地里威胁我，我怕让你们担心，连振宇也没有告诉，所以他不知道我跟殷奇后来还有来往。”
    “我总想着再等等吧，总有机会告诉你的，没想到中考后不久你就不见了，还搬了家，我急得到处找你，整个暑假都在找，但是却一点音讯都没有。不止如此，升上高中以后我才发现殷奇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他更是变本加厉，每天都在背后步步紧逼，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还好那次……我割的伤口不深，振宇发现了我把我送到医院，那时他察觉到我的失常，不过我没告诉他录像的事，所以他只是怀疑跟殷奇有关，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汪洋抓着我的手贴在脸上，恍惚的说：“我应该庆幸我没有死，不然我就没机会再见到你了，见不到已经能喜欢男人的你。”
    “……可惜你喜欢的不是我……”
    我心痛这样的汪洋，上前哭着说：“可以的，我可以喜欢你的，汪洋，我可以喜欢你的。”
    汪洋轻轻的摇头，他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太迟了，我已经失去了喜欢你的资格，”